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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榴！”陈解咎趁着章恩暮愣神的瞬间，迅速把许榴从对方怀里拽了出来，许榴也懵了，任由陈解咎将他扯出来。 许榴的肩膀撞上陈解咎的胸口，陈解咎感觉心脏有点疼。 “陈解咎？你怎么在这里？”许榴脸上泛着红，眼神躲闪，没看陈解咎。 “解释一下，你和你的旧友怎么亲到一起去了？”陈解咎质问。 “陈解咎……” “许榴！” 许榴被这一嗓子吼懵了，和章恩暮道了别，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去，陈解咎跟着许榴上了电梯，电梯在三楼停下，许榴拿身份卡随便扫了个房，而后当陈解咎不存在似的，进了卫生间。 半透明磨砂玻璃的另一面，许榴弯腰洗脸，衬衫领口在拉扯中松了，许榴对着镜子系好，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半晌，忽然拿手心接了水狠狠擦了嘴唇，这样反复几次，直到唇瓣已经发麻发痛，他听到了敲门声。 许榴转过身，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看着门上映出陈解咎的身体轮廓。 “许榴，把门打开。” 陈解咎再次重复：“许榴，开门。” 陈解咎多得是时间和许榴耗着，既然许榴选择了在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和章恩暮做那样的事，那不被自己看见也会被别人看见，不要命的是许榴而不是他陈解咎。 门开了，陈解咎刚要开口，忽然愣住了—— 许榴眼眶泛红，双唇破了，红色的血珠挂在薄唇上，像壁画里呷血玉的神女。 陈解咎转过身，他想他需要冷静一下。 他喜欢许榴吗？为什么总是过分注意许榴呢？为什么看见许榴和其他人接吻会觉得心痛呢？ 他是同性恋吗？他喜欢许榴什么呢？脸吗？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第一次心动就是许榴这么麻烦的人呢？ “许榴，你今天把我带来，就是让我看你和你前男友接吻的吗？” 陈解咎的话落在房间里，他背对许榴，不知道许榴的表情。 “章恩暮真的是我学弟，暄城二九届编导系的优秀校友，我读大二的时候负责迎新认识的他，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但是他大三的时候去英国交换，后来我从朋友口中得知他谈了个白人女友，我就和他和平分手了，再无瓜葛。” 许榴顿了顿：“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他以后再见面不要再叫我小名，结果他忽然抱住我吻我，我挣扎不开，这时候你来了。” 陈解咎听进去了，全听进去了，章恩暮真的是许榴的前男友，他的直觉没有错，只是许榴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呢？他又是以什么立场问这些问题？ “你以前说，我和我妈是一样的人，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妈从未以色事人，我也是，我也有感情，如果我拥有同其他人一样的关于爱的渴望让你感到恶心了，那我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 他一直把许榴当什么？好像许榴在他心中从来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他先入为主，认为对方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目的的，忽视了许榴其实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很多人有的情感许榴都有。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陈解咎问。 许榴轻笑：“你会喜欢一个出轨、口中满是谎言的骗子吗？” 陈解咎点头又摇头，他抬起手，但不知道想做什么，他转过身，看见许榴依旧保持着那副模样靠在墙上。 他没清醒，酒精依旧麻痹他的大脑。 “许榴，你想要爱吗？”陈解咎听到自己问。 “当然。”许榴回答。 陈解咎朝许榴走过去，他问：“我给的，你要吗？” “哈，陈解咎你疯了？” 陈解咎已经走到了许榴面前，他遵从内心，低下头，舔去了许榴薄唇上的血，这是陈解咎的初吻，在还没被推开前，他已经迅速品尝了全部滋味。 苦涩咸腥，好像泪水。 他站直，又问了一遍：“我给的，你要吗？”
第13章 神坛 陈解咎十岁时第一次见到许榴，十五岁的许榴有着同龄人所不具有的观察力，敏感地意识到眼前的十岁小孩是个小恶魔，所以没有花费精力去讨好。 这导致了陈解咎心中许榴的虚伪更加矗立不倒。 陈解咎十七岁后不知第几次见许榴，都有不同的想法，许榴好像变成了一本新的故事书，窥探这七年的经过成了陈解咎迫切想要知道的。 那夜许榴没有答应陈解咎，可也没有拒绝。 第二日陈解咎赴约，三日后回到家里，被告知许榴在加班，那之后，陈解咎回到了学校。 又一次放假，陈解咎给许榴发消息让许榴来接他，许榴说在忙，没过多久，车来了，驾驶座上出来个中年人，那人说他是许先生聘的专职司机。 陈解咎气笑了。 等到了晚上，陈解咎直接在房门口堵到了许榴。 许榴让陈解咎先进房再说，一直站在走廊被陈卫枰看见了不好解释。 “陈解咎，你究竟想做什么？”许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累得慌。 “以前是我做错了，因为那时候你母亲来的太突然，我必须找个人恨，所以才会那样对你们母子。”陈解咎认真地说，“现在不会了，我会用行动证明。” “嗯，你随意，说够了吗？”许榴抬手将陈解咎往门外赶，“说够了我要睡觉了。” “许榴，你恨我吗？”陈解咎忽然问。 “不恨。”许榴坐在床边，说：“我从来不觉得你就应该接纳我，对于我和我母亲的身份，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全部都能够理解，既然如此，就枉论恨了。” “许榴……” “但你得给我时间。”许榴揉了揉眉心，体贴地说，“这么晚了，我们都困了，你回你的房间休息，我也要休息了。” 陈解咎心知许榴这态度软化了不止一点，心下大喜，心情愉悦的推门走了。 陈解咎离开后，许榴面上那点柔软消失殆尽，他面色凝重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起身打开衣柜。 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一盒套和一瓶润滑油。 他走回床边，拉开抽屉，把东西随意放了进去，不出意外，很快就会用到了。 等价交换，得到一样，付出其他。 陈解咎讨厌他时，他是私生子，陈解咎喜欢他时，他是许榴。 * 阿檀和暗恋的人在一起了。 陈解咎第二日打开手机便收到了这个喜报，他向阿檀表示了诚挚的祝福，阿檀问他那天晚上的事发展得怎样了。 陈解咎说已经解决好了。 阿檀：“所以那天怎么就那么巧遇到她前男友？” 陈解咎：“我不知道。” 阿檀：“你女朋友可能不想复合，但难保她前男友没有这个心思，你还是注意点好。” 陈解咎深以为然。 阿檀：“这周末有时间吗？” 陈解咎：“有事？” 阿檀：“上次搬书有几本遗漏了，现在钥匙已经给你们了我也没备份，周末能不能给我开个门。” 陈解咎答应了。 到了周末天上下起了下雨，陈解咎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就看见阿檀出现在巷子尽头，女人穿着一身暗红色改良旗袍，纯白小披肩修饰出优美的脖颈弧度。 “辛苦。”阿檀微微欠身，在陈解咎打开门后走了进去。 二人往侧门去，陈解咎看见阿檀拿了个小板凳垫在脚底，从柜子上面拿出来四本封面各异的书，阿檀没办法直接放到桌上，于是陈解咎做中转，如此搬运三次，桌上多了十本书。 陈解咎随意看了一眼，这上面是一本精装书，布纹加烫银工艺，书名叫《人性祛魅》。 果然，都不是他能看懂的东西。 阿檀看见陈解咎的表情，捂嘴笑了：“这都是些人文社科的书，你不感兴趣也正常，你以后要是学相关专业说不定会接触。” “这本书的文名是什么意思？”陈解咎的视线落在烫银字上。 阿檀拿起书，应该是想给陈解咎展示内页，下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书里掉了出来，落在了陈解咎脚边，陈解咎弯腰去捡，那是一张只折了一道的牛皮纸，上面写了一行字—— 「上次取景，拍到了石榴花，于是想起了你。」 阿檀已经把书递了过来，陈解咎便两三下把牛皮纸恢复原样，重新折进了书里。 “祛魅，译为去除吸引人的力量，是个现代科学哲学名词，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阿檀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说，“拉下神坛。” “有点像现在流行语里的‘摘掉滤镜’？”陈解咎举一反三。 “差不多。”阿檀回答。 “所以你其实是研究这方面的吗？”陈解咎疑惑地看向阿檀。 阿檀摇头：“不是。” 陈解咎问：“这本书多少钱？” 阿檀：“你要买？” 陈解咎点头。 阿檀坐地起价：“给我一百五。” 陈解咎摆事实：“但书后面标价写的是49.8元。” “你现在想要，那它就不是这个价，一百五给不给，不给算了。”阿檀说着就要把书拿回来。 “给给给！” 陈解咎被坑了一百块，抱回来一本二手书。 他就是觉得，这种东西像是许榴会喜欢的。 他拿着书走到许榴卧室门口，才发现房门居然没关紧，许榴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丝黏腻的声音，他愣住了，都是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陈解咎虽然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抬脚离开的前一刻，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自己的名字。 “陈解咎……” 陈解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开口道歉，忽然又听到了里面许榴满是情欲的呻吟声： “唔……陈，陈解咎……啊……” 陈解咎不冷静了，一想到许榴正叫着他的名字自慰，他就兴奋愉悦极了，再顾不得其他，他推开房门，循声来到了浴室。 浴室的门半开着，许榴浑身赤裸半跪在浴缸里，身子粉粉的，仰着头满面春色，左手死死抓着浴缸边沿，右手放在两腿之间，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二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陈解咎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许榴的名字。 “许榴……” 许榴浑身抖了一下，在整个人倒在水中的前一刻，陈解咎上前抱住了许榴，两人身间隔着一本叫《人性祛魅》的书。 粗糙的布质封面碾磨在许榴裸露的光滑皮肤上，带着一丝痛意。高潮后的许榴大喘一口气，将头埋入陈解咎肩窝。 “拉我下神坛，拉我下神坛……” 许榴听到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说着，心脏也暴烈地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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