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是夏天,他就不会认识凌存。这样想的话,夏天就不再惹人讨厌了。 矛盾的心情静静膨胀着,撑得他胃部发酸。 “小存……” “我叫你、别过来!听不懂吗……?” 少年尖锐又美丽的面容上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发梢被打湿,紧紧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的面颊彻底红透了——病态的潮红紧贴鼻梁,烧红了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红痣。 恶魔倏忽间出现,然后喋喋不休:『Omega的信息素,又诱导他发/情了……像最开始你去他家送资料时那样。多少次了?』 “小存,你的强效抑制剂在哪里?我去帮你拿。” “……” 『他又这样,深陷于生理本能带来的快乐和狂热里,无法自拔了。』 “小存,听得见我说话吗?” “闭嘴……!别管我,你走开!” “……不可以这样,硬扛易感期,身体会变得破破烂烂的。” 温演瘸着腿往里面走了两步,躲开凌存随手扔向他的沙包——那大概是某次体育课,被哪个粗心大意的同学遗留在这里的。 他垂眸道:“得想办法赶紧把热潮退下来才可以。” 『明明你从很早之前开始就知道为什么凌存这么容易失控不是吗?陈靖极富侵略性的信息素,把幼年期的凌存的中央抑制器给彻底摧毁了——』 魔鬼趴在温演的肩头,用诉说喃喃爱语一般的语气说道。 『所以他的信息素才会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 『所以他才会哪怕只摄入一点点Omega的信息素,就被强制进入易感期。』 笑声渐响。 『抛去他的才能不谈,就Alpha的生理结构来看,他是个发育不完全的Alpha。所以易感期才会那么痛苦,难以消退。』 如同诱导他堕入地狱的颂歌。 『温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叫你别过来!” 凌存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概是被自己无法控制、过剩分泌的涎液呛到了。 温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走到他的面前,缓缓蹲下。伸出粗糙而宽大的手,轻轻地、怜爱地抚摸着凌存滚烫的面颊。 “……是不是很难受?好久不见,小存,你瘦了。” 清脆的“啪”声—— 凌存嫌恶地拍开了温演的手。 他昂着头,视野一阵一阵地泛着模糊。易感期灼人的燥热折磨着他的神经,体温上升后他只觉得这个角落冷得吓人——即便现在正值热夏。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落下,在地上溅出氤氲的水痕。 ……又被看见最狼狈的模样了。 明明已经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躲起来了。 明明已经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了。 到底要被这家伙看见几次落魄至极、连自己都嫌恶到想要全部消灭掉的样子啊?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让凌存倍感焦灼。自尊心受挫的感触鲜明而火辣。 温演的存在本身就构成了一种羞耻心的根源,以至于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蹲在他面前,就足以让他羞愤至死。 “啊……你真是——”凌存睁大眼睛,微微张着嘴,像是一条被丢进干涸地的鱼,“我最讨厌的人。” 温演冷冰冰的手贴着他的面颊,无声且鲜明地昭示着他的存在。 “这是你的答案吗?”温演只是低着头,目光落在凌存敞开的、被闷红的胸膛上,“凌存,这是你思考了那么久之后,最终得出的答案吗?” 他的语气平静如波,却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大海,暗潮汹涌。 凌存的脑内闪过无数过去的画面,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几乎要用无声无息又绵软致密的窒息感,将他彻底勒死的种种回忆,雪崩般浮现。 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他揪住了温演的衣领,盯着对方深色的眼瞳,残忍地笑了起来。 “……是。那又怎样?” 这是伤害。 ……是无法挽回的、被摔得粉碎的镜片。 失控,崩溃,狂热,无法抑制。 挫伤的自尊,羞耻心,和不明成分的混沌情愫。 在见到温演之前,他明明是怀抱着担忧和关心的。可是此刻,那些柔软的情感却在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化作尖锐的刀,血淋淋地刺入温演的心中。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凌存只觉得恍惚。 想象中一刀两断的畅快感并未袭来,取而代之的只有空虚。 越是互相了解的人,越是知道如何一击必杀地轻易摧毁对方。 温演对凌存如此,凌存对温演也是如此。 温演注视着凌存,心跳如雷。耳内的血液鼓噪着,最大限度地膨胀他的焦躁与不安。 除了心跳,他还隐隐听见了什么正在撕裂的“沙沙”响声——是幻觉么?还是真的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在分崩离析?……弄不明白。 这个瞬间,领座女生讲述《蜘蛛丝》的温婉声音,如同空灵的鬼魂般,从远处飘来。 释迦牟尼因为恶徒键陀多曾放生过一只蜘蛛,念及他的善举,于是大发慈悲,将一根蛛丝投入地狱,供他爬出血池之用。 键陀多顺着蛛丝向上攀爬,却在看见地狱里的他人也沿着蛛丝向上逃生时,气急败坏地让他人滚开,想要独占蛛丝。 他刚说完,蛛丝便立刻断开。他又重新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处。 『你完全没有必要通过清晰流畅的长篇大论来解释你的残暴。沉默是对残暴最正当的解答。①』 魔鬼似笑非笑。 『温演,你应当在凌存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带血的咬痕。』 循循善诱。 『——这是你一直以来想做的,不是吗?』 清脆的、“啪”的一声。 就在魔鬼说完那句话的瞬间,从幼时第一次见到凌存时开始就悬垂在他脑海深处的那根弦骤然崩裂。 呼啸的风声,地狱的热浪,闷热到窒息的感触。 下坠感如此鲜明—— 又如此……令人绝望。 温演沉默不语,任由凌存推搡咒骂他。像是断了弦的人偶,垂放着身躯与四肢。 下一秒,温演忽然抓住了凌存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和抓挠。爆发性的磅礴力量让凌存根本无法抵抗,就那样硬生生地被拖入旁边黑暗的器材室里。 温演想—— 我必须在凌存的脖颈上,留下一个独属于我的、深深的咬痕。 让他永远无法离开我。 我也永远无法离开他。
第51章 污浊了的悲伤之中。(4) 滚烫灼人的温度。 温演的手像烙铁一样紧紧钳制着凌存的手腕,单手按着他的手压过头顶,炽热的掌心不留缝隙地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凌存的记忆里,温演从来不曾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他。那个总是兴致缺缺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永远只会对他露出怯懦诚服的表情,只会对他表露发自内心深处的崇拜,只会把他当作永远的领导者…… 可当他整个人被笼罩在温演因健身而迅速膨胀起的身形所投射下的宽大阴影里的时候,稍微昂头往上看,就直接撞入了那双深色的、仿佛不含有任何情绪的、深潭一般的眼睛里。 ……不。 此刻,那双眼睛里早已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而是蓄满了风雨欲来的压抑阴沉。 似乎有什么浓烈的情绪在里面涌动着,净是些凌存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愫。 两人顺势倒在一块墨绿色的垫子上。凌存挣扎着,咬咬牙,直接用脚去踹温演的小腹,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脚踝,倏忽往上一扯。 “你疯了吗!”凌存咬牙切齿道。 温演并不应答他,只是牢牢地按着他的小腿。因为姿势的问题——凌存的腿被强硬地按在温演的肩头,宽松的运动裤因为重力开始向下滑落,堆积在膝盖处。 深色的阴影投射在凌存因易感期而被蒸腾得发红的皮肤上,逐渐向腿弯深处逼近。 人仰躺着看身处自己身边的人时,总会产生浓浓的不安感——其根本原因是,向别人袒露腹部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如果面前的人不值得信任,就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这是一种可怕的可能。 儿时凌存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温演同床而眠,此刻脑内却警铃高响,如临大敌。 凌存正处于易感期的脑袋晕晕乎乎,却也足以从温演压抑又难以克制的动作里,看出他整个身躯此刻饱含的危险性。 温演不悦地抿着嘴唇,眉头也蹙着,眼里全是迷茫。低头看着他,汗水顺着面颊滑落,滴落在他的胸膛处,凉凉的。 凌存趁着温演忽然走神的功夫,直接用力一拧,挣脱了束缚——他毕竟是个身强体壮的Alpha。 在体内各类浓度不断上升的激素的作用下,易感期的Alpha的爆发力和杀伤力,与野兽无异。 凌存重重一脚踹在了温演的侧腰上,想要借此拉开距离。 一般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因为疼痛或是想要防御而侧身闪躲。 可温演即便吃痛,也死活都不动。肌肉充沛的手臂顺势夹紧凌存的小腿,粗糙的指尖顺势往上一滑,握住了凌存的小腿,带来一阵触电般的感触。 “你放开我!” 凌存皱眉喝道。 他用力抽腿,却被温演握着小腿往下压,推到腿根翻起,膝盖抵在自己的肩头——庆幸他是个身体素质很好的人吧!换一个韧性差一些的人来,非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折腾得韧带撕裂不可。 温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只是自顾自地俯下身,用牙咬住了凌存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扯。 纽扣崩裂,飞散得到处都是。不知骨碌碌地滚进了哪个漆黑的角落里,再也看不到了。 他粗糙干燥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凌存白皙的皮肤,然后伸出舌,像蛇类舔舐食物那般,在凌存身上留下了湿漉漉的水痕。 即便凌存不断挣扎晃动,他还是气定神闲,像是在做餐前祷告一般,完成了从小腹到胸膛,再到锁骨,最后延伸到脖颈处腺体的舔舐。 “你这个变态——”凌存抬起膝盖狠狠地怼了一下温演的胸膛,“你他妈是想强/奸我吗!我是Alpha!” 温演踉跄着抬头,方才那用力地一怼,让他猝不及防地咬破了口中的血肉。丝丝红血伴随着他下意识舔舐嘴唇的动作渗出来,将他原本苍白无色的嘴唇染得愈发艳红,竟然看起来有些妖冶的意味。 面无表情、如同恶鬼一般的少年俯身,忽然恶狠狠地吻上了凌存的薄唇。这近乎撕咬的动作狠劲十足,蹭得凌存嘴唇上原本因为上火而产生的裂口一阵生疼。 凌存自然不甘示弱——没有哪个Alpha的自尊,会允许TA无所作为地被一个Beta狠狠侵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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