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心有余悸地骂道:“你妈的,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严𫵷汌的脸,没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是湿的。 明明上个礼拜才刚换了最新的电子锁,完全想不到严𫵷汌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锁的。 比起管理公司,李检觉得他更适合做个开锁匠。 心悸之余,他更生气,推搡了严𫵷汌一把。 李检脸上的冷淡中夹了点愠色:“滚不滚,不滚我要报警了。” 他推完捏了下拳,触到掌心的潮湿时才发现严𫵷汌身上湿透了,好像穿梭大雨不远万里来的一样。 但明明雨是刚刚才降临尘世的。 严𫵷汌没有戴眼镜,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有点惨白。他淋雨过来,高挺的眉骨上还残留着水珠,水低下来,被浓深的眼睫接住,加深了眼里的黑色,里面的目光冰冷又低沉,看起来便显得有些冷血。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伪装,冷漠的声调中隐隐夹着股不耐烦的语气,抬手拢了下额前垂下的一绺碎发,说:“如果你接电话我也不会过来。” 李检被他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气笑了,强忍的怒气让他浅色的眼瞳变得很亮,像擦了一层透明的玻璃水。 他冷冷哼了一声,故意道:“要是你不敲门吓人,可能我之后心情好了还会可怜你发病的样子,给你回过去。” “现在,”李检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笑容伸展开冷淡的眉眼,声色俱厉道:“希望我下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是通知你接受提审的消息。” 严𫵷汌并没有被他激怒,反而看起来更加冰冷了。 他看了李检一眼,目光很淡,不带着任何重量,随后与他擦肩而过,准备离开。 “严𫵷汌。” 李检想一次性跟他挑明了,没回身,淡声叫住他,“我以为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但你好像还是不明白,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严𫵷汌的脚步顿住,听到他说:“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另一个像我一样敢挑衅你权威的人。”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被你潜意识里的好奇心与愤怒欺骗了。” “你的问题在于,你根本不会产生爱,所以你才对爱更好奇,”李检极轻地笑了一下,又像一道叹息:“你以为自己不会被影响,但你的自大害了你。” 李检的声音有点哑,淡淡道:“我是个正常人,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实验,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去承担你的罪行,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杀人,所以我先放弃你了。我不跟你对着干了,我向你求饶行不行?” “你们家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带着李赢换一个城市生活,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我知道你不可能爱他,也不会爱我……”说话的声音带了水意,他及时克制住了,“算我求你了,别来找我了,看在我真的爱过你的份上。” 李检顿了下,自嘲地笑了声:“你的伪装。” 严𫵷汌未置可否,他的脚步声继续了。 李检挺直的肩颈微一颓下,他轻微地喘了口气,随手拿起拖把想把洗漱时飞溅出的水珠擦掉,目光在方才严𫵷汌站过的瓷砖上顿住。 那里有两滴血。 他愣了一下,没有去问原因,快速把那两滴血渍擦掉了。 洁白的瓷砖上没有别的色彩,好像那两滴血和严𫵷汌都不曾来过一样。 轰—— 李检已经把全部的门窗都关上了,窗帘也遮盖得严实,不让一丝闪电透进来。 但他家住在19层,只隔了一层便是顶楼。 雷鸣连绵不绝,穿透厚实的钢筋水泥,仿佛贴着头皮,隆隆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雨天的闪电吗?” 严𫵷汌离开的脚步突然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停住。 李检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抬头从镜子里看着严𫵷汌高大的背影,压迫感十足。 他好像察觉到镜子里的视线一样,一条手臂扶住门框,半侧了脸,落在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我怕的不是闪电。” 严𫵷汌的目光缓缓上移,和镜中望向他的李检对上了视线,面无表情,逐字逐句地说:“是雨夜里闪电亮起的刹那,再也没有哪一刻比世界骤亮的瞬间能更让我清晰地、无法逃避地直视黑暗中的欲望。在那时候,它会直白又残忍地告诉我——” 那种欲望,它像一条躲在阴影里的、阴冷的黑蛇,缠着不放,伺机而动,在意志薄弱的时刻将他拖入永恒黑暗的深渊。 “我是个怪物。” 动物觉察到危险的本能在基因深处被隐隐唤醒。 李检在镜子中和他对视,浑身汗毛竖起,紧张到连呼吸都放轻了,却不敢移开视线分毫。 他知道自己应该跑了,但他的身体却仿佛被一双蛇眼紧紧盯着,害怕得僵持在原地,不敢奔逃。 严𫵷汌转过身来,随手把西装外衣扔到地上,上身的衣服一件件被脱下。 李检的目光凝固在镜子上,看到他刺有纹身的右臂上横亘了一条比自己更长、更深,仍淌着血的伤痕,猩红的皮肉翻卷着骇心动目。 西装下露出的结实手臂往上一提,上身劲瘦骁悍的肌肉敞在光两下,小腹生起腹肌流畅的轮廓,灯影深刻了下腹两侧的曲线,那两条人鱼线一路向下坠去,跌入西装长裤的深处。 脚步声沉重又黏腻地拖着地面响起,朝李检逼近。 他恍然回神,紧紧握住手里的拖把挡在身前,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李检的声音微微发颤:“严𫵷汌,你想干什么?” 严𫵷汌抬起受伤的那条手臂,用力握住李检手上的拖把。 “咚!” 拖把被他夺走,扔在身后。 不是李检力气太小,而是严𫵷汌的力气太大,大到了某种骇人的地步,他从来没有在李检面前一览无余地展现过强势欲望的全部。 现在铺天盖地逼近的压迫感,如淹没的潮水,让李检在愤怒与惊惧种产生了种诡异的绝望,将他拉入冰冷的深渊。 李检清晰地感受到了严𫵷汌对他的欲望。 不是性欲,也并非爱欲。 是极其强烈的,杀欲。 “其实七年前我去找你,是想杀了你的,不止是七年前,十八年前我就想过要杀你。” 严𫵷汌突然抬起手,李检本能地躲开。 他脸上没有表情,既不生气,也不伤心,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触在李检鼻尖的黑痣上,嘴唇,下巴,轻绕过细瘦苍白的脸颊,停在他狭长却盈满水光的眼睛前。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等一等,再等一等。” 他的手指滑了下去,四指捧着李检的下巴,拇指轻轻在下面的软肉上剐蹭了一下,继续滑下,按住李检纤细脖颈上突起的尖喉结。 “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年……” “你知道吗?”严𫵷汌的嘴唇贴上他的颊畔,附耳低语:“四年前你回来的那一天,我手里拿的那把刀是用来杀你的。” “但是你跟我说你买了蛋糕给我。” “所以我把刀扔了。” 这两者其实并没有多么密不可分的因果。 但严𫵷汌这么平淡地,低沉地像是仅仅叙述真相的口吻,却让他的声音过于喧嚣,震耳欲聋。 “如果你当时愿意相信我,我可能也不会伤害你。” “但你却把我丢了,李检,”严𫵷汌沉沉笑了一下,问他:“四年前你离开我,后悔吗?” “哪怕有一秒,你相信过我吗?” 李检回答不上来,他连话都说不出。 呼吸急促起来,密闭的浴室里他能听到头顶隐隐的雷鸣与自己害怕的粗喘。 严𫵷汌又直起身,弓垂下脖颈,深邃的眼眸发出的目光更深,直直望入李检纯净又干净的眼睛。 五指滑下,拇指抵着咽喉按了按,像威胁又似爱抚。 而后,蓦地收紧。 阴影完全将李检覆盖了,严𫵷汌的手掐着他的脖颈,唇贴上他呼吸的口舌,鼻尖紧贴着。 李检吸入的是他身上淡又冷的气息。 李检的大脑很短暂地空白了一下,在咽喉被拢住的瞬间,很快反应过来,他痛苦地皱起脸,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用力捏住严𫵷汌划伤的右臂反抗。 刚刚凝固的血液很快便再次涌了出来,咸腥、苦涩的铁锈味涌入空气,一点点将他们侵蚀。 严𫵷汌却丝毫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有皱。 将他用力地抵在墙壁冰冷的瓷砖上,李检完完全全被压制着无法挣脱。 他的脊背隔了薄薄的衣服贴在墙上,深处的墙体在雷鸣中与心脏剧烈的起伏中隐隐震动起来。 红色的血水沿着李检细瘦的指尖,缓缓淌上了他苍白的手背,筋骨用力掐着反抗而突起。 液体猩红刺目地分裂着,覆盖了手背凸起的青筋流淌,挣扎着流向他的手臂,像是严𫵷汌的血液借由李检的血管,淌进他的身体。 严𫵷汌伸了另一只手,从衣摆摸上莹白细韧的腰肢,滑腻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剐蹭了两下。 一股诡异的,带了死亡气息的麻痒让李检后背猛然窜起细密的电流,他被堵着唇,可怜又克制地连声呜咽,像捕食者面前不断求饶发抖的小兽。 在严𫵷汌从未有过的强势中,李检根本无法动弹,脖颈被牢牢扼制。 他快要窒息了,口腔中滚烫的舌头被食髓知味般纠缠着,朝他咽喉深处舔舐。 李检被迫高高仰头,大张着红艳的嘴唇,唇角流出透明的唾液,狭长的漂亮眼睛几近翻起白眼,脸颊由于缺氧而胀红,看起来有几分奇异的艳丽。 “嗬!——” 李检即将窒息的时候,堵着的嘴唇和钳制他的手一齐撤走。 他浑身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壁,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嘴角的唾液来不及被吞咽回去,争先恐后地垂滴下去,猗靡又淫荡。 “你该戒烟了。” 严𫵷汌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唇角折起淡笑,单臂栏起李检无力的腰肢,拖着他进了浴室。 李检垂着脆弱的脖颈,像只濒死的天鹅。 被绝对力量压制的绝望是漫长生效的,他浑身都在发颤。 李检嘴唇因为恐惧颤栗,说不出话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瞪了严𫵷汌一眼, “哭什么?”严𫵷汌抬手抹走他眼角的泪珠,咬他名字的音很重,隐含了调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这样的怪物吗?” 他长臂一推,把李检推进浴室角落,轻轻向上一提就拖走他身上宽松的睡衣。 李检蜷缩着身体,心脏仍旧不安地跳动着,他的大脑像是还没从差点窒息而亡的那一刻回过神来,愣愣地任由严𫵷汌把衣服脱掉。 又被一把推着狠狠撞上闭合的玻璃门,冷意让李检猛然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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