谢时彦那套房子很快就要被法院查封了,温竹一就在厉行的出租屋里住了下来,连谢时彦的大猫也带过去了。傲娇的缅因看见小了一半多的房子马上就露出嫌弃来,把他喜欢的大窝也搬过去了才勉强安顿下来。 那猫跟厉行合不来,那么大的猫只跟温竹一亲近,厉行只是在他小叔叔喂食的时候凑过去看了眼就被它一爪子挠出几道血痕来,然后就被温竹一盯着去医院打了疫苗。 温竹一白天经营面包店,晚上五点不到就下班买菜给厉行做饭。 他想要尽量补偿厉行的,于是变着法地做他爱吃的菜。 温竹一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偶然发现厉行有胃病的,他房间床头柜上有一盒铝碳酸镁咀嚼片,盒子上有一只中央标红的胃,已经打开了,一板白色的药片只剩下三粒。 应该就是离职后创业的这段时间吧,他没有好好吃饭。 温竹一想到厉行才这么点年纪就得胃病了又心疼的要命,他觉得是自己太不称职,他以为厉行自己能过得很好的,他明明这么懂事。 后来温竹一做菜就往养胃菜单上靠了,早上他就熬南瓜小米粥、紫薯山药粥这些,晚上就冬瓜排骨汤、虾仁豆腐羹的统统安排起来。 厉行叫他小叔叔喂养得好了,没多久还重了两斤,日子好像又回到了还在晏城的时候,就他们两个在一块儿,他放学回家都是用跑的。 这天厉行回来早了,他小叔叔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他围着浅咖色的围裙在菜板上切着什么。身上穿的那种纯棉的白色长袖和纯色的天蓝色裤子,整个人就是那种很居家的感觉。 他小叔叔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切片的动作很慢很慢。 厉行心里动了动,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温竹一,他微弯了腰把脑袋压到他小叔叔右边的肩上去了,皮肤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到下巴上那么真切,熟悉的玉竹和栀子果的味道也叫他觉着安心。 一种奇异的归属感叫他心软得一塌糊涂了,厉行觉得幸福,他想的以后好像已经慢慢实现了,继续努力经营的话总有一天会变得唾手可得。 等他叔叔满心满眼都是他了,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谢时彦,”温竹一皱了下眉,他的腰被圈的很紧,勒得他有些不舒服了,他脱口而出,“闹什么。” 厉行顿了下,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和嫉妒蔓延开来,胸腔像是被什么勒住了喘不上气。无畏的前行者没有防备的意识,血肉之躯终于在踩上荆棘的一瞬间鲜血淋漓。 他小叔叔那种很自然的、无可奈何的纵着的语气,叫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那空白的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跟谢时彦在一块儿的,他们会亲吻拥抱,做很多过分的事。而他渴望了那么多年,他小叔叔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接连被人捷足先登。 厉行酸得心里直冒泡,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嫉妒伴着恶意几乎要失控,他怕露出糟糕的一面会吓到他叔叔,会叫他觉着抗拒和害怕。 温竹一自然也感觉到了厉行的僵硬,他猛地回过神就呀了一声,菜刀滑落把冬瓜切了个丑陋的刀口,发出突兀的、脆生生的一声。 厉行松开了他,温竹一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养大的小少年为何忽然逾矩,他觉得怪异却也没往那处想,只是笑了下:“阿行今天这么早就回了。” 厉行没讲话,温竹一看他忽然走开了还有些莫名,他倒不会为这个烦恼,只是想着谢时彦的事。 谢时彦的电话彻底打不通了,他不知道谢时彦会判多少年,每日总是盯着财经版块提心吊胆,他很多概念都看不懂,只知道这事不小。 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谢时彦,害他走不了了,可与此同时,心里竟然还有一点自私的动容。 温竹一想着,要是谢时彦还愿意要他的话,他愿意跟他在一块儿。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再折腾,就想着安安稳稳细水长流的,也不要很多钱,只要很多的爱和陪伴就够了。 温竹一去了几次派出所也没找到谢时彦,等到宣判了,温竹一才在网上看到谢时彦的刑期,跟他当时预判的一模一样,判的七年。新闻上用的化名,温竹一还是认出了谢时彦。 他尝试了好多次才得到一次探监的机会,找谢时彦通话的语气近乎哀求才的被同意,温竹一是煲了汤过去的,他拿了好几层的保温桶。 等到去了才发现是不可以带饭进去的,温竹一就只好把保温桶留在了外面。他已经把要说的话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可真的等到看见谢时彦的那一刻他又讲不出来了。 谢时彦显得很平静,他头发剃短了,显得精神一点,可眼角的细纹再也藏不住了,没有了往日考究的打理和保养,谢时彦看上去粗糙许多,也显出真正的年纪来。 温竹一隔着玻璃看着他眼圈就红了,他很难看地扯了下嘴角:“谢时彦,猫我给你养着了。” 谢时彦很认真地听着:“嗯。” “我今天给你煲了汤的,但是不可以带进来的。” 温竹一动了动干涩的唇,他声音干巴巴的,还带了点软软的泣音,谢时彦越是平静他心里就越是难受,温竹一终于受不了了,他眼泪一下子滚出来了:“那天你是因为我,所以才留下来了是不是。” 谢时彦笑了下,其实现在这样也无所谓,不过是因果罢了。 “你爱我的,是不是,你上次还承认的,”温竹一又懊悔起来,他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爱人,他什么都做不好的,“谢时彦,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是要耍你,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头了,我……对不起。” 谢时彦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他看着温竹一哭泣并未出声安慰,直到他睁着红肿的眼几乎是哀求道:“你要我的对不对,我等你出来然后我们在一块儿好不好?” “小宝,你总是讲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不要这么天真,”谢时彦似乎是有些累了,他闭上眼,“先把今天过好了再去想明天。” 探监的时间很短,温竹一坐到车里马上就绷不住了,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好像又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怎么他就不配吗,好不容易可以到最后的,要一次一次地从他身边剥离。 温竹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到交警过来敲他的车窗他才道了歉并表示马上离开。他看到副驾驶上的保温桶,打开一看还是热的,他擦了擦眼泪就打算把这个拿去给厉行吃。 厉行的小公司似乎经营得还算不错,最近又换了新的办公地点。温竹一照着他之前发的地点找过去才发现是一栋很高的楼,租的其中一层。 温竹一给厉行打了个电话,他就出来领他进去了,厉行的办公室里有很大的落地窗,站在那里视野特别开阔,可以看到别处看不见的风景。 “吃饭了吗?” 温竹一把保温盒打开放到厉行办公桌上,他弄了三个菜,两个都是海鲜,一个清炖羊肉汤,饭是鲍汁捞饭,都是谢时彦爱吃的。 厉行一看那菜和他小叔叔泛红的鼻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里起了火,便朝他小叔叔一步一步去了。 温竹一没想过厉行会忽然步步紧逼,他眼神很沉,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温竹一忽然觉出怕来:“阿行?” 厉行还是继续往前,温竹一避无可避,他叫他抵到墙上去了,厉行那种陌生又贪婪的目光叫他心里发怵:“听话啊,乖乖去吃饭好不好?” 厉行微弯了腰把脸埋到他叔叔颈窝里去了,熟悉的气息香得他大脑皮层都活跃起来,他跟小狗似的找准位置,而后一口咬在他小叔叔肩上。 他咬得重,似乎要在这个人身上打上自己的标记,又怕弄得疼了,便松了力道收起尖牙。 温竹一的瞳孔猛地震了下,他震惊、诧异、难以置信又吓得发抖,还是故作镇定地拿出大人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像一只小羊,还装出以前的样子叫狼听他的话。 “温叔叔,”厉行微眯了眼睛,“你不会以为,我还是那个需要用小天才电话手表的小孩吧?”
第75章 祈求 不同于小孩子的亲昵,他显出明显的占有欲来。肩上发作的疼叫温竹一彻底没了自圆其说的可能,他迫不得已地去正视自己带大的小少年。 厉行已经长得很高很大了,他站在他面前可以轻易地将他拢住,他的肩很宽,卫衣里面是成年的躯体。 厉行此刻也正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一个小小的他。那双欲念横生的眼叫温竹一想起他热恋时期的爱人,也是那么的炽热而滚烫。 这个认知叫温竹一毛骨悚然。 实在是……荒谬,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潜移默化间影响了厉行的取向,怎么会呢?他大他那么多。 短暂的震惊过后,温竹一就开始回想这几年对厉行的教育,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起了坏的引导,如果说跟谢时彦的开始不是他的错的话,那么厉行呢,厉行怎么也…… 他真的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他们站得极近,厉行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他小叔叔的唇。厉行是半步也不肯退,他垂眸看着他小叔叔扑簌的眼睫,一种道不明的暧昧就升腾起来。 厉行是不心急的,现在他小叔叔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了。他想要的话就可以有很多很多的以后,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温竹一了,他那么心软,叫他于贪婪中生出恶念来。 “小叔叔。”厉行轻轻叫了声,他声音有点沉,仿若情人耳语。 温竹一却如同惊弓之鸟,这样的情形叫温竹一想起了谢时彦那些莫名其妙的醋意,他讲的那些恶劣的作践人的话,竟然都是真的。这种颠覆性的认知在温竹一心里绝不亚于儿子跟父亲……他肩膀颤了颤,生怕厉行下一秒就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好在叩叩的敲门声及时响起了。 温竹一如蒙大赦,趁厉行回头他马上推开了他,他连保温桶都没拿就往门口去了,等快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听到厉行在背后平静地说:“进。” 温竹一几乎是落荒而逃,他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溜进电梯里按下一楼,电梯门一开很快就跑掉了。 …… 厉行发现他小叔叔开始躲着自己了,比如出门的时候他总是已经走掉了,锅里却还温着香糯的粥;回来也不见人的,他小叔叔把大猫也抱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晚餐总是自己先吃了又给他留很多看着几乎没动过的菜。 还是会给他洗没来得及丢洗衣机的衣服,但是内裤再也没碰过了。他小叔叔把出租屋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没怎么留下自己生活的痕迹。 厉行也不急,他只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就和他正在喂猫的小叔叔碰了个正着。大猫是一点不防着温竹一,为了个猫条敞着肚子叫他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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