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美丽的先生,”知道自己声音很好听的男人刻意压着低音,将手掌摊在余林深面前,作邀请礼,“我可以邀您跳一支舞吗?” 对上那狡黠的眸光,明知这一切都是设计,余林深还是不得不叹服—— 不管自己多克制抽离,也难免会被对方吸引。 哪怕是刻意耍帅,也丝毫不减简昭阳身上的客观魅力。 余林深将手搭了上去。 允许对方在上面印下一个很烫很烫的吻。 随即,二人旋步进入舞池当中。 余林深有些恍惚。 他想起一句话。 当一个人得势的时候,他的身边,就都是好人。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简昭阳出现前后的宴会厅,仿佛是两个地方。 一个是滑稽的审判庭,一个是美好的伊甸园。 余林深旋转而过,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美好的笑脸。 宾客与他对视上时,都会看着他温柔地笑。 不远处的余老和余太,不管是彼此对视,还是与周围宾客说话,都是友善的模样。 仿佛刚才争吵鄙夷的画面,都是幻觉。 “想什么呢?” 微微沙哑的声音,唤回了余林深的注意。 余林深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随着对方的舞步旋转。 身体不知是该放松还是更紧张,大脑只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简昭阳垂眸盯着他,眼中映出他的倒影,笑着问:“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余林深没回答,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这笑意似乎取悦了面前的人。 简昭阳弯着眉眼看着他,说:“但还是很好看。像一束花。” 佳偶天成的一对,旋转在众人艳羡的注视中。 任谁看了这一幕,会不觉得那美人像一束花呢? 高大的男人带着狼狈伤口,却像是童话中野兽化形的国王。 他依旧有着强大能力,却将这一切化作安全感,毫不吝啬地给了怀中一捧脆弱却带刺的玫瑰。 怀中人穿着的白色内衬,有着外膨的荷叶领,曲折的弧度沿着他精致的肩颈走一圈,像捧起了那张美丽的脸。 当那被簇拥在礼纸中的美人微微展露笑意时…… 恰似初绽放的纯白玫瑰。 …… 舞池环节结束,宾客们自由享用美食。 余林深本想趁机带简昭阳检查身体,只是刚走几步,就与不远处的余家夫妻对上了视线。 余太朝他招了招手,似乎有话要说。 “要我陪你过去吗?”看到这一幕的简昭阳问。 “不用。”余林深摇头,“你先找个地方,等我一会儿。” “好。” 与简昭阳分开,余林深独自走向那对夫妻。 那对他本该称之为“父母”的夫妻。 余太看着余林深不好意思地笑,余老则依旧端着其廉价的高姿态。 见状,余太用手肘轻怼丈夫,提醒道:“忘了目的了吗?” 被提醒,余老这才别别扭扭地抬起手,往余林深的肩膀处伸去。 余林深后退一步。 他躲开了。 余老先是不可思议地一愣,回神后脸上写满被拒绝的愤怒。 马上发作之时,余老被身边的余太拦住—— “你忘啦!林深不让碰的!” “……”余老尴尬地僵住。 脸上尚未收回的愤怒显得丑陋。 确实忘了。 连独子的病情都忘了。 余林深轻笑。 好在,他并不在乎。 余太和余老虽没明说所谓的“目的”,但余林深心里清清楚楚。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聊清楚这件事。 “只是一个建议,”余林深对余老说,“建议您尽早带着出版社转型。” “什么?”敏感无用的父权再次上头,余老怒目横对,“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外行对我指手画脚?” “说了,只是建议。毕竟,”余林深冷静地说,“婚约马上到期了,您没有第二个儿子可以嫁入豪门。” 一句话像刀子掀开了夫妇二人的假面,揭穿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半晌,余老试图挣扎,尽力劝说道:“真要离婚吗,林深?他对你那么好,大家有目共睹!” “合同上的字,怕也将有目共睹。”余林深却说,“我维持婚约一年,你们利用简氏资源复兴出版社。如今一年将至,不管你们复兴得如何,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你现在这个关头离婚,不怕被骂忘恩负义……” 余老想做最后的挣扎,可话未说完,他他自己就想到了答案。 面前年轻男人漠然的表情,无声地认可老人心中的答案—— 当然不怕。 当然不在乎。 所以老人的愤怒、挣扎、威压、劝说…… 在年轻人的眼中,都是笑话。 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余林深最后提醒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留下挫败的余老险些没站住,被余太扶稳,才不至余摔倒。 看向独子远去的背影,余老怅然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呢?名声都不在乎,那还在乎什么呢?” “……”余太不知怎么回答。 “他不是颓废的人,我好像看到他眼中有火。”余老一瞬间短暂意识到作为父亲的失职,“他分明有真正在意的东西,可我完全不知道。” “也许,”余太哽咽道,“是因为你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孩子去了解过吧?” 余太的话如撞钟,让余老的头翁然作响。 连同余林深离开前最后那句提醒一起—— “别忘了你们承诺过的‘断绝关系’。 “我的养父母。”
第4章 告别余家夫妻后,余林深在大厅举目四眺,寻找简昭阳的身影。 奈何没走出几步,麻烦又找上了他。 一个酒鬼旋着酒杯,挡在了他面前。 余林深蹙眉退开。 他怕被对方碰到。 酒鬼却不依不挠贴上来,显然是蓄意找事。 余林深定睛看去,发现对方是一家出版社的老总。 算得上是余家的死对头。 刚才对余家的非议,多来自旁观者的闲谈。 可情绪却能被煽动成这样,只能说,少不了面前这位的推波助澜。 这大叔凑近余林深的脸,看清后忙拉近乎,“哟!这不是小深吗!还记得叔叔不?你小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 你最好是真的抱过。 我进余家时都八岁多了,你这身体素质最好能抱得起来。 余林深暗自腹诽,没明面上拆穿,只点头微笑,算是寒暄完毕,想尽快离开。 岂料,大叔居然直接伸手,像是要抓他,吓得余林深连忙退回,一时忘了离场。 “你看看,有美貌就是方便啊!别说是家里破产,只要把美人嫁出去,死了人也能救回来!” 大叔指着余林深的脸,笑着叫唤起来。 喧闹声引起注意,旁边的宾客纷纷侧目,好奇地等待下文—— 事实上,大叔说的不无道理。 余家在嫁出儿子后,才有了产业复苏的苗头。 肯定是亲家简氏帮了忙。 而余家独子与简家少爷素未谋面,没有感情基础还能闪婚。 美貌不可能没发挥作用。 面对揭丑的大叔,余林深亦了然,对方是在报复—— 大叔年轻时创业,正值余家出版业风头正劲。 一直被压一头,持续了十几年。 好不容易,大叔抓住时机转型电子读物,把余家实体产业压制下去。 得意没多久,余家又靠独子联姻,抱上了简氏这条大腿。 这让大叔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呢?”余林深语气不善。 如果只是口头占便宜,余林深倒无所谓。 可这人不知真醉假醉,三番两次伸手要碰,这才让他烦躁。 “所以,叔叔想教美人做人呀,嘿嘿……”大叔笑得猥琐。 余林深嫌恶地又退了一步。 “小深呀,要学会吹枕边风!如果促成了叔叔和你老公的生意,既巩固了你的地位,又能拿到叔叔的分成,何乐而不为呢?” “……” “哎,小深这是什么表情?叔叔教你啊,虽然你没有挣钱的本事,但伺候男人有一手,也算活着的本事!” 这话太难听了。 围观人群中有了议论声,开始有人想站出来,替受委屈的小白花说话。 然而,寡言少语的“小白花”却主动开了口—— “叔叔,您哪来的底气教我做人?” “啊?”大叔被怼得意外,有点懵。 余林深冷静道:“论方便的美貌,您没有。论挣钱的能力,您也存疑。毕竟您试图靠我个外行人吹枕边风来挣钱,却连说服我的本事都没有?” 分明很长的一段话,酒鬼居然完全听懂,脸腾一下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余林深继续数落:“所以我斗胆教您做人。比起劝我吹枕边风,您不如自己练练怎么伺候男人。要是把我老公伺候爽了,也算是您活着的本事,对吧?” “草!”酒鬼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 这是“金丝雀”该有的思路? 吵起架来,居然会用最文雅的字眼,骂最粗鄙的话? “你T-M被惯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余林深瞄准时机,随时准备蹲下捡酒杯碎片,当武器防身。 只不过,他刚要屈身,腰后就绕来一双手把他抱住了。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感觉烈火灼身。 等余林深扭头,发现抱自己的人是简昭阳,那致命的高温才消退些许。 “确实是我惯坏的,所以有什么问题,请直接找我。” 简昭阳看着那大叔,嘴角带笑,眼神却冷到极致。 “简,小简总……”大叔没料到这人突然出现,吓得脸色煞白,险些没站稳。 “不过,也确实惯得太坏了。”简昭阳抬手轻戳余林深的额头,嗔怪道,“居然敢说你老公被那种人伺候?嘶……” 简昭阳意味深长地拖着嘶声。 而余林深只觉尴尬,一时没有说话。 “啊?小简总!我刚才喝多了,是不是说了什么浑话?” 大叔猛然酒醒一般,惶恐地点头哈腰连连道歉。 简昭阳却追究,“步伐沉稳,逻辑清晰,接收信息反应很快,看不出你哪里醉了?” ——和余林深观察到的细节一样。 所以这大叔就是借酒装疯,一来趁机寻衅,二来留好退路。 “小简总别开玩笑啦,我确实是醉了!”大叔尬笑着,“大家都是生意人,别较真,留一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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