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 他抬眼问齐文星:“评选专家都确定了吗?陶瓷组请了谁?” “……我怎么知道,”齐文星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我就是个只管出钱等着拿分红的无良资本家,我又不干活。” 严琛冷笑:“你挺有自知之明。” 他按下内线,叫助理进来,得知陶瓷鉴赏的三位专家还差一个没确定,严琛眉心微动,想了想说:“把邀请函还有扶持计划的报名表一块寄给谢飞年。” “好的严总。” 助理离开后,齐文星幽幽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个项目、这个资助计划可不是为了你假公济私追人用的,你如果给安老师开后门,哥们儿这关你可过不去。” “废话,”严琛沉声说,“他也不是那种人。” “那就行,”齐文星再次笑起来,“话说回来,你总这么偷拍人家也不是个事,看得到摸不到,你就不怕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呢,自己先憋死了?” 他打了个响指,“走呗,跟哥们儿一块潇洒去。” “不去。”严琛看眼腕表,他今天约了一位资深收藏家喝茶。 “好好好,现在牧野专攻医药,你就喝茶品画,一个个都他妈从良装逼。” 齐文星愤愤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联系他在津海的亲亲宝贝出来约会。 严琛的助理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邀请函便送到了灵安。 谢飞年眼睛花了,让安奕念给他听。 “都是走个形式挂我名,”谢飞年坐在摇椅上摆摆手,“不去不去。” 安奕有点好奇,他翻到邀请函后附送的项目介绍,以及第一期现代艺术扶持创作计划报名表,表情微动。 谢飞年听后,这才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乖孙,这个你去试试,给我拿个第一长长脸。” “……”安奕问,“您不去做评选专家吗?看他们诚意很足。” “我去凑什么热闹。”谢飞年鼓励他,“你这个夏天跟着我见了不少人,眼界开了,心气变了,报个名就当练练手,不管这个活动是真心想扶持年轻人,还是做做样子,总归对你而言是个机会。” “我这个当师父的得避嫌,省得到时候你拿了第一被人说三道四,说你这个冠军来路不正。” 安奕:“……”怎么都想到获奖的事了? 报名截止日那天,安奕在网络上填好信息,递交了报名表。 严琛悬了一个月的心,总算落了地。 助理汇报道:“书画、篆刻组的鉴赏专家已经确定下来,陶瓷组的谢飞年老先生一直没有给答复,但是许芳老师有时间,严总您看要不要换她来呢?” 严琛盯着身后陈列柜上的少女白瓷像,黑沉的眼眸涌动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他忽然起身,拿上车钥匙和大衣,大步往外走。 “严总?”助理疑惑道,“您去哪,中午拍卖行的齐总还约了您吃饭。” “这两天的行程都推掉,”严琛说,“我去趟灵安,有事打电话。” 助理想问他需不需要人跟着,但严琛已进了电梯,他只来得及说一句“路上有雪,注意安全”。 今年津海入冬以来就开始阴天不断,天空被厚重的铅灰色积云堆叠遮蔽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今天被划破一个口子。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天而降,落在车窗上,被雨刮一扫,再被冷冽的寒风吹着打个旋儿,吹到马路边,飞进芦苇荡,飘在安奕的眉梢眼角。 安奕搓了搓手,将咬钩的一尾鱼小心提出冰面,放进竹篓里。 冰钓有助于静心。 他坐在冰面上放空一个下午,就对参赛作品有了初步构想,而且竹篓里的收获颇丰,安奕想晚上正好熬点鱼汤给谢飞年补下身体。 安奕提着鱼回家,先分了一条给眼睛发亮的球球。 然后他去隔壁,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谢飞年爽朗的笑声,他加快了脚步,迈进门去。 安奕笑道:“今天下雪怎么还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安安过来,”谢飞年朝他招招手,“这位是那个艺术银行的执行总裁,才二十多岁,年轻有为呐。” 安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奄奄一息的鱼挣扎着甩了下尾巴,水珠甩溅到他脸上。 严琛起身来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好。” 安奕抿着唇,没有同他握手,严琛微蜷指尖,转而从大衣内侧拿出一张干净的棉质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安奕还是没接,声音沁了风雪的冷意:“你来干什么。” 严琛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来邀请谢老去做评选专家。” 谢飞年这时走过来,拍了拍严琛的肩,“好意心领咯,”说着他又从后推了把安奕的腰,给严琛介绍道,“这是我乖孙,安奕。他也报名参加了你们那个扶持计划,我再去评选有失公允,以后舞台就留给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严琛点点头,表示理解。 外面天已经黑了,大雪纷纷扬扬还没要停的意思。 谢飞年留严琛吃晚饭,严琛顺势答应,“谢谢您,那我就打扰了。” “客气什么,你这么大一个总,还为这种事亲自跑一趟,”谢飞年笑着接过安奕手里的鱼,“傻小子发什么呆,来厨房帮忙。” 安奕收回目光,跟着谢飞年去了厨房。 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都在。 晚饭三人围坐桌后,谢飞年和严琛聊瓷聊画,相谈甚欢。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这方面懂得挺多,”谢飞年对他印象不错,“之前还以为你就是个半吊子、门外汉。” “确实算不上内行,我家里人喜欢这些,”严琛的眼神在安奕脸上作短暂的停留,继续道:“后来做前期调研筹备的时候,拜访了很多前辈,学到了很多知识。” “哦,是吗?”谢飞年很有兴趣,“见过徐凤鸣没有,那个老家伙有没有跟你吹牛他做的白瓷比我好?” 严琛低笑,拿起酒杯:“论白瓷,您肯定是第一人。” 谢飞年被恭维得哈哈大笑,和他碰了碰杯,“小子挺上道。” 安奕低头竖耳听着,表面平静,内心已风起浪涌。 一顿饭吃完,收拾好碗筷,院子里的积雪已经厚得能盖住鞋面。 安奕倒了杯热牛奶给谢飞年,低声说:“爷爷你们聊,我先回去,球球还在等我。” “我也该走了,”严琛穿上大衣,“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望您。” 他站在门廊下,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来接他。 谢飞年听后大手一挥,“雪这么大,多不安全,这样吧,你跟安安去睡一晚。” 他叫住一晚上都异常沉默的安奕,意味深长道:“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多聊聊,让严总多提点提点你。” 安奕的脸色比地上积雪还要白。 严琛走到他面前,黑沉的眼睛深处难掩热切:“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严·无x生活1.5年逐渐被憋成bt·琛
第47章 “别这么折磨我行吗” 安奕在前面走得很快。 鞋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 “安奕……”严琛在身后叫他,“等等我,你走慢点。” 安奕充耳不闻,打开隔壁大门用力一甩,严琛险些被门夹住。他追着安奕到楼梯口,安奕站在两级台阶之上,冷冷瞪着他:“你别上来。” 严琛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安奕如同一只刺猬竖起防备,“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不会再来烦我?!” “我,”严琛嗓子似被扼住,“我今天来是为了请谢老出山。” “那你事情办完了,赶紧走,”安奕指向门外,尖刻道:“外面酒店多得很,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严琛哽住,漆黑的眼眸隐隐泛起泪光。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僵持,片刻后,严琛哑声缓缓道:“我等天亮雪停了就走。” 安奕折身上了两层台阶,又停下脚步。 他深吸口气,回眸看向楼梯口的落寞身影,“别上楼。”他尤嫌不够刺心似的,补充道,“如果被南沧知道,他会不高兴。” 果然,这句话一出,严琛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安奕的心跟着一阵酸麻。 他不再看他,转身跑上楼,快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安奕靠在门板上,很深很沉地叹了口气。 谢飞年的意思他很清楚,人情社会,想让自己出手帮严琛一下,就当卖个人情。严琛创办了艺术银行,背后的人脉资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拉他一把,可是安奕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这个男人再扯上丝毫关系。 安奕捂住脸,缓缓坐下去,后悔填报了那个资助计划。 原来这一年严琛竟是在做这件事,怪不得秦牧野总说他很忙。 填报资助计划信息时,该认真查一查的,现在弃赛的话还来得及吗?爷爷会不会对他失望?该怎么跟老人家解释自己和严琛那不堪回首的五年? 脚边毛茸茸的胖橘撒娇似地来蹭他,安奕放下手,把它抱进怀里。 球球“喵呜”一声,搭在他的肩头,舔了舔安奕的头发。 安奕心情平静了一些,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已经太久没有失眠过,不禁心浮气躁,睁眼熬到凌晨两点,他噌一下坐起来,赤脚下床踮着脚尖往楼梯走去。 站在楼梯拐角就能看见一楼客厅,外面雪光映进来,将静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拉得很长。 严琛嘴里咬着烟,没点火,正侧头望着院子里的积雪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收回目光,打开手机开始沉默地翻阅相册,里面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录像,都是安奕这一年来的生活剪影、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的窥探行径很阴暗很变态,但比起失去安奕,他宁愿做一个道德低下、不择手段的疯子。 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幽幽荧光照出严琛眸底涌动的暗流,他伸手夹住烟,很用力地用掌心搓了搓脸。 指缝间透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好难受。 从去年春末安奕离开他那天开始,他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起初是怒火与嫉妒煎熬烧灼,待高烧褪去,他就被漫长细密的疼痛所包裹,始终无法痊愈。曾经说过的蠢话、办过的蠢事,如今回想起来,桩桩件件都是打在胸口的一鞭又一鞭。 他快撑不住了。 严琛深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楼梯。 捕捉到楼梯拐角处一扫而过的阴影,他怔了怔,坐在暗色里久久没能回神。 直到凌晨天快亮了,严琛才缩在沙发里睡去。 安奕出门去隔壁给老爷子做早饭时,他听见脚步声但没有睁开眼,他感觉到安奕在经过客厅时看了自己一会儿,但最后安奕还是没来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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