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连声夸赞,称谢飞年收了个好徒弟。 谢飞年照单全收,话里话外都在提点安奕,希望各位到场的朋友将来多给年轻人施展才华的机会。 安奕拿着酒杯一一谢过,酒杯空了打算再去找侍应生拿新的,谢南沧把他带离了会场。 “喝得脸都红了,”谢南沧给他披上一件羊毛大衣,“不是让你意思两下就出来么。” “不太好意思走开,”安奕笑着拢紧衣服,“其实还好,我酒量可以的。”他眼睛弯弯像月牙,“只是爷爷夸得我有点心虚。” 明明昨天还在因为他调出的釉料颜色有偏差,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南沧了然一笑:“他对你严格,不代表他不认可你。” “我明白,”安奕说,“只是我能力还够不上那么高的评价,也没有作品支撑,所以还是觉得虚,心里没底。” “总会有的,我对你有信心。”谢南沧打趣,“爷爷夸你的次数可比你之前的两位师兄多多了。” 安奕莞尔。 谢南沧反而慢慢敛起笑,认真地看向他,“今年除夕,和我一起过年吧。” 安奕下巴缩在大衣领里,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谢南沧表达过很多遍对安奕的喜欢,但这次他说得很委婉,“以后每个节日,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安奕低下头去,眨了眨眼睫。 片刻后,他重新看向谢南沧,清澈的眼底漾起一层柔软的歉意。 “南沧,对不起,”安奕低声说,“我不想骗你,也不想找其他借口。” 谢南沧对他的意思已了然于胸,但没有打断他的话,安静听着。 安奕说:“我喜欢你,这是肯定的事,很多次我也想和你试一试,你这么好,和你谈恋爱绝对会很舒服、很暖心。” “但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我感激你在船上拉了我一把,我把你当家人一样依赖,当大哥一样崇拜,当知己一样交心……我很珍惜你,但这些感觉不能和爱情混为一谈。” “真的很对不起,”安奕说,“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感觉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说都会伤害你,可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谢南沧看他眼里蓄满无措,仿佛伤人前,先把自己伤了个支离破碎。 “傻瓜,”他笑着张手把安奕抱进怀里,“我不是说过么,你不必为被爱说抱歉,你值得的。” 安奕闷在他胸口,回抱住他:“你也值得更好的。” 谢南沧松开怀抱,一脸坦然,被拒绝了也不见气恼,反而多了几分释怀的轻松,“其实我们的缘分早该在那艘船上就结束了,后来能再次遇见你,和你一起走到这里,我很知足。” 安奕真心道:“是我够幸运,在那艘船上遇见了你。” “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恋人做不成,还是可以做家人,”谢南沧打趣道,“恋爱可以很多次,但知己难求,是不是?” 安奕跟着笑,“是的。” “还是那句话,除夕一起过吧,”谢南沧诚恳道,“我爸妈在北欧回不来,亲戚朋友基本都在国外,除夕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你在的话,我们都会很开心。” 安奕微怔,竟然快过年了。 谢南沧看他眼眸忽然变得黯淡,轻声叫他:“安安?” “……嗯,”安奕笑了笑,“我要先回一趟厦川,去扫墓。” 得知这件事,谢飞年极力要求谢南沧陪安奕一起去。他年事已高,不宜长途飞行,他想让谢南沧代替他去给他的飞白师弟上柱香。 于是两天后,谢南沧与安奕一起登上了回厦川的飞机。 安奕在花店买了一束漂亮明艳的鲜花,放在安雅的墓碑前。她生性开朗,喜欢笑、喜欢运动,喜欢一切鲜活富有生命力的事物。 “有没有想哥哥?” 安奕矮身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墓碑打扫得极干净,照片色彩崭新,丝毫没有被日晒雨淋的痕迹。 他眼泛泪光,伸手轻抚几下照片里笑意浅浅的安雅,“现在你应该有一岁了,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新的哥哥。” 安奕低下头,泪水顺颊滑落,没入围巾。 谢南沧静静站在远处,不做打扰。 “上次来看你,本来是做好了要去找你的准备的。但你也知道,你哥胆子小,很怕疼,其实也怕黑。”安奕深吸口气,抹掉眼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犯傻了。” 他扶墓碑站起来,轻拍两下,就像以前轻拍安雅的头那样。 “我会常来看你的。” 安奕没有久留,走向远处的谢南沧。 “可以坐公交回去吗?” 公交车线路会经过风嘉园——他以前的家,他想隔车窗看一眼。 谢南沧点点头,不多问,陪他一起走出墓园去等公交。 墓园这站平时等车的人不多,他们并肩站在一块很显眼,因而当那辆牧马人驶过的时候,驾驶位的严琛只随意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安奕。 牧马人骤然刹停在马路对面,严琛紧紧盯着一身驼色羊毛大衣的安奕站在阳光里,不时和身边的谢南沧低语几句,笑意温柔明媚。 严琛却如坠冰窟,手僵在车门处无论如何再动不了一下。 没多久,入站的公交车阻挡住严琛的视线。 车子驶离后,他心心念念几个月的人不见了,刚才短暂的相遇如同一场梦。 严琛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驱车追上去。他重新踩下油门,开往墓园的停车场,拿好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小雏菊,去看望安雅。 安奕离开厦川前,和林誉明、秦牧野聚了一下。 林誉明曾一度担心安奕的精神状态,怕他会想不开做傻事。如今看他面色红润,精气神都比以前好不少,看来是真的有在慢慢走出阴影,十分欣慰。 “以后千万别再干那种不打招呼、说走就走的事了,”林誉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这件事,“你是很潇洒,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都担心坏了。” 安奕满带歉意地笑笑:“以后不会了。” “正好我今天休班,不如去我家休息,”林誉明说,“总比酒店舒服,我也想听听你这多半年都在做什么。” “想叙旧微信聊,”秦牧野一抬下巴,冲窗外挑挑眉,“还有人在等小安哥。” 林誉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夜色里。 “嗯——”林誉品评道,“看起来气质不错,脾气很好的样子。” 秦牧野幽幽道:“街上随便拉个人出来,都比某人脾气好。” 林誉明在桌下踢他一脚,笑吟吟地看向安奕,“在一起多久了?他对你怎么样,叫他进来喝一杯吧。” “没在一起,”安奕看眼时间,“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的航班回津海。” 林誉明意外道:“这么急?” 秦牧野直接说:“严琛在外地不知道搞什么呢,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你不用躲他。” 林誉明又狠狠踩他一脚。 安奕穿大衣的动作微滞,面色不变,“不是躲他,我手里还有瓷塑要做,不能耽误工期。” 他拥抱了下林誉明和秦牧野,约好有时间再聚,第二天便和谢南沧一起返回津海。 谢南沧的公司在小年那天就放了假,他开车和安奕一起买了很多年货,回灵安和老爷子过年。 贴春联、剪窗花、包饺子……谢南沧还买了几挂鞭炮,在安奕煮饺子时放了个响,劈里啪啦的爆竹声把球球吓得满屋子乱窜,空气中一时弥漫的硝烟味,很快被锅里冒出的水汽驱散开。 安奕一颗心熨帖得暖意融融,年夜饭时陪谢飞年多喝了几杯。 饭后三人一起打了会儿牌,谢飞年便上楼睡觉,谢南沧和安奕两人抱着猫在楼下边看电视边聊天。 零点时,两人去院子里点燃了两支烟花迎接新年。 烟花竖在院子里,绽开一人高的绚丽火光,安奕看着烟花笑得眉眼弯弯,谢南沧则看着他笑意温和。 “安安,”烟花即将燃尽时,谢南沧叫了他的名字,“节后我去欧洲一趟,有兴趣一起吗?” “欧洲?”安奕看向他,“去看伯父伯母?” “只是行程计划的一部分,”谢南沧说,“每年我都会空出一个月左右去旅行,今年想去欧洲,准备过几天就出发。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安奕摇摇头,“爷爷希望我能参加下一届的陶瓷艺术节,我空不出那么长时间。” “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谢南沧面露遗憾,对他说:“爷爷还要托你多照顾。” “这个你放心,”安奕抬眼对他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记得多打视频跟我们分享美景。” 谢南沧哈哈一笑,张开手给了他个朋友间的拥抱,“我会想你们的。” 安奕回抱住他,“我也是。” 两人进屋又聊了会儿天,安奕才抱猫打算回隔壁睡觉。 他打开谢宅大门,迈脚被绊了一下,细看脚下竟不知怎么摆着一个红色礼盒,精美的包装彩带下,压了一张卡片。 上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新年快乐,每天都要开心。 作者有话说: 服了服了,这周两万字的榜单任务,每天都要更新,我的泪水比严琛还多T.T
第45章 为什么不要,不喜欢吗? 看到熟悉的笔迹,安奕立即四下张望。 小区内悄无一人,这个礼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 安奕把东西带回家,盒内整齐摆放着两支狼毫、一把雕刻刀,还有一个金色猫咪摆件。 摆件有拳头大小,猫咪五官镌刻灵动可爱,安奕拿起细看,分量意外压手,黄金打造出来的实心疙瘩,丢出去绝对能把地板砸个小坑。 安奕看了它半天,球球也好奇地过来扒拉。 “和你还挺像。” 安奕用指尖轻轻点了几下小橘猫的鼻头,最终把所有东西收好,放进了床头柜下层的抽屉里。 节后谢南沧出发去北欧,安奕送他到机场。 两人分别后,安奕返回灵安,专心投入到了瓷塑的工作中。 四月的全国陶瓷艺术巡回展是业内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会有大师的经典作品参展,也会吸纳年轻陶艺师的作品。门槛很高,安奕深知自己能有一个席位全因主办方看在谢飞年的关系,因而愈发重视这次展会。 他不求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什么惊艳绝伦的瓷雕,但至少要对得起那张入场券。 安奕征求了谢飞年的意见,决定做白瓷。 正宗的德化白瓷是白中泛黄的象牙色,光下会微微泛红,想要呈现这种效果,对原料高岭土的要求极高。 谢飞年有意锻炼他,不告诉他陶土配比让他坐享其成,安奕自己反复调配烧制,费了很大功夫。不过也正是这么多天苦心琢磨,他对陶土的质地、火候的掌握都很快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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