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琰沉默无意。当他听到容与的这番话的时候,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那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是要教会我什么? 许琰一时想不出答案,却感觉某种情绪或者说情感在这一刻破茧而出,即刻便能华茧成蝶。 容与不知道许琰的心境,见饭菜都上齐了,便招呼许琰动筷吃饭。 许琰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专心跟容与吃饭。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容岁八点半就要睡觉了,容与也没多待,跟许琰又稍微聊了两句,就起身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我开了车。”许琰见容与要回去,忙跟着站了起来。 “没事儿,离得不远,我走路回去就行。”容与摆手拒绝。 “走吧,一脚油门的事儿。”许琰不由分说的拉着容与上了车。 容与被许琰推进车里,无奈的笑了下,挑了挑眉故意调笑道:“行吧,那也让我体验体验被人送到家门口的感觉。”说着,扣好安全带。 许琰快速看了他一眼,然后启动车子,朝容与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许琰心头那抹莫名的情绪愈发浓烈,他想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儿了,愣是说不出来。 结果就是还没等他纠结完,容与就到家了。 “谢了啊,帮我搬家不说,还送我回来,”容与边解安全带,边对许琰说:“真是感激不尽,不枉费上学时天天帮你收情书。” 许琰想笑,又想说点儿什么,但等他张开嘴,容与已经下车了,正隔着窗户冲他招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许琰把车窗降下来,对容与道:“你赶紧进去吧,你进去我就走了。” “行,那你路上慢点儿。”容与大声回应,又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进家。 见容与进去了,许琰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关了车。沉下心神,认真听着。果然,片刻后隐约传来容与的声音:“岁岁......爸爸回来了......” 许琰莫名心里有些沮丧,片刻后轻轻吐了口气,将心头的浊气吐出去,这才重新发动车子,掉转车头离开。 推开家门,换鞋进去,正在备课的许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一边看教案,一边问许琰:“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了?” 许琰下意识就想否认,但还没等他开口,心头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僵在原地。他的双眼微微大睁,怔怔的看着许妈妈,说不出话来。 许妈妈奇怪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猜错了?” “我......”许琰声音干涩:“好像......没有.....” “什么你?什么好像没有?”许妈妈撇了他一眼:“听不懂你的意思。你没有什么?” 许琰僵硬的摇了摇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许妈妈又看了他一眼,纳闷儿的喃喃自语:“这孩子什么毛病,走路怎么还同手同脚啊......” 回到房间的许琰木楞着坐在床上,他的脑子一时混乱的如同浆糊。 他甚至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脑海中‘容与’这两个字在无限循环。 他......喜欢容与?是,他喜欢容与! 也就在这一刻,许琰终于明白了自己那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以为什么! 为什么上学的时候他跟容与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容与捉弄他,他却丝毫不生气。 为什么当有人误会他喜欢容与时,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否认,而是窘迫。 不,不是窘迫,他应该......是害羞。或者说是胆怯,胆怯容与会因此对他疏远避离。 虽然那个时候他自己还不曾发觉,但当内心深处真挚的情感被无意间展露出来,他下意识的心理反映早就给了他答案。 只可惜他太过愚钝,不曾察觉...... 许琰抓着头发,一时心底复杂又庆幸。复杂是因为自己的迟钝错过了容与这么多年,而容与,早已有了孩子。 庆幸......虽然他错过了容与,但兜兜转转,容与再次出现...... 许琰无意识的紧了紧手心,他虽然心乱如麻,但却如释重负。 容与并不知道许琰的变化,他回家的时候,容玫正给容岁洗澡。时间已经不早了,容与就让容玫去歇一下,他来洗,洗完再送容玫回去。 容玫应了一声,不过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旁边看容与给容岁洗澡。 容岁还坐不稳,得一只手扶着他腋下,不然容易呛着水。容与快速给容岁洗好澡,用浴巾包好,压住他乱动的小胳膊小腿儿,快速把衣服给他套上。 现在天虽然暖和了,但晚上还是凉。穿好衣服,容与抱着容岁,对容玫道:“走吧姑姑,我送你回去。” 容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离得近,我自己回去就行。” “走吧,就当是散散步了。”容与不由分说,率先出了门儿。容玫只得跟上。 一路上除了容岁嗯嗯啊啊的声音,姑侄两人谁都没说话。容与是不想说,容玫是不知道说什么。 走路五分钟都不到,就到了容玫家,容与站在门口:“我就不进去了,等会儿该下露水了,快进去吧。” 容玫点点头,却没动。容与无声叹了口气,抱着容岁转身离开。容岁爬在他肩膀上往后看,小手还在不自觉的朝容玫挥动,没多久就不见了身影。 容玫站在暮色中,神色被暮色掩盖,有些模糊。“对不起......”这三个字消散在风里,除了说的人,谁都没听到。
第二十八章 严之畔醉酒 桌上的仿真白玫瑰不会凋落,却不代表时间不会转动。绕在鼻尖的熏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人的感情更是非常脆弱,一个人的人生中,会见到数不清的人,直到生命的尽头,能在脑海中留下印记的却屈指可数。 但感情也是最坚不可摧的,它能抵挡时间的侵蚀,能熬得住岁月的流转,愈是沉淀,就愈发浓烈。 爱情,是最廉价,也是最至高无上的东西。 两年时间眨眼便过,变化最大的就是容岁。从刚出生时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婴儿变成了一个蹒跚走路,牙牙学语的孩童。 两年时间让容岁长大,但两年时间却没给严之畔丝毫的变化。 日复一日的生活枯燥乏味,对严之畔来说,唯一的调剂应该就是每个星期谢炎给他汇报容与消息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给他平淡无奇的生活注入一剂浓烈的苦涩。品了三年之久,严之畔甚至已经习惯。这三年里,他不知道失望过多少次,但不管失望再多,耗费了再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他都从来没想过放弃。 因为他的执拗,温芷卿不知跟他争吵过多少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以至于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 有人曾说严之畔固执己见,太过偏执。但只有严之畔自己知道,他不是固执,也不是偏执,他只是后悔而已,他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悔过的机会。 当然,他也想过,如果老天不想给他悔过的机会怎么办。 那......那也是他活该。 严之畔固执的寻找容与。却对结果已经释怀。如果能找到容与,他自会拼尽所能的对容与悔过。如果找不到,那寻找的过程便是他的惩罚,老天惩罚他一辈子不得所爱,只配在人海中茫茫无措,遍寻不见心爱之人。 有时夜深人静,四周无人,严之畔躺在床上,才敢将内心深处有关容与的甜和苦拿出来,细细品味。 就算他因悔恨而手臂轻颤,就算因想起那个‘被打掉’的孩子而痛的佝偻,严之畔也从来没想过忘掉容与。 因为那是他的爱...... 今天是肖氏集团肖成峰的六十大寿,严之畔受邀参加宴会。 两年前肖氏陷入危机,紧要关头是严之畔施以援手,肖成峰感激不尽。虽跟严之畔差着年纪,但自那以后,两人平辈论交情。每次肖成峰见到严之畔,不论何时不管何地,都会笑着上前打招呼。 H市的富豪圈子不少人都在猜测:肖成峰这么喜欢严之畔,十有八九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流言说严家夫人很是钟意肖成峰的小女儿肖娈宁。肖娈宁也喜欢严之畔,曾数度前往严氏集团大厦送餐饭。 而严之畔每次都会接收。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开始猜测严肖两家何时联姻的时候,肖氏突然传出消息:肖娈宁要订婚了。 而订婚对象不是严之畔! 这一消息无疑让大多数人惊掉了下巴。严之畔和肖娈宁多适合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到嘴的鸭子飞了,严之畔肯善罢甘休?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严氏。但他们注定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因为严之畔根本就毫无反应。 这时,又有流言传出:严之畔有个喜欢了五六年的男性·爱人,不过好像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他找了好几年,现在还没放弃呢。 其实这个流言早在三年前就有了,不过那时候没什么人相信。严之畔是谁啊?手段老练,为人精明,怎么可能会为了个男人死心塌地? 但这流言都传了三年了,也没见严之畔出来辟谣过。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三年来,严之畔身边儿还真一个人都没有。 这让原本很是笃定的众人开始怀疑这则流言的真假了。但不管外界怎么猜测,严之畔也好,肖成峰也好,没有谁出来解释过什么。众人虽然好奇,但还不至于真的跑到人前去打听人家的私事。 毕竟‘上层人’要有‘上层人’的礼数和规矩。 肖娈宁一年前结婚,现在孩子快要出生了。肖成峰的心情很不错,如今的他子孙·健康,事业顺利,自己的身体虽有些小毛病,但无伤大雅。人到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晚年,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今天是他生日,肖成峰拉着严之畔喝了不少。老头儿喝了半辈子酒,现在年纪大了,酒量小了不少。但尽管如此,也把严之畔喝多了。 宴会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拒绝了肖成峰留宿的提议,严之畔忍着眩晕转身离开。 谢炎清楚严之畔的酒量,知道他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忙上前扶着他上了车。 自从容与走后,严之畔就一直住在他们曾经的那套房子里。谢炎轻车熟路正要把他送回去,严之畔掐着太阳穴突然开口:“不回去了,找个就近的酒店吧。” 每次当他喝多的时候,严之畔都不是很想回去。酒精的作用使他感官放大,那些深埋心底的有关于容与的画面会一个个跳出来,数度让他感觉容与还在他的身边。但周围冰冷的气息又直白的告诉他,容与早就不要他了...... 谢炎一愣,不明白严之畔为什么突然想住酒店,不过并没有多问,忙应了一声,随后掉转方向盘,朝着酒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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