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演于是立刻往上爬杆,得寸进尺。 在过往的回忆里,不论两人关系如何,吻似乎都被当作一种上对下的赏赐——尽管两人都甘之如饴。 温演想要得到奖励想得快疯了。没有亲吻的亲热像是机械地完成任务,半点温情都没有。 凌存呼出一口气,任由温演抬手摩挲他的两颊。温演的手指很粗糙,在他跟从柳真学习珠宝打磨之后,这种粗糙隐隐蒙上了一层千锤百炼的熟练意味。 而熟练的东西,总会显得很煽情。 触感的对象,比较起能够被看见和听见的东西,其实更难被人记住。 除非是在最难忘的情况下接触的东西——比如夏日的第一朵栀子花花瓣的触感,秋雨打在伞边缘的震颤,还有…… 凌存的喉头滚动,腹腔里隐隐有火蹿了起来。 他张嘴,咬住温演的手指,以不会咬伤对方的力道,用犬齿抵着对方厚实的指腹,缓缓磨着。眼里水光潋滟,眼角发红。 温演的心火因此被撩拨得彻底烧起来。 他的脑袋里倏忽间闪过中学时期看过的一本名叫《指匠》的小说。 它的英文名《Fingersmith》,其实应当直译为“小偷”……苏本是为了谋财而来,却被堪称完美的小姐莫德偷走了心,以至于晕头转向,目标彻底跑偏,匆匆坠入爱河。 将戴着磨片的手指伸入小姐的口中打磨牙齿的时候,苏的心情是否和此刻的自己一般呢? 温演的呼吸变得急促。 凌存的口腔温热而柔软,粗糙的指尖压入黏膜,便被温柔地包裹——即便凌存是个唇枪舌剑的、普世意义上“嘴硬”的人,也难以否认他的嘴是软的。 几乎是无法抑制地,温演稍稍加重了力道,粗糙的手指抵着凌存的犬齿,一下一下地揉捏着他的舌头。无处安放的涎液顺着泛红的嘴角滑落,被顶光照得亮晶晶的。 凌存不适地皱着眉,索性闭上嘴,舌尖抵着温演的指腹,把他的手指无情地驱逐了出去。 “喂,”凌存的舌尖抵着自己发酸的腮肉,不满地踹了一脚温演的大腿,“你干嘛。” “抱歉,我……”温演的眼神朦朦胧胧的,像是在思考什么并不是现在应该想的事情,“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以膨胀火热的沉默回应了凌存的疑问。 “你这家伙——”凌存几乎是咬牙切齿,背脊一阵轻颤,“你是变态吧!” “啊,我是。”温演点头爽快承认,汗湿的额头被照得明亮,“每次一碰到小存,就会有点情不自禁……然后就……” 该说是人从出生开始就会产生的、对美的占有欲么? 温演有些恍惚。 被凌存那双宝石一般璀璨的琥珀色眸子认真注视着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死掉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所以他并不在意凌存并不严苛的怒意,而是搂着对方的腰,昂起头,热情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唔……” 凌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淹没在汹涌热烈的吻里,彻底噤了声,只是偶尔泻出几声短促气音。 凌存的体温在不断攀升,温演抚摸着他的腰窝,含含糊糊地问:“小存,你抑制剂带了吗?” 他闻不到凌存信息素的味道——当然,白水一样的信息素本来也没什么味道。但如果厕所外有Omega或者Alpha路过的话,他们在里面做的这刺激的腌臜事可就瞒不住了。 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凌存可是好面子的人,清醒过来肯定要生气。 “早上出门前打了,不是易感期。”本来是用来防备周濛又搞自杀式袭击的——结果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派上用场,凌存不满地咬了咬温演的下唇,催促道:“继续,别停。” 他滚烫的呼吸拂在温演的锁骨处,近乎一种露骨的勾引。 “遵命。” 温演笑得两眼弯弯,对数月来凌存终于松弛下来的态度感到由衷快乐。 他宽大的手扣着凌存的腰,长腿抵着对方挺翘的臀,两人胸膛相贴,烫得心跳都加速。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憋不住了!”忽然闯进厕所的人似乎是在和谁发语音,“我挂了啊待会再给你打回去拜拜拜拜!” 然后,是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凌存像是忽然惊觉自己正在厕所这样的公共场合里——哪怕位置再偏僻,也还是会有人路过或是进入的,牌子只能阻挡需求没那么急迫的人。 他火热的身躯一下子僵住了。温演和他身躯紧贴,自然一下子发现了对方的异常。骤然停止的亲热让他有些不上不下,像是一根鱼刺哽进了咽喉里,难受得紧。 ……这种时候,如果做坏事的话,小存应该也不会立刻阻止他的吧。 温演一面想,一面咬上了凌存的锁骨。渗出的咸咸的汗液被他舔舐走,泛起一阵微妙的痒意。 凌存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完全不能理解他在有第三者的情况下忽然展开的撩拨。下意识地伸出手,抵着温演的额头,想要把他推远,却被钳制着腰和背,完全动弹不得。 温演一面黏黏糊糊地留下吻痕,一面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凌存。舌头打着卷,他听见凌存难以抑制地喘息了两声。 “啊——舒服了。”贸贸然冲进来的人整理好衣物,就快步跑出了厕所,又点开了电话,“对了,我跟你说啊……” 凌存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倾倒了些,脸彻底红透了。温演又吻了上去,贪婪地索取对方柔软的薄唇。凌存的手指穿入温演蓬蓬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蜷缩着。 即便不在易感期,都这么…… 温演一面加深吻,一面想,心里逐渐萌生出一个小小的愿望。 哪怕凌存只是迷恋他的身体,也比完全讨厌他要好。 这是个可以加深羁绊的切入点——而他在这方面,比起所有的追求者,都有一骑绝尘的优势。 * 两人走出厕所时,李岩正巧发来简讯。 【先走咯,我和王率给阿姨的礼物寄存在餐厅前台了。这顿算我请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用想太多。】 凌存熄屏,走到镜子前,将被扯得皱巴巴的衬衫认真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以遮住底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你是故意的吧?”目光落在掉落的第二颗扣子的位置,凌存忽然恶声恶气道,“我又报废了一件衬衫。你就不能控制下力气吗?” 真是个发/情怪兽…… “啊,对不起。”温演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凌存身上,“扣子找不到了……我赔你一件吧。” ——此乃谎言。 那颗在忘情时刻被扯下来的纽扣,其实并非掉在厕所的某个角落,而是被他藏进了自己袖子的夹缝里。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只是想独占属于凌存的第二颗扣子而已。 毕竟,这是离心脏最近的、意味着「真心」的扣子嘛。 “不用了,反正这件本来也旧了。”凌存白了他一眼,把温演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外套很长,盖过他的臀部,也正好能够挡住他被浸湿到有些黏腻的部分,不至于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狼狈。 ……真是疯了。 一时上头竟然—— 想到这里,凌存的脸都要绿了。 请原谅一个把自尊和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少年那晚来的羞耻心。 越想越气,凌存转过身,忽然走到温演旁边,抬起腿,踹了一脚他的小腿。 温演毫无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也知道成因,只是无辜地眨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凌存,缓缓挤出一句:“对不起小存,我做得太过火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凌存又想起他大腿内侧那几个火辣辣的青紫吻痕,和腰腹处被面前这人的怪力给掐出的指痕。 此刻那些斑驳的痕迹彰显存在感般泛起隐约的痛感,凌存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闭嘴吧你!” “小存,你要去哪里?” “我东西都放楼上了……你不许跟过来!” “可是……” “都说了不许跟着我——喂,别用那种被抛弃了的狗一样的表情看着我!我是不会心软的。”凌存快步跑上自动扶梯,转过身朝温演嫌弃地摆了摆手,“你赶紧回家吧。” “哦——”温演故意拉长音调,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来,直到凌存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的平台交界处,才把那副神情收起。 然后,神色平静地迈开长腿,回到了柳真的店里。 “回来啦?”柳真端着宝石转过身,“看起来心情不错嘛,今天玩得很开心?” “嗯。”温演把手揣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一条软软的手帕——一次性用品,刚才给凌存擦眼泪和涎液时用的,忘记扔掉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 柳真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继子,只是耸耸肩,朝着正在理牌子的王玫喊道:“小王,过来帮我一下……” * 凌存回到家的时候,张云间刚巧下班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平时经常用的桂花香。 就是味道有些浓……她傍晚的时候补喷过了么? 凌存把装着项链的粉色礼盒放在桌子上,有些别扭地说:“妈,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张云间表现得很惊喜,眼睛亮晶晶的。她并不急着拆开看礼物,而是说:“小存送我的,我什么都喜欢。” “我给你戴上吧?” “明天戴。”张云间笑眯眯地,“生日当天戴才有仪式感嘛。” 凌存看着今日格外容光焕发的妈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温和的笑容。
第56章 松林旅馆(1) 凌存有些不开心。 买下项链的第二天,他发现妈妈张云间戴上了一对他从来没见过的耳环。 在凌峰去世之后,张云间就不再购买耳环、项链这样的装饰品了。并不是生活拮据,而更像是失去了展示美丽的对象,连带着饰品本身的光辉也被削弱了。挚爱已经不在,她再大张旗鼓地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但今天,张云间的耳朵上,戴着两颗亮晶晶的珍珠。 “妈……” 凌存撩起张云间的头发,替她戴上自己选购的蝴蝶珍珠项链,眼神落在那对陌生的耳环上,欲言又止。 “怎么啦?” 张云间的语气很欢快——她似乎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凌存看着她眼角难以用粉底掩盖的细纹,心里一颤。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想说……” “生日快乐。” “哎哟,对我这样的中年人来说,生日可不是什么好词——又老了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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