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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和也点点头，视线一点点扫过在场所有人：“我也会尽全力帮助大家，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联系我，我手机会24小时开机。所以现在，先吃早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说得对！” “先吃！储存体力！” “就是！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透风的墙了，只要细挖就肯定能挖到！” “沈队宋医生，你们也赶紧吃吧！” 士气逐渐回升，宋允和心情也跟着好了点，他从袋子里选了杯美式递给沈祈年：“沈队也来一杯吧，今天估计会很忙，没有咖啡因的帮助可不行。” 说完他就看到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魏知译，魏副靠在门边一脸震惊看着他，电光石火间，宋允和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看咖啡杯上的logo，又看看沈祈年，最后看看魏知译。 …… 难怪他买咖啡的时候，总觉得沈祈年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抢着非要买单。 这可不就是沈家的产业吗？！ 宋允和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按照他的专业知识储备，他知道他现在的这种情绪应该叫做——嫉妒。 于是宋医生动作一拐，沈支队就捞了个空。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宋允和，只见后者又扯出那抹阴阳怪气专用笑容：“咖啡因摄入过多对身体不好，沈队长还是喝矿泉水去吧。” 沈祈年：“？” 魏知译：“。” · 案情扑朔迷离，加上舆论发酵造成社会面重大影响，省上引起高度重视，要求嘉南市公安局两周内破案，并且查清其枪支来源。所有人都深知这次是一场毫无退路的硬仗，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连宋允和都一改之前冷漠的态度，慢慢摩梭着下巴在思考什么。 “有什么想法？”从会议室出来，沈祈年放慢脚步跟在宋允和旁边，问道。 “温言第一次来找我咨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宋允和眉头微皱，咬着嘴唇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全程没有提过自己的家庭，也在有意回避我的问题，倒是一来就直接说自己对室友产生了某种感情。” “你觉得她对周怡的感情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宋允和摇摇头，沈祈年能闻到他头发上飘来的时有时无的清香，那是他家里洗发水的牌子。“她这个人就很矛盾，对周怡的感情一定程度上可以映射出她原生家庭的状况。” 宋允和跟在沈祈年身后拐进没人的茶水间，喧嚣隔绝在外，窗外正巧吹过一丝冷风，让沈祈年把宋允和身上的香味闻得更真切。他喉结不自觉滑动，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于是背过身去倒了杯茶猛灌下去。 宋允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不知沈祈年心理活动，继续说道：“说又爱又恨还没有那么准确，倒更像是——” 他稍作停顿，仿佛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更像是因爱生恨。” 那杯凉茶灌得沈祈年神清气爽，他从宋允和身上的味道抽离出来，脑子也开始重新运作：“温言的家庭背景乍一看没有问题，但要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不正常。首先，她在初高中的成绩一直不算好，尤其是高中这么多模拟考中，考得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才四百多分。” “这点分数只够她上个二本，但她却在高考那天发挥超常，摇身一变成为985学生？并且，她老家远山县是个偏远乡镇，虽然划在嘉南辖区里，但其实离嘉南市区也不算近。那边教育资源稀缺，省上派了好几拨人去支教，她又是怎么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考上沪大的？” “还有一点，”宋允和接话道，“她特意提到的回去，应该就是指的回家。一般而言，人只有在对某个地方有归属感时，才会形容为回去，就算不是指的她家，那也一定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但那个地方一定不是让她感受到温暖的地方，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害怕和抵触。”沈祈年说。 宋允和抿着唇思索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通知温言父母了吗？” “昨天晚上就联系上了，她妈妈说会坐一早的大巴过来，”沈祈年看了眼手表，“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 话刚说完，魏知译的电话就打进来：“沈队，温言母亲到了，现在在大厅里等着。”
第14章 沉寂 法医室内。 温言双目紧闭躺在冰冷解剖台上。她面容平和，如入梦乡，可早已没有血色的惨白嘴唇，和太阳穴两侧触目惊心的子弹灼痕还是撕碎了这不堪一击的假象。 嘉南昨晚降了温，连沈祈年这种精壮的成年男子都穿了两层，温言妈妈却只套了件夏天穿的大花褂，涤纶面料，袖口和胸口开得很大，风一吹就能灌进衣服里。 她看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底下还有一些晒斑。 但身体还算挺直，没有弯腰驼背也没有拄拐。她挎着一个白色的编织包，跟在沈祈年身后，小心翼翼打量着这间房间。 沈祈年轻叹一声，最终开始开了口：“阿姨，需要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刘胜红点点头，那双枯老消瘦的手微微颤抖。 沈祈年从她身前让开，随即伸出手挡在半空中，似乎是怕她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可她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沈祈年想象中的哀嚎大哭。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仿佛足足过了一个世纪，才颤巍巍道：“警官，这是她，是那孩子没错。” “阿姨，温言是被……”沈祈年像是有些不忍，没能把后半句说出来，“所以按照要求，我们现在必须进行解剖。” 直到这时，刘胜红才似回过神般，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都带着慌张：“不行，不能解剖！我不同意！” 说完，她竟快步走向解剖台，伸手就准备把温言强行拖走。旁边一直跟着的魏知译和法医叶蓉迅速上前分开她：“阿姨，您冷静一点！” “她都已经死了，你们就放过她吧！”魏知译两手架在她胳肢窝，小幅度地控制着她的挣扎，刘胜红两手合十上下摆动，嘶哑嗓音中满是祈求，“各位官老爷，你们就放过她吧，她才19岁，不能剖了她啊，不行啊……” 挣扎中她宽松的大花褂下摆被推高，露出腰际枯黄瘦弱的皮肤。就在这时，沈祈年敏锐察觉到她皮肤上若隐若现的图案，他皱眉凝神，几秒后反应过来这竟是一个月牙型状的纹身！ 刘胜红哀嚎声逐渐放大，叶蓉不得不让人把温言的尸体转走。场面一片混乱，就在沈祈年试图弄清楚刘胜红纹身图案之时，一直没说话的宋允和突然开口了。 他清冽声音犹如划过烈日炎炎夏季的一潭清泉，只是说出来的话冰凉得过分：“刘阿姨，温言是被人在天台上用狙击枪射杀的，并且她还非法持有枪支，牵涉杀害同校大学舍友及其男友。按照要求，凡是涉及刑事案件的被害人必须解剖，沈队长告诉你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出于某种人道主义精神而已，所以——” 宋允和垂眸冷眼看她，表情没有任何起伏：“还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刘胜红停止了挣扎，她从魏知译怀里撑起来，刚刚还祈求哀嚎的姿态荡然无存，变脸程度和温言不相上下。她一脸恨意指着宋允和，恶狠狠道：“你们威胁谁呢！别以为我是农村出来的就能糊弄我，我是温言的监护人，我有资格拒绝你们的无理要求，不准解剖！我现在就要把她带回去！” 宋允和丝毫不吃她这套，他嘴角扯出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不紧不慢道：“让你认尸的时候你没什么反应，现在说要解剖你倒是跳起来骂人。刘阿姨，你到底是心疼还是害怕啊？” “你……你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女儿，我怕什么！” “那就要问你咯，”宋允和把她拉到解剖台边，指着温言的太阳穴说道，“你女儿被人一枪爆头，子弹贯穿她太阳穴，这么大的伤口摆在这里，你进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早就知道什么，还是看到了当没看见？” “还是说——”宋允和居高临下看她，语气冷了下来，“你是打算留着她全尸，回去好卖给别人配阴婚啊？” “你说什么呢！”刘胜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开宋允和的禁锢，厉声尖叫道，“你们警察就这样侮辱人的？我要去告你！我要举报你！” 说着她就拿起挎着的编织包，瞬间就要往宋允和身上砸去。沈祈年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臂，轻松挡在宋允和身前，给魏知译使了个眼神：“带进审讯室，我一会儿过来。” 刘胜红的尖叫咒骂声传遍整个走廊，沈祈年无视那些声音，转身给叶蓉打了个招呼：“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叶蓉也不是第一次遇着这些事，她把短发塞进一次性帽子里：“行，我尽快给你们出结果。” 审讯室内。 刘胜红独自坐在房间里，周围灯光微弱，寂静无声，只有墙角边的监控闪烁着光芒。她不安地来回搓着手，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又快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队，”魏知译在隔间指挥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盯着刘胜红状态，对着刚进来的沈祈年和宋允和说道，“进来快半个小时了，应该差不多了。” 沈祈年点点头：“去吧。” 刘胜红活了这么几十年，就连派出所都没怎么去过，更别说来公安局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人教给自己的说辞：“一定要咬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好出面，你作为监护人，年龄也这么大了，警察不好追究你的责任，只要你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们就抓不到证据。”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为了给自己洗脑，刘胜红小幅度点着头，嘴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恰巧这时罗佩兰和孙宁宁进来，问道：“刘阿姨，您在说什么呢？” 刘胜红条件反射弹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佩兰递给她一杯水，宽慰道：“您放心，我们就是问您几个问题，问完了您就可以回去了。” 刘胜红这才缓和下来，小声问道：“什么问题？我什么也不知道。” 罗佩兰和旁边孙宁宁对视一眼，说：“只是关于您的个人信息，您如实作答就好。” “……好。” “您的名字？” “……刘胜红。” “年龄？” “56岁。” “与被害者关系？” “……” 刘胜红迟疑几秒，抬头茫然看着罗佩兰，后者很快反应过来，换了种说法：“您和温言是什么关系？” 她这才恍然大悟般回答：“她是我女儿。” …… 半小时后。 魏知译叹了口气，得到沈祈年示意后，点开中控台的麦克风按键：“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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