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姚想起什么,柔和地笑了,他没有发觉政迟的变化,只是语带憧憬地说。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那一天。” 政迟周身一震。 殷姚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求死欲望在病情暴露的那一刻就已经袒露无疑。 轻轻挣了挣,他软求道,“放开我吧,好疼啊。” 其实他力气不重,但殷姚不喜欢这种感觉。本以为政迟不会听话地放开,却没想到他松手了。 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被掐死。 殷姚后退两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政迟在看他。 死死地盯着自己,像要用眼神将他生生灼出一个洞来,看看他心是不是热的。 “还想知道什么吗。”殷姚疲倦地说,“我想去休息了。” “白燮临向你承诺了什么。”政迟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在远处耳观鼻鼻观心的郎九。 他会意,点了点头,将要推门而出。 殷姚浅描淡写地说,“不用派人去追,我自己来的。” “他要什么。” 殷姚说,“录像带。” 政迟沉道,“他不会这么信任你,你也不会这么老实。他威胁你什么,是殷时嬿吗。”他顿了顿,“你穿的是谁的衣服?你身上……他碰过你?” 说罢,自己也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的意思不是……” 殷姚看着他,突然笑了。 是真心觉得有趣。 大抵是此刻狼狈的已不再是自己,抱着逗趣的心态,他扬着白净的脖子,像是对着掠食者展露出身体最脆弱的一部分,柔软地轻声诱道,“不知道啊……要看看吗。” 像是还和以前一样,如果他想,随时都可以使用殷姚的身体,无论是否于众人面前,也无论他愿不愿意。 殷姚笑着接纳,不言而喻地默许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着外人面也可以,好似完全接受自己可以随意被当做玩物摆件一般对待。 政迟却不敢再上前。 明明那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也不再挣扎,一如既往。 政迟却像是钉在原地,如千斤坠重,一步也无法迈出。 殷姚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推开,或许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离开。 他已经抓不住殷姚了。 再如何强求,殷姚如今求死的兴趣都比对他的兴趣强烈。 “朗九。”政迟看着殷姚的眼神,既狠又冷,混着复杂的情愫,“殷先生很累了,先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休息。” “……是。”朗九并不敢碰殷姚,恭恭敬敬地上前去,小心道,“那,您先……” “啊,”殷姚没有理会他,而是笑着问,“你要把我关起来吗?阿迟。” 就像是为了故意激怒他似的,那两个字暧昧地呵出来,看似谦卑,实则恶劣地挑衅。 政迟只觉五脏六腑像是烫在滚水里,被烹熟了似得死痛。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不再看着殷姚。 对朗九说道,“站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背对着,看不清表情,只语气淡淡,“有任何需求索要都尽数满足他,除了枪械火器,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向我报备。” “除此之外,不许他出房间一步。” ---- 久等了主人们 Ps:后面不会虐,还请安心食用~ 现在还不算追妻哈哈
第58章 他还是柔软的 郎九在打游戏,正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操作,和对面认真博弈。 没熬一会儿,情绪激动起来,不知道是在骂队友还是骂对面,脏话不带重复地从嘴里冒出来。 殷姚听得头疼,将手里的书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翻身下床,“我出去走走。” 年轻人见状,眉眼一跳,手里游戏因为分心失误输了,暗骂了一声,扔下手机从床上翻起来跟了过去,挡在殷姚面前,嘿嘿道,“去哪啊。” 门被堵住,殷姚看着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默了默,“让开。” 朗九憨笑起来,只堵着门。“不至于生气啊。” 殷姚盯着他看,忽然一笑,“我现在有病呢,政迟没和你说吗。不知道啊?你每天给我吃那药,就是治神经病的。”殷姚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我心理也有问题,哪天夜里犯起病来把你弄死也判不了几年。” 病房里安静了半晌。 殷姚脸上的笑挂了一会儿,嘴角渐渐淡下来,不想多废话,侧身绕过他就要往门外走。 朗九僵着脸,额头冒汗,还是拦了下来,“姚哥唉……别生气别生气好好说……” “……”殷姚一听他喊这称呼就烦,想出去就是找不到空钻,“你到底让不让开?” “让我肯定想让你出啊。但我说了不算啊!”朗九苦笑着一伸胳膊把殷姚捞了起来——他本就惊人的轻,举着还没扛把狙击枪费劲,也不顾人怎么挣,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 朗九看了眼殷姚刀子一样的眼神,缩了缩脖子。 他人高马大的,被那猫儿似空空黑黑的眼睛顶着,居然有点发怵。 知道殷姚是真生气了,也不打游戏,就乖乖坐在陪护床边,嘴巴闭得紧紧。 殷姚看他那样子,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拿人家撒气,他深呼吸一下,侧过脸去。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没有打游戏的声音,很安静。 看殷姚脸色淡淡,床上愣愣地低着头,朗九挠了挠脖子,小声问道,“姚哥,还生我气呢。” 殷姚看了他一眼。 他和这人其实说不上熟络。 朗九是陈韩峰手底下跟着干活的人,明面上的安保,私下里也替政迟处理些棘手的问题。 年纪不大,也就刚成年,虽然吊儿郎当,但殷姚跟在政迟身边,偶然也见过他几次,打杀起来心狠手黑。 政迟身边不安全,殷姚出行有时候也会让他跟着护过几次,行事意外的稳妥。 还记得从前,有一回他陪政迟去应酬,闷不住了出来透口气,一推门,就见朗九蹲在街边抽烟,见他出来连忙把烟踩了,殷姚觉得有意思,上去聊了会天,那以后朗九就开始叫他哥了。 记得殷姚问过他,年纪轻轻为什么不上大学,要做这种血淋淋的行当。 朗九当时笑了,就说姚哥您也年轻呢,怎么还把自己蹉跎成这副模样。 当时听见这么一句,殷姚顿了顿,眯着眼睛,也跟着一起笑了。 其实朗九心里也清楚,那时候殷姚和现在不太一样,看着虽然经常不开心,但也没有这么死气沉沉的。 “……哥?” “没有。”殷姚语气平静,“你听命行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有什么想要的吗,还是说饿了,这有家熏肉肠,本地人都可爱吃了,再配大白啤,那一口下去,爽。要不我去给您买点,还是说无聊了,我这正好有……” “不用。”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郎九也不气馁,没话找话说,“说起来我一直好奇呢,哥,你是咋过来的。那姓白的就这么干放你出来,也没叫人跟着,总觉得古怪。老板也不让问,是吧,寻思您之前是从哪儿……” 见他滔滔不绝地自己和自己聊着天,殷姚眼睛一闭,轻飘飘冒出一句,“好疼啊。” “啊?” “疼。” 朗九一顿,脸色骤变,吓得跳了起来,对殷姚上下打量,“我操?哪儿疼!哥,哪儿疼啊,伤口吗?还是头疼,看着脸色是不好……你别吓我啊!出事了老板会活刮了我的,医、医生!对对对我去叫医生!” 说罢就急匆匆往门口走,一扭门把手,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闷笑。 一扭过头,就见殷姚盈盈弯着眼睛,倚在床上,颇有趣儿地看着他。 天气冷,他身量薄,穿着欧码偏大尺寸不合的羊绒衫,领口开得不高,能看见锁骨,衬着那张脸有些病气,脖子上一点精巧的糖红色,很是显眼。 “……您这耍我呢。” 见他失落又委屈,殷姚问,“生气了?” 朗九看他半天,不自在地搓了搓脖子,心中纠结万分,还是一咬牙。“……哥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只能一会儿啊,我得盯着你。” 没想到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殷姚似笑非笑地问,“怎么。” “反正你就是公馆里散散步,也不会怎么样。”朗九说,“我看你也该晒晒太阳,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天天的关屋子里,对你那病也……没什么好处。” 殷姚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从床上站起来,批了个衣服,就往门外走。 “等一下!” 殷姚站住,转过身。 朗九手里拿着他放在矮柜上的药和温水,凑过来,“哥,你药还没吃呢。” 按理说他这病虽死不了,但无药可冶,那胶囊里是些补充微量元素的保健品,护肝护肾的,安慰大于功效,聊胜于无。 殷姚现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肝脏不好的问题,政迟没吩咐,他也不敢说,只道是新药。 殷姚看了那药,又看了看他,不动声色道,“怕我犯病?” 那眼神直直盯着,朗九干笑两声,他确实是有点怕殷姚急了真往他身上招呼什么。 他招呼不要紧,就怕大老板迁怒,夹在中间做个炮灰,死也死得憋屈。 朗九打小就跟着自己的混混爹混社会,豺狼虎豹见多了,也跟着有了野兽样的直觉,一眼就分得清对面是善类还是蛇蝎。 “总不是坏处嘛……”他说,“我也不好交差,这,您就当是照顾照顾我?” 殷姚接过朗九递来的药和水杯,当着他的面吞下。 见他如此爽快,朗九也不好说什么。 “别跟着我。” “那绝对不行。”朗九说,“我……” “没不体贴你呀,”殷姚自顾自地开了门,“我去找他,想来就来吧。”扭过头又勾着嘴角,“跟着我去,要有什么你不乐意看到的,想走走不了,难受的也不是我。” 朗九身体一僵,钉在原地不动弹了。 最近这种事不要太多。 老板一面应付虎豹豺狼,一面操劳殷先生这一身怪病,胳膊没好全,几宿不合眼是常有的事,政药丑闻缠身,政月耐心几乎就快消失了,只悬一线,就是因为政迟顾念着殷时嬿。 说白了,是顾念殷姚。 虽然说现在囚着人家,做什么都限制,却没见他常来,偶尔殷先生深夜睡了,朗九守在外面,听见动静,便狼似的一睁眼——就看见政迟挥手,叫他不要犯声,带着淡淡酒气,缄默地站在殷姚床边,对那浑身乘满月色的人,贪婪地瞧着。 他不是会克制自己的人,于是依恋地揉弄那颗痣,他怕再碰碎了他,动作极轻,像抚摸;看在朗九眼里,又总感觉抚得令人寒颤,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将人活活扼死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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