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几年的折磨中,她患上了宫颈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或许早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得知消息后的赵倩没那么害怕,一种类似解脱的表情终于浮现在她脸上。 “姐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赵倩靠在温言怀里,说话声音轻飘飘的,“能不能别告诉我哥哥真相?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嘉南,几乎都快在那儿安家了,就让他继续在那儿过自己的日子吧。我不想让他回来了,也不想让他卷到这些事情里了。” 但在看到赵平安迅速消瘦的身体,和越来越萎靡的状态后,温言思索良久,还是选择告诉了他真相。 告诉了他隐藏在正明村的罪恶,告诉了他向瑜是如何利用赵家夫妇的愚昧,让他们亲手将女儿送入地狱,告诉了他两年来,赵倩摇摇欲坠生不如死的每一天。 但他依旧是孤立无援的,极度失控下,赵平安差点走了温言的老路。他几近暴走地从温言那儿抢走了名单,粗暴地拉着她要去派出所。 “你这样做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让你妹妹抱憾而死!” 温言尖叫斥责贯穿他耳道,他终于停止反抗,但身体还在不停颤抖。 一个月后温言开学,她作为大学生去了沪城,即将开启新的生活。 两人在祷告室前告别,此去是后会无期。 而命运之捉弄就在于他们看似走向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最终却以同一种方式回归到故事原本的轨迹。 他们都死在了与真相正义一线之隔的黑暗面,死在了黎明升起的前夕,死在了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中。 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结束啦!期待大家多多评论反馈,让我知道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鞠躬!~ 卷二:正明村-创世教
第32章 余毒 嘉南市公安局,审讯室。 白炽灯明晃晃打在头顶,范军被铐住的双手虚虚垂在大腿上。 他被灯光晃得刺眼,微微低头,眼神却不安分地到处瞟,右腿一刻不停地抖动着,嘴角扯出嘲讽的角度:“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看见两位市里的领导来了,想着要去接待一下,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啊!” 杜子铭一拍桌子,怒斥:“袭击在职刑警,被抓了个现行,你还狡辩?!” “我没袭击他啊,”范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真的只是想招待两位领导,再说了,说我袭击领导,你们有证据吗?” 旁边李青不紧不慢问道:“既然只是招待领导,那你为什么要带那么多无关村民一起去?” “村里的人没见过这么大官职的人,加上之前陈婆出事,大家都想去看热闹,也就一起去了,”范军朝杜子铭扬了扬下巴,“怎么,现在连看热闹都要被抓了?” 杜子铭一把甩开手上的笔:“你!” 单向玻璃后,魏知译正一脸愁容。给赵平安递毒水和对宋允和开枪的人都不是范军,加上现在警方也没能查到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案情一时间陷入僵局。 在没有确切证据情况下,警方只能拘留范军24小时,并且唯一知情人士已经死亡,要在这样严苛条件下找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情况怎么样?” 沈祈年拉开控制指挥室大门,他刚包扎好伤口,脸上还带着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惨白,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雷厉风行,反倒衬得更加凌厉。 魏知译脸都皱在一起:“没交代,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目光移向审讯室,只见做笔录的杜子铭被气得直扔笔,旁边李青的脸色也不太好,只有范军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老大,你们这次去正明村到底是干嘛的?”魏知译问,“又是怎么跟这范军扯上关系的?你不知道,接到乡镇派出所电话的时候我都懵了,而且听说现场还有弹壳残留,这村里到底有什么牛鬼蛇神啊?” 沈祈年没理他,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按下控制台的按钮,对着话筒说:“行了,先出来吧,晾他一会儿。” 但这边魏知译没完了,他冲锋枪似的吐着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带上我们,是秘密任务还是——” 魏知译话音未落,就被再次打开的门打断,他循声望去,发现宋允和脸色也不太好:“卧槽,你又怎么了?哪儿受伤了我看看。” “没事,”宋允和虚弱地朝他摆摆手,径直走到沈祈年旁边,“有进展吗?” 沈祈年摇摇头:“累了一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拘留时间只有24小时,我等明天再休息也不迟。” “犟什么,”沈祈年眉头微皱,但语气没有强硬半分,“先回去睡一觉,明早再过来吧,我今晚不回去,你自己把门锁好。” 旁边魏知译:“?” 几天不见,这两人关系怎么好了这么多??而且还这么有默契同时无视我??! 这场拉锯战还是以宋允和的成功告终,沈祈年从李局办公室薅了两个靠枕垫和一床羊毛毯,又去隔壁法医室叶蓉那里顺了点药膏,一顿忙活给宋医生在休息室里安排妥当:“先睡会儿,我去盯着,有进展叫你。” “先去查献祭地点,”宋允和拉住沈祈年手臂,若有所思,“从温言提供的名单来看,献祭次数平均一周两次,正明村不大,献祭次数却很频繁,为了方便他们一定会把地点选在村子里面,先从这个思路着手。” 沈祈年点头表示赞同:“我已经让人去搜了,但目前还没消息,那个混在村民里的杀手很可能来自组织高层,下手快准狠,目标明确,实力比那些小打小闹的村民高得多。” 他就着被拉住的姿势坐到了宋允和旁边开始复盘:“按照赵平安的说法推测,向瑜应该是组织中的人物,并且很大可能混到了管理层,代号应该是……亚萨?” “亚萨……”宋允和眉头紧蹙仿佛在思考什么,搭在沈祈年手臂上的手开始无意识摩挲。 几秒后,他缓缓开口:“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圣经中大卫诗班的班长就叫亚萨,他为上帝的敬拜收集了许多诗歌,因此又称收集者。” 为了方便宋允和休息,沈祈年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室内灯光昏暗,静谧无声,宋允和后背靠在柔软枕头上,身上是毛茸茸的薄毯,光影晕染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沈祈年感受着手臂上的酥痒,没敢对上宋允和目光。 “而向瑜为了自己生存,不得不收集少女来代替自己被献祭,也许她那里还会有线索,”宋允和轻叹一口气,抽回手说道,“我得抽时间去找一趟向瑜。” 沈祈年这才回过神,他目光从自己手臂上移开:“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宋允和想也没想就拒绝,“她不信任警方,你去了容易打草惊蛇。” 这话不无道理,沈祈年没再坚持,转而换了个话题:“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看房?” 宋允和一愣:“……什么?” “那天在三堂路,你说你是在看房的过程中碰见向瑜的。”沈祈年挑眉,不依不饶道,“你为什么要看房?” 什么话?看房哪有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尽早搬出去啊。宋允和在心里想着。 但他没敢说出来,就像是第一次被抓包一样支支吾吾:“就……一直在你家住着也挺不方便的吧……” 沈祈年追问:“你不方便?” 宋允和回答:“你不方便。” 沈祈年:“我没不方便。” 宋允和:“…………” 宋允和一时无言,两人面面相觑十几秒,最终宋医生干巴巴岔开话题:“……你不用去盯着进展吗?” 沈祈年用问题回答问题:“住我家让你不舒服了吗?” “那倒不至于,”宋允和老实回答,“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习惯,不过现在我住得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沈祈年的质问戛然而止,仿佛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他不自然咳了咳,“抱歉,我越界了。” 宋允和盯着他侧脸发呆,又想起沈祈年恢复记忆时的失控,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想起来之后,你会做噩梦吗?”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但沈祈年竟莫名听懂了。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避开了宋允和探究的目光:“没有,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小时候害怕打雷,”宋允和撑着脑袋侧靠在沙发上看他,“你现在的样子和当时一模一样。” 沈祈年好奇看向他:“什么样子?” “逞强。” 宋允和眼眸里终于有了点柔和,“人在遭遇重大创伤后很容易患上PTSD,而失忆也是这个病的一种症状。选择性失忆是大脑为了保护你而做出的决定,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能随便控制的。” 沈祈年没接话,他垂眸静静听着。 “记忆回笼后,失眠、噩梦、闪回,这些都是你有可能经历的。如果你有这些问题,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毕竟我可是嘉南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 那句半开玩笑的自我夸奖逗笑了沈祈年,但那笑容很短促,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宋允和继续开导,似宽慰似保证:“睡眠障碍的治疗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周围不能缺人,在你恢复睡眠质量之前,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那是一句明显的台阶,只要沈祈年顺着他接下来,宋允和就能理所当然地继续住在他家里。 但他没有,他沉默半晌,直到空气中都飘着夜深人静的死寂,才突兀开口: “所以你黑眼圈那么重,是因为你都在做噩梦吗?” 宋允和呼吸一滞。 “上次在天台,今天在温言的房间,”沈祈年眉头拢得很紧,仿佛陷入到不好的情绪中,“那些症状,都是你在闪回吗?” 天空压得很低,月亮埋藏在厚厚的乌云后,微风从窗户缝隙中溜进来,又散于无形之中。宋允和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无措地看着沈祈年。 “宋允和,这么多年你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宋允和陷在柔软中,看着沈祈年那张满是担忧的脸,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习惯了就还好。” “我一直没问,”沈祈年说,“我们搬家之后,你……” 他本来想问你过得好不好,还想问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很辛苦,但沈祈年始终没能问出来。他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生怕让宋允和再回想起那段酸楚往事。 如果旧事重提会再次揭开你伤疤,那我宁愿让过去一切都永远沉睡。 但宋允和没打算瞒着,他甚至比沈祈年还要平静一点:“你们搬去北川之后,舅舅刚好回国,是他照顾了我一段时间,起码没让我饿死。” 沈祈年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家里事:“你还有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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