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捧着那套衣服有点震惊:“现在换?” “不用把你裙子脱下来,”温言把自己帽子取下来扣在周怡头上,“套上去就行,小区里有监控。” 周怡更慌了:“我们为什么要躲监控?” “你信我吗?”温言看着她的眼睛。 “我——” 周怡下意识觉得有些发怵,她手腕被温言掐住,上半身重心不自主往后躲:“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 温言说:“我家。” 直到站在温言家客厅中央,周怡都没有缓过神。 在这一刻她才发觉,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同寝同学,居然能够熟练躲避摄像头并加以利用。她反侦查意识极强,在20层出了电梯,又走楼梯上了23楼。 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才能练就这身本领? “周怡,你现在要集中注意力听我说。” 温言从衣柜里又翻了套衣服出来,这其中还包括一顶男性样式的假发:“趁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赶紧换上衣服,我带你走。” 温言看起来有些着急,她说话逻辑混乱,不停催促她:“快啊,愣着干嘛?”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怡皱眉,眼底闪过无法隐藏的恐惧,她连连后退,声音都开始发抖,“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我现在没法跟你细说,你很危险,只有我能帮你,知道吗?” “我看你才危险吧!”周怡把怀里的衣服扔到温言身上,“你再发神经病我就去报警了!” “有人要害你!” 温言箭步冲上前,一把按住她肩膀,力道大得惊人:“警察里有内鬼,不能相信他们!有人要把你卖到正明村,你去了那地方就死定了!!” “什么——”周怡挣扎的幅度小了一点,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思考温言这话的真实性,“你怎么知道?” 温言强行拉近两人距离,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因为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琮阳路,谢江家。 屋内烟雾缭绕,电视声音充斥整个客厅,掩盖住房屋主人的呜咽。 张觉半靠在沙发上,一手夹烟一手跟谁通着电话。 “跑了?” “对,她们上了辆出租,看路线应该是要去晨辉公寓。觉哥,我跟在她们身后的,你放心吧。” 张觉半张脸都沉在黑暗中,只有电视蓝光反射出来,隐约可见地上被反绑着的谢江。 他挂了电话,似乎有点不耐烦:“吵吵吵,不知道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要保持安静吗?” 说着就把正燃烧的烟杵上谢江左脸,惨叫声顿时响彻客厅,嘴上被缠了好几层胶带都没能挡住那凄厉嘶吼。 张觉掏出手机,像个冷漠的看客那样打开摄像头,对准谢江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躯体拍了几个视频,然后给温言发了过去。 收到消息的时候温言正在帮周怡整理假发,她趁周怡去换衣服的时候看了眼,刚点开两秒就关了,并且毫不犹豫把消息删除。 这种威胁人的把戏,她已经看过太多。 从现在开始,她要自己掌握人生。 “温言,你确定我们不用给警察——” “不需要,”温言打断了她,大摇大摆从保险柜里拿出某个黑漆漆的东西,“我保护你就够了。” 周怡视线落在那把手枪上,她咽了咽唾沫,喉咙都在发紧:“那把枪……” “是真的。”温言打断她,“时间不多了,他们已经发现了,很快就会赶过来。你现在走楼梯到十楼,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在那里等我。” “那你呢?” 温言深吸一口气,周怡听出她的声音也在颤抖:“为了应付他们的监视,我租了两套同样楼层但不同单元楼的房子。这边是绝对安全的,他们不知道,但我得去一趟三号楼拿东西。”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拿什么?!” “车钥匙,”温言扯出一丝苦笑,“我没找到车钥匙,应该是放在那边了。” 温言边说边开门,拉着周怡就走:“所以你现在先下去,动作越快越好,我拿了钥匙马上——” “不行!”周怡反手拉住她,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去。” “昨天我就上个楼,下来你就消失了,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五分钟后,三号楼。 “还没找到吗?” 黑暗会侵蚀人的理智,周怡守在寂黑中看着温言翻箱倒柜,连牙齿都止不住发抖。 “我明明放在这里了!”温言也有些急躁,手上动作越来越大,发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响。 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定决心:“不行,来不及了,我们先走!” 说着就拉过周怡的手往门口走去,可她们刚走出门,仓促脚步便瞬间停滞,温言脸上顿时浮现周怡从未见过的惊恐。 “你在找这个吗?”张觉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那正是温言没找到的车钥匙。 温言似乎也没想到,她失措地仰头看向张觉,仿佛犯错的孩子看向长辈般惊慌。 下一秒,冰凉枪口抵上温言额头,张觉垂眸看她,眼里没有情绪:“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的那些小聪明能骗到我吧?” 张觉轻松进了房门,堵住女孩们唯一的逃生口。 “我看着你长大的,孩子。”张觉语气轻柔,“我对你的想法了如指掌。” 仿佛全身触电般,温言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她失魂落魄,双眸里是死亡前夕的空洞。 死定了,彻底结束了。她想。 “放开她!” 周怡不知什么时候从温言的包里取出那把手枪,颤抖着对准张觉:“不然我就开枪了!” 但那实在构不成什么威胁,周怡自己也知道,张觉看她就跟毫无还手之力的幼猫。 “小妹妹,你的保险都没开呢。”张觉耐心解释,指了指自己手枪的套筒末端处,“这里,看到了吧?大拇指按住这里——诺,这才开了。” 他把温言搂在自己身前,枪口移到她脖颈右侧,笑道:“然后你就可以开枪了,不过你要和我比比我们谁的子弹更快吗?” 眼见他就要对着温言开枪,周怡反应极快扔了枪:“住手!” 张觉满意地点点头,靠在温言耳边:“这才是聪明人,你还有要学习的地方。” 说罢又看向周怡:“小妹妹,你男朋友很关心你啊,不给他报个平安吗?” 周怡顿觉天昏地暗:“你把谢江怎么了!” 张觉略带玩味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温言:“温言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 “啊,”张觉了然点点头,“她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在半小时之前就给她发过视频,看来是她没告诉你。” 说完就点开自己手机的聊天记录,隔空给周怡播放了那段视频。 “你也不用太伤心,她谁都背叛的。”张觉收回手机,无视周怡越来越痛苦的表情,“你知道吗,其实她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去噢,不信你可以自己问她。” “你是她需要带回的最后一个人,带回你,她就自由了。” 四周一片死寂,大地万物都陷入沉睡,唯有这小小房间里灯火通明。 周怡表情复杂地看着温言,轻声问道:“真的吗?” 温言不语。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说过话了,从表情来看,她很可能都没听进去张觉说了什么。 “说话啊!” 周怡抄起桌上花瓶就往温言身上砸去,后者完全没躲,碎片划破她手臂,鲜血顿时喷洒在墙壁上,如同一副用色诡异的抽象画。 “别那么生气嘛,”倒是张觉扯了几张纸按住了温言流血的伤口,“邻居都睡了,要是吵醒他们的话会很麻烦的。但是你也不用太生气,我会帮你教训她的。” 张觉从口袋里拿出针筒,二话不说对着温言的手臂就扎了下去。 温言这才回过神,她挣扎着往后退:“你给我打了什么?!” “跑什么,”张觉两只手紧紧控制住她,直到针筒里的东西被抽得一干二净,他才放开她,“一点海/洛/因而已。” “叛逆期的小孩,有点自己想法很正常。”张觉安抚性摸了摸她的头,“我本来不想用毒品控制你的,但是没办法,你太让我失望了。” 没过一会儿,温言开始感觉浑身发热,像醉酒般天旋地转。 她感觉世界是个斑斓多彩的无底洞,自己正在不断下沉。 “至于你——”张觉松开温言,后者如同拼图般散架,他面无表情从她身上跨过去,直逼周怡面前,“你还不能受伤,毕竟你可牵扯到一大笔钱。” 周怡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她缩在角落里,目光落在神志不清的温言身上。 “先生,”突然,她听见张觉跟谁打着电话。“人找到了,在晨辉公寓。”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觉原本沉稳的表情突然变了一瞬:“您确定吗?”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办妥的,您放心。” 周怡还盯着在地上飘飘然的温言,恐惧遍及她全身,大脑直接宕机,她连逃跑和反抗都忘记。 刚刚还好好的人,瞬间就成了瘾君子的模样。 周怡心底泛起彻骨的寒意,某种深不可及的绝望侵蚀着她。 张觉掐着她去了浴室,那里有个小小的浴缸,她在那里结束了生命。 尖利刺刀扎进大动脉的时候,她还没太大反应,直到几秒之后才隐约感觉到疼痛。 这个过程很快,也很慢,像是在瞬间中找到永恒,在生命的最后,周怡突然想起那只被送人的小狗。 幸好早早把它送走了,不然等不到自己回家,小狗会伤心的。 · 3月17号下午三点十六分,谢江接到周怡打来的电话。 那个时候他刚刚挣脱又粗又长的麻绳。 他在黑暗中蛰伏一晚上,直到天光大亮,确定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才手脚并用爬到卧室。 衣柜上有个翘起来的边,谢江经常被那又大又尖锐的一角蹭伤,但因为没钱更换就一直没管,现在倒变成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电话那头却不是周怡,对面的人自报家门,说她叫温言。 谢江记得这个名字,周怡以前和自己提过,温言是她的室友。 温言以请吃饭的名义邀请谢江来晨辉公寓,谢江则表示自己昨晚遇到了袭击,需要马上去报警,并要求周怡接听电话。 那边温言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行尸走肉:“其实我们昨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周怡的状态很不好,刚刚吃了药才睡过去。我们已经报过警了,现在还在等消息。但周怡遇到了很不好的事,好几次闹着要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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