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榴费尽周折做这一遭,怎么可能就仅仅是为了耍他?耐下心陪他演戏,喝酒喝进医院让他同情心泛滥,仅仅是为了解恨? 不可能。 陈解咎忽然想通了,许榴真正想要的,是家产,而自己对公司运作一窍不通,许榴要的就是操控他,让他心甘情愿放弃。 他把电脑开机,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屏幕,电脑里总是有许多秘密的,如果他能发现一些……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 深港新闻部乱成了一锅粥,时任部长是一年前来的,从暄城传媒中心下海来了商圈,章弥才刚刚三十出头,保养得好看着也不过二十几岁,长得一副甜美相貌,但脾气爆,猛得被通知出了事,法务部那边收到了林贝蓝的起诉状,再一查记录发现林贝蓝事件压根不是自己手底下人负责的。 十三楼没人。 助手接连给那我众人口中的高岭之花许榴去了好几个电话,全部没有回应,响一声就被挂断了。 章弥头疼得很,余光瞥见小助理支支吾吾地像是有话要说。 “说。”章弥急死了。 “您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您不知道也正常。”小助理继续道,“许榴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当时有家音乐剧社的演员在演出中意外去世,网络上被带了节奏,传着是演出器械出了问题,这个单子当时交我们手上来让我们平息风波,本来都快成了,结果许榴临时去挖了人家演员的身世,发现人家家里特有钱,直接见钱眼开带头反水把社团给我们的伪证全部交给了人家,当时我们也是被社团告了,赔了几十万……” 章弥心道不好,许榴这是要故技重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许榴是和谁勾结上了,为了寻找线索,章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了十三楼,一开门看见办公桌前坐了个人,但不是许榴。 小助理附耳道:“那是陈家二少爷,叫陈解咎,大概上个月开始,和许榴走得很近,经常过来,呃,许榴其实是陈家私生子,算是陈解咎的哥哥。” 章弥闻言,知道面前的青年不是个普通人,便缓了神色,走过去喊了声:“陈二少爷好,我是新闻部部长,找许榴有点事要办。” “他不在,什么事?”陈解咎看向章弥,虽然坐着,但气势并不输。 章弥想起助理说过的话,知道陈解咎和许榴常相处,便想着能从陈解咎口中了解到许榴的行踪。 “他负责的单子临时出了事,现在委托方要告我们,鉴于他的前科,我们必须找到他的人,了解情况。” “前科?”陈解咎敏锐地发觉了这个词。 章弥顿了顿:“你不知道?” 章弥看一眼助理,助理会意,立刻道:“一年前许经理曾负责过一起委托,但临时反水叛变,靠出卖委托方材料换来了收益和如今在深港的地位巩固,所以我们不得不怀疑这次林贝蓝的事也是如此。” 陈解咎迅速消化这个讯息,他似乎应该感到惊讶,可他却惊讶不起来,他只觉得可笑,他出入许榴办公室这么多天,人人都知道许榴的人品,可他陈解咎却不闻不问,他其实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行,可他到底只将许榴放在眼里心上,像个傻子一样信任许榴,被许榴骗也是活该。 “我也不清楚许榴在哪里。”陈解咎说。 许榴给他打电话已是一个多小时前,肯定已经不在酒店了,但也没有回家,能去哪里他真不好说。 章弥心有怀疑,但碍于陈解咎的身份不敢直接提,他注意到陈解咎放在鼠标上的手,开口道:“这是许榴平时办公的电脑吗?” “是。” 章弥绕到陈解咎身后,说:“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密码,找不到许榴的人,能在他电脑里发现点线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解咎当然清楚,可许榴从未告诉过他电脑密码,他也没想过去问这个。 而且,当着章弥的面揭开许榴的秘密和他自己查探是不一样的,一旦选了前者,他将无法回头。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回头?许榴如果清清白白,电脑里就不会有能让许榴深陷困境的东西。 陈解咎闭上眼又睁开,开始试这个六位数的密码。 不是许榴的生日。 他顿了顿,输入自己和许榴十岁初遇的日期,不对。 自己和许榴在一起的日期,不对。 自己的生日,不对。 最后,他忽然收回手,拿起了一边的手机,点开百度,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做着这些动作,每个动作干净利落,像朝着某个已经确定的答案在走。 他百度了章恩暮导演的生日。 按照百度的结果输入350216后,陈解咎眼睁睁看着屏幕解锁了,他抖着手去碰自己的脸,最后一滴眼泪掉下来被他抹掉,他发觉自己的心里其实是可以一点对许榴的爱都没有的。 在如此多的证据下,放手真的很简单。
第23章 对面悲 陈解咎回到了家,去找许榴。 他们打开了电脑,许榴的电脑桌面十分整洁,章弥正打算让陈解咎进硬盘搜索,陈解咎的手机忽然响了,居然是许榴打来的。 那么多人都联系不上的许榴,主动给陈解咎打了电话。 许榴的气息很弱,他问陈解咎在哪里。 听到许榴声音的一瞬间,陈解咎下意识放低了声音:“你办公室。” “你能回趟家吗?我发烧了。”许榴说得很慢。 陈解咎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忍住讽刺的话,说:“好,马上回来。” 许榴说的发烧是真的发烧,陈解咎拿出温度计的时候已经烧到39℃了,许榴的意识已有些不清晰,可还是会在陈解咎说去医院的时候拼命摇头说不。 许榴发烧的原因陈解咎心知肚明。 “那就吃药吧,我来之前你自己吃了吗?”陈解咎问。 “没有……”许榴小声说。 陈解咎从柜子里拿出退烧药和退烧贴,给许榴贴上,端了热水,让许榴吃了。 许榴坐着咽下水,又脱力倒了下去,陈解咎看着这样虚弱的许榴,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许榴的手臂环上他的腰,他听到许榴说:“陈解咎,你抱抱我。” “许榴,我们分……”陈解咎说到一半的话,被许榴打断了。 “陈解咎。”许榴的头埋在陈解咎腿里,声音哑得可怕,陈解咎一时不查,被许榴抓住了手十指紧握,许榴的脸依赖地在上面蹭了蹭,“出了点事,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了……” “林贝蓝?”陈解咎脱口而出。 许榴依旧闭着眼,呓语似的:“你看到了啊,就是这件事,很抱歉,又搞砸了……” 陈解咎注意到了这个“又”字。 “具体发生了什么?许榴,你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那些东西为什么会被曝出来?”陈解咎抓住许榴肩膀摇晃,急迫地问。 许榴的头像没支撑一般垂下又抬起,他用力地眨眼,似乎是在奋力集中精力,他听清楚了陈解咎的问题,但他无法回答。 陈解咎的眼神带着攻击性,让他想起了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恍惚感觉时空错乱,是不是这些日子的时光都是他臆想出的。 “陈解咎,陈解咎,你先让我缓缓,我现在嗓子不大舒服。”许榴颓然道。 陈解咎松了手,他把许榴放回床上躺下,没有再牵着许榴的手。 许榴的手在冷冷的空气中缩了缩,他感到冷,浑身被浇了冰水似的,陈解咎的态度太冷淡了,他闭上眼,把手收回了被子。 “你会怎么样?林贝蓝已经起诉了。”陈解咎问。 “我暂时会在拘留所待一段时间,然后出来,总能出来……”许榴看见陈解咎疑惑地目光,斟酌着自己方才的犹疑,觉得这件事是可以向陈解咎说清楚的,“你爸会捞我出来,但我肯定是要做做样子的。” 陈解咎:“……” 陈解咎很想问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也是陈卫枰帮了他,是不是每次许榴都能肆无忌惮的做这样的事,陈卫枰都会保他。 他承认许榴确实能力够高,可是为什么能心安理得做出这样的事? “许榴,你后悔过吗?”陈解咎问。 许榴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住,他想,后悔什么呢,是后悔接了林贝蓝的委托,还是后悔自不量力认为自己能借着陈解咎脱离陈卫枰的控制,或者是后悔勾引陈解咎,然后不受控制地沦陷。 他始终没睁眼,然后他摇摇头。 许榴听到陈解咎叹了口气。 “他们在找你。” “我知道。” “许榴,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陈解咎给许榴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许榴依旧选择隐瞒或欺骗,他会报复回去的。 “事发突然,我有些害怕,就一个人躲起来了。”许榴说得顺畅,像是猜到陈解咎会问,早预备好了答案。 陈解咎无法再与许榴共处一室了,他感觉空气中充满了欺骗的,再多一秒他就会被污染,他想象的许榴与真实的许榴是完全不同的,他赋魅许榴的同时,把自己拉进了愚蠢的泥潭。 陈解咎起身,许榴感受到了,惊慌地睁开眼,去抓陈解咎的手:“你去哪儿!” 陈解咎转过身,看见许榴整个人都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汗将发丝黏在一起,许榴脸颊通红,眼睛里一片湿润,含着十分急切,伸出被子的手撑在床上,指节分明,泛着白。 “陈解咎!”许榴嗓子哑,这声叫出来并不好听。 “你……” 陈解咎还没想好说什么,许榴忽然用力将他向后拉去,他把陈解咎拉到床沿,双手放在陈解咎肩上,他发现许榴特别着急,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装的,陈解咎眯了眯眼,脑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合理的猜想。 许榴是不是,陷进去了? 那意味着,他可以主导这段关系,像曾经许榴耍他一样,他将计就计,把许榴耍了? 许榴身上的被子滑落,陈解咎注意到许榴穿着长袖长裤的家居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凡这衣服领子再低一点,下午性爱的伤痕就会露出来。 不能露出身体,陈解咎很好奇许榴打算靠什么留下他。 许榴的双手渐渐脱力,抓着陈解咎的衣服,从肩膀滑到胸口,整个人蜷缩起来,气息虚浮整个人都发昏,但还是坚持着说: “我回来的时候,重新买了个蛋糕,虽然很小……但我想问问你,我现在给你补过还作数吗?” 这个吗?陈解咎感慨万千,原来就只靠这个吗?许榴没他想象中那么聪明。 “许榴,没必要折腾这些,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吃下蛋糕。”陈解咎淡淡道,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可以的,可以吃得下的。”许榴从床上下来,站起来前晃了一下,陈解咎没伸手去接,许榴自己扶着墙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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