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明明他已经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想要鼓起勇气迈出最后一步,去握对方的手,却再次被密密麻麻的丝线阻拦。 “呼……”一吻终了。 凌存注视着温演深如潭水的黑色眼瞳——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他总是这副神情,平静,无波,能够将一切磅礴的情绪吞没。 只是微蹙的眉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混乱、炽热,剪不断理还乱的灼热情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温演冰凉的手顺着他白衬衫的边缘伸入,抚摸着他因为血液加速而泛着热气的小腹。 并不刺激,身体早已习惯对方的触碰,甚至像被驯养的动物一般主动配合对方抚弄的节奏,自顾自地煽情起来,仿佛和他此刻满心的悲伤割裂。 凌存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温演的眼睛,眼睫毛扫在指腹上的触感柔软而轻痒。 温演不再说话,只是钳着他的手,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手腕。 一下,两下……无数下。 涎液浸湿掌心和手腕上薄薄的皮肤,仿佛要和其下奔腾的血液融为一体。 这样的沉默,让温演恍惚间回到了几个月前。 器材室那次失控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接吻之后,凌存都会露出如现在般冷漠又悲伤的神情。 ——这是拒绝,是分手,是假借爱之口吐露的绝情。 温演扯开凌存那件白净衬衫的领口,这次没有纽扣崩落。凌存白皙的皮肤被冷色的厕所灯照得快过曝,泛着莹莹的光泽。 温演欺身而上,平整的牙抵着细腻的皮肤,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烙下一圈齿印,激得腺体都发烫抖动。 皮肤蒸腾着粉色,血液不断奔流。凌存的喉中溢出难以抑制的喘息,细小的疼痛像电流在他脑中奔走。他收紧手指,勒着温演的脖颈,让他的牙齿和自己的皮肉更加贴合。 一滴,两滴。 温热的血珠从牙印处渗出,顺着凌存的胸膛一路下滑到小腹,沿着沟壑顺落,在深色的西装裤上氤氲出一片黏腻的湿痕。 他简直像是在说—— 「再努力伤害我一点吧。」 火上浇油的行动是:凌存在温演停止啮咬他腺体的行为之后,勾着他的肩,薄薄的舌苔覆上他滚动的喉结,舌尖勾勒着敏感的骨。 温演的眼神因此变得更加炽热,隐隐燃着疯狂的火。 他扣紧凌存的手腕,迎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神再次吻了上去,毫不在乎Alpha的犬齿将自己的嘴唇划破。 反正两人的口腔早已鲜血淋漓,好像在做的事情并不是接吻,而是在杀人一般。 他用肢体语言回复彻底进入混乱状态的所爱之人—— 「如你所愿」。 * 回到餐桌,两人都调整好心情,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和家长们聊着天。 温良和张云间被再婚的喜悦冲昏了脑袋,只在讨论结婚的事,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个儿子微肿的嘴唇和隐隐从衣领里漏出来的红痕,更没注意到凌存略显别扭的走路姿势和略湿的额发。 明面上表现得越是正常,就越像是对自身狂乱失控的欲盖弥彰。 西装平整笔挺,口袋里却塞着好几条湿漉漉的、沾着腥气的手帕。仔细看看,深色的裤脚沾着几点斑驳的干涸水痕,庆幸于颜色,并不明显。 “……你们怎么想呢?” 忽然,话茬被递到了尚且有些恍惚的孩子们面前。 凌存和温演呆呆地抬头,发现张云间和温良的目光越过半个桌面,温和地向他们投射而来。 “什么?” “就是——”张云间的脸上挂着小片红意,像是完全不好意思和孩子们提起自己的想法似的,“我和老温,可不可以办婚礼?” 凌存想:为什么要问我呢? 他其实没有否决的权力的。结婚是张云间和温良两个人的事,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说了算。 其他人——哪怕是亲儿子的意见,都没有那么重要,也不必遵守。 “办啊,为什么不办。” 凌存把张云间餐盘前乱了的、用餐巾叠成的花折好。 「你能幸福就好了。」 他想这么说,想告诉张云间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支持她的一切决定,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出口。 并不是不想祝福,而是不知道怎么祝福——他口头表达爱的能力其实相当有限。 “小演怎么想?” “办。”言简意赅的回答。 张云间和温良的表情因此肉眼可见地变得高兴起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高昂,手舞足蹈,跟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似的。 人到中年还能有这样红光满面的幸福模样,确实少见。 温演不声不响,表情也云淡风轻,只是偷偷在餐桌下勾住凌存的手。 凌存本想推开他,但思考了一瞬,还是舍不得放开。 指尖纠缠着指尖,像是在末日边缘最后一刻难舍难分的热吻。掌心渗出些许热汗,搅在一起,让两人都想起刚刚厕所隔间里的疯狂,脸上不禁泛起些许热意。 “真是太好了……” “这么多年来,总算能够……” 张云间好像想说什么,但微蹙着眉思考了半天,都找不出具体的词来形容。 人太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词穷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只有不幸的人每天才会有那么多无处发泄的心绪需要表达,这或许是人类本身的悲哀。 温良满怀笑意地看向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 “能遇见你真的很好。”良久,他说,“以后,我们就是一起生活的家人了。” 家人—— 温演默默听着他的话,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确实想做凌存的家人。 不过,是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那种。 和温良张云间相同的那种。 家人。
第66章 兄弟上下铺 虽然张云间和温良光速决定了要搬到一起住,并且也确实行动力超强地立刻选定了新家的地址——对于开旅社的温良来说,全款买房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对于一直以来都是独自居住的温演和凌存来说,忽然被通知「为了培养兄弟情我们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双人间还是上下铺哦!听朋友说这样能够有效培养感情所以稍稍尝试了一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的时候,还是会绷不住的。 凌存用手按着那张上下床铺的铁栏,感觉自己下眼睑都在抽搐。 谁能想到人到十八居然还要睡上下铺啊?他从出生开始就没睡过上下铺好不好! 温演也傻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拉着行李箱进了他和凌存那间巨大的房间之后彻底裂了。 “所以……”他说话慢吞吞地,“我们怎么分床铺?” “分个屁!”昨天那点悲伤的决绝在这一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我不要睡上下铺——哪有人在自己家里不睡大床睡上下铺的啊!” 虽然这个上下铺的床大得人能在上面打滚……但都大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非得做成上下的? 摊开放还能模仿一下某些玛丽苏小说里主角醒来的一万平方米的床…… “但是他俩去旅游了。” 温演蹲下身,拉开楼梯的抽屉,里面空无一物,但也没有灰尘,被擦得锃亮。 “而且这床焊死在墙壁上了,要拆估计得好几天……这两天装修高峰期,咱们很难喊人来。” 他昂头,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纠结措辞:“而且……他们这么做,我是说,把家里的空间留给我们,大概也是想让我们先熟络一下,别那么尴尬吧?” 张云间是凌存的软肋,温演其实很懂如何用这样的借口拿捏凌存。 像顺毛脾气暴躁的炸毛小猫咪那样。 “……哦。” 果不其然,提到父母,凌存的表情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好像刚刚凶神恶煞的人不是他一样。 凌存把行李箱往床边上随意一丢,温演知道,这是他选择妥协的意思。 “我要睡上铺。” “好。” 晚饭吃的是外卖——凌存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不过本来就是刚装修好排完甲醛的屋子,冰箱里有蔬菜水果的存货才是怪事。 这年头,外卖火锅的设备已经很齐全了。锅碗瓢盆都配齐整,连酱料都贴心地准备了七个辣度。 凌存心情复杂地拿着那张标着四位数的发票,外卖员对他笑出标准的十二颗牙,说了一句“用餐完毕请致电,我们会来回收器具”就体贴地关门离开了。 温演已经煮上丸子了,看凌存迟迟不来,只是抬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凌存把发票往桌上一丢,“只是觉得资本主义真该死。” 温演没听懂,只是乖乖地给凌存涮肉——凌存特爱吃辣,小时候就这样,他早就习惯顶着辣油蒸腾出的热气为自家发小——现在是名义上的“兄弟”服务了,他自己不耐辣,所以用电动小风扇给辣肉降温的时候,还娴熟地把肉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凌存吃得嘴唇发红,细细密密的小汗浮在嘴唇上侧。 温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凌存好像从来都没长过胡子。 记忆里大家激素疯涨的年纪里,还真的没看到过凌存忘记刮胡子露出青茬的样子。 “看什么呢。” 凌存松了松筷子,把涮了清汤的羊肉丢进温演的碗里。 “我在想,小存你是不是——”温演一面说,脑袋里一面开始播放接吻时凌存嘴唇的触感。软绵绵的,像完全不含着针的棉花团,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以至于后半段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不、不长胡子啊。” 听说毛发生长和雄激素关系比较大,这难道是陈靖那事儿的后遗症?小存好像因为被诱导早发育,信息素都没味道来着……但很多秃顶的人胡子却很繁荣,可能毛发之间的成长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你管那么多?” 凌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感觉自己的雄性自尊受到了挑战——现在虽然早就无所谓了,但青春期那会儿他确实很在意这件事呢! 同班的男生闲得没事干,除了上厕所爱比大小,还有真的闲出屁来的人比刮下来的胡子长度。 最后胜出的男同学其貌不扬,凌存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但他因为足够长的络腮胡被人起了“山羊”的外号,参加过那个比赛的男生路过他们班都得趴在窗台上贱兮兮地喊他一声“羊哥!”。 越想越气,虽然凌存本来对参加这种脑残活动没什么兴趣,也没人敢在不长胡子这件事情上触凌存的霉头,但他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介意的啊! 张云间在他初中时候给他买的剃须刀都放落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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