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过头看他,眸光细碎:“我是为了气他,才和商爷爷……”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对面的男生兀的打断:“那我今晚帮你成功气到他了。” 商诀低下头,露在衬衫领口外的一截颈骨清瘦,脸上露出一点得逞的笑来,冲淡了身上的冷峻:“你有开心一点吗,郁绥?” 郁绥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对方的眉眼弯起来,弯下腰来朝他靠近:“我只喜欢绥绥一个人,也只想和你做朋友,不希望被任何人插足。”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商诀的嗓音不急不缓,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郁绥的喉结滚了下,脸颊漫上热意,他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脸红了,但商诀的遣词造句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他不得不和他强调:“商诀,喜欢不是这么用的,插足也不是这么用的,你的中文到底是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 方才那一瞬的奇怪氛围被打破,商诀漫不经心直起身,懒洋洋地回答郁绥的问题:“可我觉得没有用错,中国的电视剧就里都这么讲,我的中文就是和电视剧学的。” 手机上不断弹出取餐的信息,郁绥头疼地扶了扶额。商诀身上的麻烦太多,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纠正哪一个,只好摆烂,先去拿他点好的杨枝甘露。 去取杨枝甘露的路上—— 商诀贴着郁绥走:“绥绥,谢谢你一直在巷口等我,我好开心。对了,我可以和你再贴的近一点吗?我有些怕黑。” 郁绥被他烦的要命,出声警告他:“谁TM允许你叫我绥绥的,叫大名,不然叫爸爸,我也不介意。” 他的眼睫掀起来,漂亮的狐狸眼漫出几分不耐烦:“你一个大男生怕什么黑,矫不矫情?”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商诀慢了郁绥半个肩位,眸光落到郁绥的嘴巴上,发现他的唇色是种很艳的水红色。 “小时候不怕的,但在国外的时候被一个人关在过黑漆漆的屋子里,后来就怕了……” 眸光下移,又挪到他锁骨窝里那颗朱红的小痣上,商诀漫不经心地想,郁绥整个人都白得有些过分,以至于他身上的每种色彩都格外明艳,一旦捕捉到,就叫人难以挪开眼。 身旁的郁绥诡异地顿了一下,凶巴巴地朝着商诀喊:“喂,你走快一点,太慢了我的果茶都要化了。”步子却落后了半拍,维持在一个和商诀贴的极尽的距离之中。 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勾勒出很亲密无间的模样。 - 正值一中学生上课,奶茶店的人并不多。空旷的店面里只有一个正在摸鱼的员工,郁绥不好意思吃独食,干脆打开点单页面,给商诀也点了一份。 “喂,你喜欢喝什么?” 商诀站得笔直,垂眸打量着这间满是污渍的房子,指尖在裤缝处蜷缩了下。 他不是很想喝。 郁绥见他半晌没出声,心头浮出一个有点离谱但是很合理的猜测,商诀不会是没怎么喝过吧? 这么一想,他对商诀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可怜。 郁绥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他:“我帮你点?” 商诀依言点头,唇角抿起一个弧度:“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他话音刚落,门倏地被退开,一团明晃晃的移动光源在天花板上快速晃动,还伴随着崔喜军愤怒的呵斥:“郁绥!你又逃课!” 郁绥:“……” 他这两天是犯了什么太岁吗,怎么走哪儿都能撞见崔喜军。 还没等他开口,崔喜军的目光顺着他落到了商诀的身上,眯成一道缝的眼睛险些瞪成圆形,他的声音都变了几个调:“你居然还带着新同学一起逃课?!郁绥,你学能耐了啊!” “今天中午的两千字检讨,再加两千字,周一给我滚到国旗下在全校面前做检讨!” 郁绥:“……” 他僵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蹦出个“哦”字,面如死灰。 身后的店员并没有什么眼力见,笑容甜美地端出一杯多肉葡萄冻冻来,温馨提示道:“同学,你的饮品好了。” 崔喜军气得脑门更亮了:“还有心情出来消费吃甜品,郁绥,你是来学校当少爷的吗?!再加一千……” 郁绥麻了,他今天就不该犯这个嘴瘾,喝个屁的东西。 两人僵持之时,一直站在郁绥身边的商诀冷不丁地站了出来,他微微侧身,肩膀挡住了郁绥一半身子:“主任,你为什么只罚郁绥不罚我?” 崔喜军被他问得一愣,紧接着,就见商诀用那张面瘫脸冷冷出声: “主任,我和郁绥情比金坚,情同手足,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破坏我们的感情。” 他斩钉截铁地道:“为了捍卫我们的情投意合,我要和郁绥一起受罚!” ---- 让我们恭喜商诀喜提三情哥的外号(●?●)? 商诀:我和绥绥情比金坚! 郁绥:不会用成语就别用了,攥拳头(╬ ̄皿 ̄) 商诀:我和绥绥情投意合! 绥绥:那他妈叫情同手足! 商诀:哦——明白了 商诀:你和宋臣年情同手足,和我情投意合,以后情比金坚(商诀比心) 郁绥:((?-_-)-_-)-_-)
第13章 投怀送抱 如果不是因为商诀后面站的人是郁绥,商诀又是个刚从国外转学回来的新生,崔喜军一定会认为,商诀是在故意挑衅他。 情比金坚? 情投意合?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这帝国主义的糟糕外语都把他们祖国的花朵荼毒成什么样子了,崔喜军活了四十几年,就没听过谁拿这俩成语这么往外蹦跶。 奶茶店里寂静无声,崔喜军的目光欲言又止,在商诀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这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商诀,你上语文课都能听懂吗?” 当初同意商诀破格进入实验班,是因为对方在国外的数学竞赛成绩实在是惊人的优秀,又有商家的老爷子亲自出面和蓝校长洽谈,几番思量,这才定下来了他的名额。 但也着实没人告诉过他们,商诀的语文水平能糟糕成这个样子。 一个商诀不够,还有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郁绥,这届实验班难道真的要打破一中的分数线新低了吗? 崔喜军摸着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头发,掌心汗津津一片,头一次觉得未来如此艰难。 商诀倒是很淡然,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立体的五官投映出一片稀薄的阴影,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深邃,他平和开口,语气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崔主任,我要和郁绥一起受罚。” “我们俩天生一对,所以是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崔喜军一颗心被他这番话搅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麻了,看着两人肩贴着肩的亲密模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脆摆摆手,任由商诀去了:“三千字检讨,和郁绥一起,周一在国旗下检讨,行了吧……” 商诀满意地点了点头,剔透的眸子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还不忘感谢崔喜军:“谢谢崔主任,您出门小心,左侧台阶有个缺口……” 郁绥看了商诀一眼,试图寻找一下这人身上的羞耻心。商诀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的侧脸轮廓线条干净利落,表情却温柔,带着心满意足后的雀跃。 郁绥:“……” 郁绥拳头硬了,恨不得把商诀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构造。 - 实验班的人发现,昨天还“如胶似漆”的两位新同学关系又急速恶化了,甚至可以说得上降到了冰点。 不爱说话的商诀同学主动和郁绥同学挑起话题,不仅会被对方无情拒绝,还会被赠与一个冷酷无情的“滚”。 教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在高温不休的盛夏里,硬生生将实验班的同学们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末如期而至,两人得以分开,大家更是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 周日。 屋外暴雨如注,将梧桐叶冲洗出浓翠的绿,淅沥的雨声裹挟着断断续续的蝉鸣,天光晦暗,格外适合闷头睡觉。 房间里冷气开的足,没叫外头的闷热渗进来丝毫。 郁绥在床上昏睡着,瓷白的脸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仍旧醒目。 床垫下榻,被踩出几个小坑,伴随着窸窣的动静,他身上的蚕丝被被扯开,松松垮垮的衣服也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纤韧精瘦的腰腹,白得晃眼。 察觉到冷气钻入,他毫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身边有什么立刻凑了过来,粗重的喘息声直逼他耳畔。 清梦被扰,起床气一下子涌上来,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想将身上的东西囫囵推下去。 却没能推得动。 下一秒,“汪”的一声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将郁绥的蚕丝被蹬下床,晃头晃脑地要往他怀里钻,还不住地拱着郁绥的颈窝。 萨摩耶毛多,丝丝缕缕的痒意顺着脖颈流窜全身,郁绥被倦意侵蚀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试图叫停它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乐,下去!”他强撑着厉声喊了句,又昏昏沉沉接了句:“别吵我睡觉。” 只是音量太小,声音又黏在嗓子里,不像是叱责,到更像是撒娇 不仅被萨摩耶当即无视,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甚至用牙齿叼着他的T恤边角,试图将他拽起来。 郁绥的脾气都快被磨没了,睡意彻底消散,满脸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灰粉色的头发炸成了一朵蒲公英。 狐狸眼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神色,他伸手卡着萨摩耶的头,郁闷开口:“笨狗,你到底要干什么?” 萨摩耶见他清醒,开心地“汪”了几声,抖了下耳朵,跳下床,顶开了房间的门,示意郁绥跟着它走。 郁绥的房间靠南,采光极好,屋内又有一整扇的可推拉式落地窗,连接着天台,不论春夏秋冬,阳光总能从窗内照进天台,恰好将可乐的狗窝包裹其中,任由他在窝里撒泼打滚。 此刻狗子在天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郁绥表情松动了些,从床上爬起来,抓了两下头发,慢慢悠悠地踩着拖鞋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郁绥就知道了自家的狗叫唤了半天的原因。 对面的梧桐树树枝之上,正挂着一只幼猫,四爪死死嵌入树皮,身子不住发抖,不断发出凄惨的猫叫声。 郁绥住在东户,隔壁西户虽说有房主,但自从郁绥搬进来就没见过对面住过什么人,一直荒废着。 而西户下边的小庭院之中,恰好生长着一棵生机勃勃的梧桐树,根深叶茂,枝干缠绕,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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