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有时候会忘了穿内裤,褚淮山每晚都会提前准备新的内裤,今日出差不在,逢恩果然忘了这件事。 褚淮山不想让保姆代劳,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心中还是有顾虑。 看逢恩穿好自己的小睡衣,重新坐在床边,褚淮山又一次夸奖他:“好宝宝,衣服穿的真棒,整整齐齐。” 本来想多夸两句,但这孩子好像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要进入镜头。 褚淮山只看见他一半的脸和身子,似乎扣子系错了,逢恩觉得紧,手指不停扯着袖子,一次又一次失败也不气馁,继续加油干,非要弄不紧才是。 褚淮山在这头看的好笑又无奈,要不是科技达不到,他真想从屏幕里钻出去给这孩子系上正确的扣子。 “宝宝,你往右边坐一点,爸爸看不见你。” 逢恩听见了他的声音,接受到指令,于是一双手撑着床,往右边挪了挪。 这下褚淮山看的一清二楚,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他给逢恩买的睡衣都是丝绸,摸上去面料滑溜溜的,但是没有延展性。 这种衣服很容易弄出折痕,在柜子里挂着的时候。通常袖子上的扣都会从中间系起来,等逢恩要穿,他再给解开。 今天他出差,逢恩要自己换睡衣,就不知道这一点。 看他的小细手腕被袖子藏起来一半,褚淮山怕血液回流,对逢恩说:“看见中间小扣子了吗?那个解开,才不难受。” 逢恩精细动作没有那样的好,他自己想做的时候会变成聪明伶俐的孩子,可当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找不到窍门就变成小笨蛋。褚淮山隔空指导半天也没让这孩子解决问题,反而把逢恩累出一头汗,三两下就要脱了这个破睡衣。 “别穿这个了,换一件睡袍。”褚淮山真怕逢恩胳膊被勒住,亲眼看着这孩子换上睡袍,松松垮垮的,这才打消忧虑。 “系扣子的衣服不好,下次给你买套头的,那样好穿。” “今天过得开心吗?”睡衣问题总算解决,褚淮山又笑了,问晕乎乎的小人儿。 一样的问题再问第二次,逢恩就从点头变成了摇头。 褚淮山看他不想认真回答,可是孩子又不愿意说话。 他只能在心中猜测发生了什么,逢恩是真的不愿意,还是单纯不想回答,所以才编瞎话。 屏幕里的褚淮山和现实中一模一样,逢恩伸出手指摸摸,发现没有任何温度,感觉这不是一个活的褚淮山。 他把脑袋低下去,一想起来康平对他做的事情,他就更不开心。 康平是褚淮山的儿子,为什么他要搂搂自己,亲自己呢?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是小猫咪?不是,才不是。 逢恩笨拙地想,就算他是,他也只是褚淮山的小猫咪,也只能给褚淮山亲一亲。 康平要亲他了,他害怕,他不喜欢,所以今天是不开心的一天。 他的脑子属于间接性正常,想起来什么就会变成什么样的情绪。 没聊几句,逢恩就不喜欢隔着屏幕跟褚淮山讲话了。 手里捏着那只小狗,他问褚淮山:“什么时候回。” 以前讲话都是就是一个字一个字蹦豆子,突然冒出来五个字,还是一个完整语句,褚淮山确实意外。 但也只是意外,他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估计他出差逢恩还是不快乐的,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竟然都会讲话,还是一个疑问句。 “很快回。”褚淮山没办法,柔声安抚逢恩,“爸爸忙完这里的事就回去。尽快,你在家等,想吃什么和保姆讲,或者和康平哥哥去卖场转一转——你喜欢旋转木马,是不是?书房的抽屉里有钱,和哥哥一起用,爸爸很快很快就能回去。” 很快很快,是多快? 逢恩不明白为什么,褚淮山就走了,而且他走了之后,他的儿子还要亲亲自己,说他是小猫咪。 褚淮山走了,康平也不走。 逢恩在小脑袋里想来想去,最后有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他实在忍不住了,嘴角颤动着,就要哭出来:“你把我给你儿子?” 网络信号没有迟疑,褚淮山听见这句,眉头还是紧紧皱起来,心脏被人猛地一锤。 他问逢恩:“你说什么?” “康平来了,你就走了。”逢恩脑海里只有这样的因果关系,“所以你把我给你儿子了,和妈妈一样骗我,其实你不回来,你就是把我给别人,像我妈妈一样,她把我给你,你把我给你儿子,你儿子再把我卖掉,卖到大山里当盘丝洞的妖怪去。” 他这一长串推论搞的褚淮山哭笑不得,“宝宝,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他就是丢了这条命也不会弄丢逢恩啊,这孩子可真是—— 褚淮山看逢恩要哭,他就想笑:“还盘丝洞的妖怪,你这个小人儿讲话怎么这样有意思?谁跟你说要把你卖到山里当妖怪?” “你以前说,我是蜘蛛精,会缠人。”逢恩控诉一句,越想越伤心,一下子哭了起来,“你是坏人,你不是好东西!” “不像话。”褚淮山被这称呼弄得板起脸,“怎么能骂爸爸不是好东西?谁教你的,嗯?骂爸爸,恩恩坏,恩恩不是好孩子。” “保姆这样说的。”逢恩被褚淮山说不是好孩子更伤心难过,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一抽一抽,“保姆说你不是好东西,说你欺负我,说你吃了我,还说天底下没有这样坏的大人,你最不是个东西。她说的对吗?爸爸,是不是你真的不是好东西?” 褚淮山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小玩意儿怎么这样可爱、不饶人? 他忍了笑意,看屏幕上逢恩泪眼朦胧,隐约又有一丝心疼:“答案是否定的,宝宝。爸爸是好东西,爸爸很爱你,就算没有地方可以表现,也想倾尽所能的那种爱你。” 逢恩又不讲话了。把他自己想说的说完,就不讲话。 钟如梦不让他多说话,他在家一句话也不说的。他自己嫌烦,嫌没意思,话说多了吵来吵去,是很讨厌的事。 这个视频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到最后逢恩睡下,褚淮山都没有立刻挂掉电话,而是选择陪着这个孩子,确定他夜间不会醒醒来为止。 保姆过了12点,进来收走手机。 “辛苦了。”褚淮山对大人讲话就变了一种语气,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非常客气、礼貌,“康平睡了吗?” “还没有,刚刚经过房间,我听见少爷在打游戏。” “好。”褚淮山说,“那麻烦你去敲敲门,我想和康平说几句。” 家里毕竟有两个孩子,大的小的都要照顾到。 保姆闻声照做,当手机交给康平,他一瞬间从趴着的床上坐起来,不顾排位赛,直接退掉了游戏。 “爸爸,您这么晚还没睡啊?” 褚淮山笑道:“康平,你怎么也没休息?” “哦,我睡不着。”康平在褚淮山面前就变成了小孩子,向他抱怨着,“我一直觉得开车是个挺好玩的事,没想到实操下来这么累。害得我晚上多吃了两碗饭,到现在都没办法完全消化,只好熬夜打游戏。” 他能老老实实向父亲坦白罪行,褚淮山已经很欣慰。 许多事情他自己也知道对错。无证驾驶是很不好的事情,好在康平只是在上林湖的封闭区域试一试,否则真的会出现问题。 这种行为很不提倡,但康平自己能反思到问题,褚淮山就没有多谈这件事。 他在逢恩那里得到了两个不同的答案,这个小孩无法讲述出具体证据,他的答案只能相信一半,几乎消耗掉两个对立面,变成没有。 褚淮山又没办法直接问康平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很要面子,一旦一句话说错,就会变成一颗炸弹在两人中间蹦出一个洞穴。 再想填平可就难了,也许会成为一生的刺。 “儿子,你想不想换一个手机?”褚淮山问。 “换手机。”康平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但宋志华说他要节俭,于是一直都没敢再提这件事。 如今父亲提起话题,康平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真的可以吗?妈妈骂我怎么办。” “你如果想,爸爸给你换。”褚淮山这样做的起因是逢恩,但他仍保持平衡,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孩子,“你的预算是两万,在这个范围内,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挑。只是爸爸要请你帮一个忙。” “您太客气了。”康平都不好意思,“你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行,我们是亲父子,又不是别的。” 褚淮山笑了笑,说:“是这样,爸爸这次出差,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有你的微信,想你了可以随时打电话,但逢恩没有联系方式,如果哪天他自己出去买东西,我担心会找不到人,这就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所以。” 所以—— 康平明白了,父亲就不用再说下去。
第20章 话语至此,康平听明白爸爸想干什么。 “要给逢恩买什么样的呢?”小男孩想事情还是简单,“不如给他买和我一样的吧,回来我教他打游戏,很好玩的。” “恩恩玩不来。”褚淮山跟康平笑着说,“他连俄罗斯方块都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这方面,远不及你。” “那倒也是。”康平挠了挠脑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术业有专攻,虽然我打游戏强,但我做手工就比不上逢恩,这一点他还是很厉害的。” 已经超过一点,父子俩聊天还没有结束。 康平和宋志华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讲。宋志华对于前夫有言而难开口,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康平这个孩子,所以褚淮山就把讲话的权利交给了康平,只要他喜欢,说到地老天荒都没问题。 两个雄性之间的话题非常宽广,这也是头一次他们聊的那样开心,好像没有父与子之间的血脉压制,只是一对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从足球聊到人生,侃侃而欢实。 结束通话前,褚淮山告诉康平,不需要给逢恩还花里胡哨,功能很多的手机。他原本想给这孩子买一只很简易的学生手机,又怕逢恩不会操作。 最后灵光一现,跟康平简言两句,确定那边听不懂了,便挂线休息。 这个任务不算困难,他相信康平可以完成的很出色。 事实证明,儿子确实值得信任,这通电话打完才三天,褚淮山就接到了一条好友申请。虽然上面的昵称是一个熊猫,连头像也是熊猫,但他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恩恩宝贝。 褚淮山正在开会,在通过好友申请后,小学生上课跑神,第一次没认真听文旅团的人说什么,在桌下发了条信息。 康平看见爸爸回信,给逢恩说:“我爸说晚上和你视频,他现在在开会,不可以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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