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圆嘟嘟的,”李检想到李赢酣睡时总习惯侧了一边的脸颊,把自己陷入柔软的枕头,被压鼓的软肉,他一边说着,一边彻底放开了严𫵷汌脖颈上的手。 衣袖外露出一截细韧的手腕,腕骨突起着,能看到露出手臂的纹身。 在地上撑了一下,又从严𫵷汌身上站起身,李检才笑着低头看了他一眼,把修长的左手递到严𫵷汌面前想要拉他起来:“怎么跟你那么像?” 31岁的李检,借用17岁的李检说出了他想对29岁的严𫵷汌说的话。 严𫵷汌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握上他的左手,李检往后用力退了半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但严𫵷汌却没有松开他,已经迈开腿的李检愣了一下,被他拽着没有走成。 李检垂了目光下去,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着却未相扣的手上。 目光顺延着他左手显出的纹身滑下,又攀上严𫵷汌抻出半截的右手,那里也有冒了头的、黑色的刺青。 在短暂的沉默中,严𫵷汌开口了。 “孩子,”他握紧李检的手,声音很低,“是你生的。” 李检弓垂下去的脖颈僵了一秒,严𫵷汌误以为他是愣住了。 他甚至已经想要相信,李检是真的失忆了。 他们仿佛沉浸在了这场由被告与原告双方,共同营造的、心照不宣的回忆之中,重演了他们十八年后的再次相逢。 “我生的?”李检缓缓抬起头。 严𫵷汌对上他的视线,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有一双黑碌碌的眼睛格外得沉。 李检好像猜到他的回答了,抿住了嘴唇,但下一刻又被另一双稍干燥的嘴唇打开了。 雨仍旧下着,水声不断。 李检不知道17岁的他会如何应对29岁的严𫵷汌,他动作僵硬了一下,抬手想要把严𫵷汌的肩膀推开。 严𫵷汌更强硬一些地压着他,不断朝后退,一直到李检的脊背抵上墙壁。 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 严𫵷汌一只手放在李检腰后,另一只手伸上来,覆盖在李检的下半张脸和一侧的脖颈上,指腹剐蹭到颈部,牵动了惊痛的神经。 李检下意识想要转过头躲开他的手,却被严𫵷汌误以为要躲开他的吻。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单手扣了李检的下巴,曲起的指节微朝上顶起,让他被迫着抬头,张开被唾液滋润的嘴唇加深两人之间的吻。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亮是窗外偶然亮起的闪光。 李检突然想到严𫵷汌在雷雨天会发作的无端恐惧,他猜严𫵷汌是要性爱充作药剂,来抵抗神经骤痛的痼疾。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清严𫵷汌眼中的无情让自己清醒,两条笔直的长腿间却倏地插入一条无法抗拒的手臂。 严𫵷汌的右手穿过李检的左腿,猛然用力抱着他靠着墙面顶起。 陡然的失重让李检下意识勾住他的肩颈,两条腿也缠绕着夹紧严𫵷汌的腰身。 惊慌失措的反抗中,被高高捧起的李检垂下了视线,却瞥见了那双深沉的、毫不带任何情绪的、仅仅是注视着他的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 严𫵷汌伸了一只手上来,碰了碰李检细瘦的脸颊。 动作并不强硬,反倒很轻,轻到像一片雪飘了上去,又很快融化。 “小汌,”李检很慢地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由于姿势的关系,严𫵷汌需要挑起眼皮才能和他对视,他一边的眼皮上还有李检的血滴,不过早已经干了,留在上面,看起来很红。 “我是你的仇人,”严𫵷汌很平静地开口,他说完,眉梢冷挑,快又低地:“你是我的。”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家世地位、金钱权利、尔虞我诈、命运痴缠、无数条人命…… 后面的两个字,严𫵷汌没能说出口。 他是他无法证明给任何人的,囊括李检和严𫵷汌自己在内的,最不纯粹的沉默爱人。 但他们之间的路已经绕得很远了,两人之间分岔出无数狭道,再也不是回头便能望入对方眼眸的单纯。 现在不是31岁的李检在和29岁的严𫵷汌做爱。 李检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他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因此脱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多费力气。 李检弓起脖颈,努力挺起腰肢抬高臀部,严𫵷汌轻而易举地把他身上单薄的裤子脱了下来,在此期间,他们时断时续地交换着唾液,火热的唇舌痴缠,湿冷的空气升温。 李检被严𫵷汌吻得头脑昏涨,急促的喘息间,他绑着绷带的头又隐隐作痛。 一条手臂紧箍着结实又丰腴的臀肉,严𫵷汌另一只手按着他大敞着,夹在自己腰侧的双腿间一点点揉捏着细腻的肌肤,指腹剐蹭着摩挲上去。 李检的腿根儿半挺着干净的性器,性器下缓慢翕合了潮湿敏感的热源。 严𫵷汌的手指抵着穴口柔软的蚌肉,层层叠叠的软肉被修长的手指一点点陷入,李检皱着眉,在情欲中脸颊微扭曲起来。 细小低沉的喘息被接连的额吻堵在唇舌之后。 随时可能坠地的错觉刺激着李检的神经,大脑趋势他更高地按着严𫵷汌的肩膀上攀,严𫵷汌的手指停在他体内,时深时浅地抽出、又插入,李检身体里的水跟着流出、又被堵回去。 在缓慢却粗重的摩擦中,李检流出了更多的水,也有比那更多的水液从半空,牵扯着坠落透明的水丝。 “等等——唔!” 李检努力后仰着头,想要避开严𫵷汌的吻,但他一用力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吃痛地蹙了眉梢。 严𫵷汌的动作没有停,他的性爱并不附加任何技巧,是最原始的、野蛮的、攻击性十足的。 他顶起粗热的性器,捏着李检的耻骨抵进他腿心深处。 软肉在柔软的水声中敏感又顺从地张合,黏稠的水液从湿热的甬道深处渗出,被硬胀的阴茎重新怼回肉壁。 每一下都顶的重又深,李检的手指用力陷入严𫵷汌肩膀,指尖微微颤抖着发白。 他压抑着喉间呜咽的呻吟,把全部的叫喊,痛苦的、欢愉的,尽数吞入腹中。 小腹被严𫵷汌顶起微小的弧度,一下又一下偶然突起。 穴心被性器重重凿入,淋了一片温热的淫水,腹腔鼓动着软肉,把性器朝更为隐秘的地方吞吃进去,两人俱是沉重的喘息。 严𫵷汌高挺的眉骨滚落一滴汗珠,随着他用力顶弄的动作,那滴豆大的汗从鼻尖滴落,途径嘴唇,而后从下巴坠落,跌入他肌肉紧实的胸膛紧贴着李检的肩窝。 汗珠一路滑下,融入交合处飞溅的水光。 李检在深陷情欲的泥沼中,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望向严𫵷汌分外沉寂的眼睛。 从看到严𫵷汌的第一眼,李检就明白,他应当逃开严𫵷汌的身边,像一片雪花不带留恋地错过树梢。 十八年前,严𫵷汌在那个阴暗逼仄的房间里看到李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会爱李检,像巨蟒吞噬刺猬。 刺猬死于窒息,巨蟒毁于长尖。 其实他们的纠缠没有丝毫的意义,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犯罪。 严𫵷汌看出李检心中藏着黑暗的潜质,不断朝他走进,李检被严𫵷汌眼中无序的混乱吸引,残存着虚弱的光明走向黑暗。 罪与恶中诞生了邪恶的、危险的爱情。 那可能也不是爱情,是向来平稳的心率发生了罕见的波动频率,破坏了一直以来的和平与自洽,吊桥上他们岌岌相拥,颤栗着面对脚下的万丈高崖,而后纵然一跃,坠入失衡的、秩序颠覆的爱河。 因此,于李检或严𫵷汌而言,爱是一起罪行乃至灾难。 【爱是一起罪行乃至灾难。】改自齐泽克:爱是一场事件乃至灾难。
第32章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李检一如往常睁开眼。 面对陌生的房间,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接下来为您播报……今日娱乐……” 不远处的耳边响着一个男中音时断时续的播报声。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侧身躺在床上,脸颊被稍硬的海绵枕撑起,微转了一下身躯,便牵起头顶尚未愈合的伤口一阵刺痛,思绪仍有些昏沉。 不过李检还没来得及大幅度转动,左臂上就被热乎带着些盗汗潮意的温度压上,他下意识朝盖着被褥的前胸看去。 李赢面对着他,呈一颗紧缩的肉球状团进李检的怀抱中。 露出半顶毛绒绒的黑发,发际绵延下去,在面颊上成为一朵看起来薄又软的耳朵,由于睡熟,耳芯透着晕红,淡青微紫的细血管生长在耳道内侧。 “近日演员林芸珊凭借电影……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新晋影后恋情也随之曝光……辰昇集团前任执行董事……当街拥吻,不久前该集团曾陷入行贿丑闻,后因证据不足……” 李检的眉心很淡地陷出皱起的纹路,他的眼睑很薄,其实不光是上下的眼睑,他的面皮、覆盖在肌肉之上的皮肤都很轻,或许是因为身体畸形的器官在诡异的生长中诞生出共和,他的身体同时存在了女性的细腻与男人的清瘦。 眼睫轻微地相接,又很快分开。 李检感受到被褥下紧贴着手臂的身躯,他努力转过身体,撩起眼皮朝严𫵷汌的方向看去。 严𫵷汌不知道是醒的很早,还是一直没睡,依靠着床头坐着。从李检仰视的角度能看到他脖颈前顶起的一颗硕大的喉结,很是明显,像某种松科树木的果实。 喉结轻微滚动的线条与下颌接轨,更往上的,是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电视的,严𫵷汌一张漠不关心的脸。 一直等到主持人把这条有关辰昇集团前任执行董事与新晋影后的娱乐播报完,严𫵷汌才低了头,对上李检充满探究的目光。 李检看到他抬了下手朝自己的脸伸来,骨节分明的五指间透过昏暗的光。不过严𫵷汌的手没有摸到李检的脸颊,他的手机在床头滋滋响起来。 “您看到……” 严𫵷汌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把一台黑色的手机拿起来接通电话,语气很冷淡:“嗯,我看到了。” 他电话听筒的声音放的不大,李检听不到对方完整的话,但他听得出是蒋诚在说话。 “我们找的人在抬高股价……严星澜……” 又过了一阵,严𫵷汌举着手机,把目光瞥下来,看了眼李检的眼睛。 他突然起身朝更远一些的窗户走去,顺手把窗帘扯开。 雨后的天算不上晴朗,阴沉的白光霎时投入整个房间。 李检本能地闭了下眼睛。 严𫵷汌背靠在窗户前,光把他映成黑色的影子。 “联系她的经纪人,继续放消息,”他静了静,影子向李检的方向动了一下,似乎是看了一眼,随后才道:“把那块地皮的竞拍消息放出去,找几个记者发两三条新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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