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观,一会看向秦真,一会看向金凤鸣。 “哥哥!” 一声喊叫,众人寻着声音望向孟庭许,孟幼芝丢下月饼就冲了过去。 “哥!” 孟庭许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边说便看向秦淮川。“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哭了。” 兄妹二人相见,场面甚至温馨。 秦淮川挥手,叫众人都回客厅去,好留些空间给他们。 金凤鸣走过来,问:“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秦淮川反问:“你来干什么?” 金凤鸣一听,立马叉腰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我爹让我来给舅妈磕头。” “磕完就赶紧走。” “为什么?我偏不!我还没吃到二小姐做的月饼呢。”想起刚才各位姨太太哄了好久孟幼芝,她才肯吃点东西,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才叫她一起做月饼。好不容易做好了,秦真那小畜生跑出来跟她抢,简直都要气死了。 便问:“他俩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去接二小姐回来过中秋吗怎么你和孟先生一同到家?” 秦淮川被问得烦了,一把拎起她丢出客厅:“去叫他们进来,别在门口伤心了。” 金凤鸣哼了声,跺脚道:“又叫人家走,又叫人家去!我是你们秦家的下人吗?我不去!你叫管家去!” 管家立马迎上来:“大小姐别生气,小的现在就去!” 很快,孟庭许带着孟幼芝走了过来。见孟庭许眼尾也红红的,秦淮川顿时蹙起眉头,满脸不开心地坐到沙发上。 金凤鸣看见孟幼芝哭得梨花带雨,急忙拉着人说闺房话去了,秦真只好眼巴巴望着,一直守在门口。赵娴路过,骂了声:“没出息的,在这里守着她就会出来吗?” 秦真委屈地低下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别管!” 客厅人多,吵吵闹闹的,姨太太们又支了一张桌子打牌。 孟庭许适才坐下,心也算放了下来。可依旧不太高兴,沉着一张脸,一会发呆,一会愣着。 秦淮川坐在对面沙发上品茶,眼尾一挑,抬眸凝视了片刻,又放下茶杯。 这时,范文生从警察厅回来了,走到秦淮川跟前回话。孟庭许身子往前倾了倾,看向他们。 秦淮川问:“怎么样?” 范文生压低声音,说:“姓白的认罪了,都招了。” 秦淮川点头:“看好他,别让他有自戕的想法。”说着,眼神落向孟庭许。“告诉他们,给白延霜单独安排牢房,不准克扣伙食。” “是。”范文生又差人去办。 孟庭许坐立不安,又逢苏敏敏拿着瓜子糖果过来寻他说话,没说几句,金凤鸣就带着孟幼芝出来了。秦真也跟着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期间热闹非常。那边桌子,柳眉烟嚷着叫孟庭许过去打牌,金凤鸣惊讶地问:“呀!孟先生会打麻将?” 孟庭许摇头:“不太会。” 金凤鸣扭头问孟幼芝:“幼芝,你呢,你会吗?咱们打牌去。” 孟幼芝说:“我不会。” 金凤鸣摊手:“合着你俩是兄妹呢,都不会。” 于是拉着孟幼芝去玩,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秦真。 人一走,孟庭许便挪身坐到了秦淮川旁边,压低声音,说:“刚才范先生回来了?” 秦淮川点头:“嗯。” “他......有说什么吗?” “有倒是有。” 孟庭许把头伸过去:“说了什么?” 秦淮川略弯嘴角,说:“你靠近点,我讲给你听。” 孟庭许又坐得近了些。 秦淮川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一手挡着嘴,一边凑到他耳边说话。孟庭许听完,暗暗叹了声。脸上表情变得自然,浑身松懈了下来。 “这就好。” 秦淮川压低声音:“你方才一路上都在担心他,连我都不理,好没良心,也不知道哄哄我。” “你又开始了。” “我如何?” 孟庭许站起来,打算坐到对面去,结果刚抬脚就感觉脑袋一沉,左眼全黑了,顿时倒在地上。 秦淮川猛然一怔,急忙扶起他:“庭许!” 这一喊,更是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太太们急匆匆跑过来,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哎呀!怎么又晕了!快快快!管家,去叫医生!” 孟幼芝跑到跟前,拉着孟庭许的手,脸色铁青,问:“怎么回事?” 秦淮川一把抱起孟庭许,才发觉他身体烫得跟煮熟的鸡蛋似的,说:“可能是发烧了,我先带他上楼,你别担心,一会医生就来了。”转头看向金凤鸣:“凤鸣!” 金凤鸣急忙道:“表哥你放心,我会看好二小姐的!” 孟幼芝顿了顿,欲言又止。想着秦淮川每次见孟庭许病了的时候,神情紧张,满脸担忧,与旁人不同,比她做妹妹的还急。思量片刻,觉得这也算是有人在意哥哥了。 最后看向秦淮川,说:“我哥......他自小身体就不好,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他,关心他。别的我什么都不求,如果你真的,真的非他不可的话,请你一定好好对他。他现在就你一个朋友了......” 秦淮川一愣,把话咽了下去,随后上了楼。 不一会,医生便提着药箱跟着管家到了卧房门口。先是进去给他量了体温,又打了退烧针,最后说他是劳累过度,加之本就底子不好,所以恢复起来比较慢。 深夜,楼下的人都散了,太太们也回了潇湘馆。秦淮川从浴室里出来,头还湿着,裹着一条毛巾就进了孟庭许的卧房。 刚推开门,只见房里空无一人,窗户开着,花瓶里插着几株桂花,风一吹,满屋子飘香。秦淮川站在门口,呆呆望着空空的床,心一下子慌了。转身朝自己卧房走去,开门后依旧没发现孟庭许的身影,他又跑去书房,一间一间地找,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人。赶紧换上衣裳,往楼下跑去。 好端端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还病着,这么晚了,会去哪里? 越找越慌,秦淮川逮着下人便问有没有看见孟庭许,所有人都只摇摇头。更是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兜着事,表情也难看起来。 到了公馆大门,问看门的:“有人出去没有?” 看门的说:“回大少爷的话,之前只有凤鸣小姐出去,范先生送她回家就没回来了。” 听到他说没人出去,这才落下心。绕过庭院,忽地脚下一顿,他又慌里慌张地跑去后花园。 穿过假山池塘,园子里的栾树已经结了果。石子小路边的雏菊一簇拥着一簇,长椅旁的槐树叶子落了一地,卷着风吹到脚边。秦淮川深吸一口气,找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孟庭许的身影。 他坐在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前方。头发被风缓缓吹起,双手垂落。等秦淮川走近,这才看清他的面目。 孟庭许仰起头,眼眶通红地盯着他,随后又拉下眼帘,说:“看不见了,这回彻底......看不见了。” 秦淮川蹲下,一把将他抱紧,轻声说:“庭许,我在,就算你看不见,我也会一直在。我说过,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往哪里看,我便往哪里走。我要是食言,就叫我天打雷劈。” 孟庭许伤心的不是自己看不见,而是觉得如今自己有残缺,虽然还有一只眼,可终究比不了正常人。谁会接受一个有残缺的人?不由心里难过起来。 孟庭许推开他:“你每次胡乱发誓,老天都不信你了。我知道命数如此,也强求不来,往后我就是个麻烦,你......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秦淮川有些生气,问:“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孟庭许咬了咬唇,狠心道:“是。” 他这般肯定,倒让秦淮川又不生气了,反而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与自己过不去。便故意站起来,冷冷说:“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还死乞白赖的赖着你干什么。照你的意思,你想如何就如何好了。反正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重要的人!” 孟庭许听他一番话,心里更是堵得慌,急忙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又曲解我的话?” 秦淮川道:“怎么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又霸道又喜欢作恶的人。反正你不满意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事事都是我强迫的你,合着我就是个跳梁小丑,心都被人掏走了,那人还不要。现在丢了不说,还来踩一脚。” 越说越伤心,拿起地上的枯枝对准自己的眼睛,道:"那我也不要了,要瞎就一起瞎!" 孟庭许身上汗涔涔的,刚退了烧,现在又热了起来。见他要戳自己的眼睛,吓得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的枯枝。 “你又闹什么?” 秦淮川垂头,鼓着脸,垂泪道:“是不是只要我跟你一样,你就要我了?” 孟庭许心里不禁一酸。 秦淮川吸了吸鼻子:“你说啊!” 孟庭许捏紧手心,心忖,这莫名其妙的又成了自己的错,像是他在欺负秦淮川一样。自己都还没哭,他却哭得这么起劲儿,都开始抽泣了。 不免动容。 原本想借此机会与他保持距离,可现在弄巧成拙,反倒不敢再说一句离开的话。 秦淮川见他不说话,苦涩地转过身:“既然如此,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就算了,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见他情绪低迷,神色悲伤,孟庭许反而有些不忍心,伸手拉住他,说:“你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连我说的话都没听明白。我是说——” 秦淮川抽声,擦去下巴上的眼泪,垂眼盯着孟庭许拉着自己的手。语调哀伤地问:“说什么?” 孟庭许停顿一下,心想,若是说自己确实是因为眼睛才疏远他的,会不会又伤了他的心。便答:“不是,我没想不要你......” 风吹,槐树摇曳,四周幽静。 秦淮川侧过身。 二人相视,静静地盯着对方。那人的眼神在黑夜中尤其明亮,就像拨开一层又一层云雾后见到的那颗最闪亮的星星一样。流光瞬息间,秦淮川弯眸回视,孟庭许看见他的眼底沉下一道暗影,忽地一闪,那双眸子正专注地打量着自己,无尽期待。 仿佛他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就等着他说出来一般。 孟庭许的心猛地狂跳起来,道不清这种感觉,好似落入了陷阱的猎物,正在等着它的猎人下达最后的通令。 孟庭许跳开视线,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半步。 喉咙发紧,揪住了心。 秦淮川往前踏出一步,月下的影子像狼伸出了爪子,低首。 他看着孟庭许,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等着他开口。这一瞬间,那张雕刻般的脸缓缓沉下,凑到他眼前。秦淮川背着手,弯下腰,朝孟庭许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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