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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 作者：李不凝 简介： 第一次见到宋允和时，沈祈年十二岁。 八岁的宋允和刚刚失去父母，在整个嘉南市举目无亲，只有作为刑警队长的沈明川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半年后，沈明川牺牲在边境，沈祈年被母亲带到北川，直到三十岁那年才回来。 光阴似水流年，十八年足以磨灭记忆中的某些部分，于是在重逢那刻，两人竟都没能认出对方。 但身体总会帮他们记起某些过往。宋允和抬头望向沈祈年，一如十八年前的暴雨夜那般。 “小年哥哥，我睡不着。” “热牛奶，喝了就能睡了。” “宋允和，你来干嘛？” “接你回家。” 十八年后的一次次梦魇让宋允和饱受药物滥用带来的痛苦，直到再次住进沈祈年家里，萦绕他多年的恐惧才有所缓解。 在灯火阑珊处，在月明星稀夜，他还能清楚听见另一个人的心跳，听到他问： “还做噩梦的话，要不要我陪你？” 刑警队长x心理医生 年上HE 双视角 主受 ps.前期感情线不多且俩人互相看不顺眼 创世教相关任何内容均为虚构 雷同致歉 正文
第1章 初识 深夜，远山县正明村。 “创世教！赫拉神！” “创世教！赫拉神！” “神啊，我们如此虔诚，为您带来新鲜血液，以少女之躯献祭于您，愿您保佑我们鱼水和谐，香火绵延。” 火把跳动的烛光照亮逼仄房屋，十几名村民围在女神像前，双手合十虔敬赤忱，长桌上的少女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拼命挣扎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她双手双脚均被绑住，大块胶布封住她最后的哭喊，她头发凌乱浑身淤青，胸前风光大大敞开，眼神死死盯住某一个方向。 “囡囡，坚持一下，”某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抓住少女的手，颤抖着，嘶吼着，“为了这个家，你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接受洗礼吧……这是神的旨意……神的旨意！！” 老妇的声音被越来越大的祈祷声淹没，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嘶力竭：“创世教！赫拉神！！” · 晚春，和煦暖阳照耀东光路路口，梧桐荫高耸矗立，微风拂过，带动阵阵光影斑斓。 这片梧桐树如同童话故事里的森林，苍绿挡住蔚蓝天空，开阔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只有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偶尔路过。 直到穿过绿荫，阳光垂直落下，光景豁然开朗，车水马龙喧嚣回荡，这才令人感到回归真实。 那阵从梧桐荫穿过的暖风直奔东光路口，吹进知心心理工作室的窗口，最后停在宋允和的侧颜。 男人平躺在躺椅上，眉头紧皱，眼球快速转动，呼吸逐渐急促—— 叮，叮，叮。 某种锐器的敲击声持续回荡在耳边，黑寂和寒风席卷年幼宋允和，他站在天台边，看着不远处某个男人的背影。 风雪模糊他双眼，他只能隐约看到宋风佝偻着的姿势，以及地上某个人惨白无力的躯体。 似乎有什么腥味从地上蔓延开，宋允和不安地朝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开口：“爸爸……” 男人没有回头，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宋允和耳边依然能听见那敲击声：叮，叮，叮！ 突然，像是老旧电视失控卡出的纹路，画面闪烁几下后又瞬移到另一个场景，宋风竟凭空消失，随即出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四肢以极其不正常的方式扭曲着，像提线木偶般半吊在天台的晾衣架上。 啪！ 晾衣架上根本不能承受被两根钓鱼线挂住的成年人的重量，还没等宋允和看清楚她的脸，女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径直砸向地面，发出轰然巨响。 那敲击声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大声，每次敲击都仿佛敲在宋允和的耳部神经，就在这时，凭空响起的一道清脆女声好似从天边传来：“宋医生，我数到三，你将会从回忆中醒来。” 宋允和没法做出任何回应，他呆呆站在原地，胸口急剧起伏，直到耳鸣声汇聚成一条尖锐的线贯穿他耳道—— “宋医生！” 如同过山车爬行至顶点又冲落向下带来的瞬间失重感，宋允和身体猛烈一颤就醒了过来。 他满头是汗，不住喘息，那阵耳鸣仿佛还没消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陈乔说道：“你还是什么也没见到。” 宋允和干涩开口：“是，还是和以前一样。” 陈乔扶起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深度催眠没有起效，或许你可以换种——” “没有别的办法，”宋允和打断她，手软脚软地从躺椅上下来，冲陈乔笑了笑，“没有起效就多试几次，总能有办法的。” “可是——” 嗡嗡—— 手机震动响起，宋允和看了眼来电人，朝陈乔点了个头，结束了这场争论，才慢悠悠出了咨询室。 “我忙着，没空去你们局里当什么顾问。” 对面似乎被噎了一下，几秒后又换上那副死乞白赖的语气：“老同学，难道我在你心中难道就这形象？” 宋允和接了杯咖啡才回自己办公室，闻言挑眉反问：“那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好吧，确实有个案子。”魏知译从闹哄哄的办公室出来，走到窗户旁点了根烟，“不过是你一直跟着的那个案子。” 手里的冰美式瞬间如同岩浆般滚烫，宋允和被刺得心里一紧，忙问道：“有消息了？” 魏知译皱眉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廊，表情凝重，过了半晌才开口：“放弃吧。” 宋允和站在原地没说话。 “已经18年了，证据不可能翻新，除非有人证——” “有，”宋允和闭了闭眼，似乎又在瞬间闪回到那个雪夜，他强忍住全身颤抖，咬紧牙关吐出几个字，“我看到了。” “你又要说你看到的那个人影了？”魏知译打断他，语气逐渐急迫，“那天是下雪天，如果真的有人在肯定会有第三人的脚印，可是现场只有两人的脚印，就是受害人和你爸！” 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魏知译深深吸了口烟，语气柔和下来：“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公诉期马上要过了。宋允和，放下吧，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魏知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面的答复，倒是隐约听到翻箱倒柜的瓶瓶罐罐声，知道他又在吃药，魏知译眉头越拢越深，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上次说打算跟阿姨联系的，结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宋允和就着咖啡把药片吞了下去，脸色苍白，“电话号码早换了，可能现在家庭美满，没精力应付我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那个时候她也辛苦，”魏知译轻叹了口气，烟雾顺着他叹息涌出，“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她现在号码。” 宋允和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又闪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某个瞬间，良久，他才回过神：“算了，没必要，她当年都那么说了，我也不想再去打扰什么。” “行吧，那你有什么事儿就给我说，看在你帮我们局里免费做了那么多事，只要你开口，能帮的我全帮。” “那我爸的——” “除了这事。” 宋允和轻笑一声，脸色稍微好转了几分：“对了，杨队怎么样了？我之前去看他，发现他伤得挺严重的。” “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能下地溜达，”魏知译掐了烟，看着走廊匆匆而过的孙宁宁，“不过从次任务之后，他就打算退隐二线了。那么大年纪，家里小孩又正处在高考这个档口，我看他这次是真打算去宣传科养老了。” “行了，今天新任队长从北川调过来了，我得去招呼，”魏知译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道，“你那药少吃点啊。” “知道，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宋允和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己心里有数。” 魏知译冷哼道：“我也看到过不少滥用药物引发社会问题的人，你悠着点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房间内瞬间回归寂静，镇静药物和咖啡混合，宋允和能清晰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他嘴边最后一抹淡笑隐去，只留下阴郁扭曲。 · 嘉南市公安局。 男人一身黑色夹克搭配牛仔裤出现在公安局门口，本是最不起眼的穿搭，奈何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一双细长丹凤眼扫视全场，脊背挺直，不怒自威。 实习警孙宁宁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她从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这个五官出挑的男人。她见过沈祈年的照片，只是没想到这人现实中看起来要比照片好看那么多。 四目相对间，孙宁宁在原地哽了一下，几秒后才堆起笑容，伸出手迎上去：“沈支队您好，我是孙宁宁，一组的实习警。” 沈祈年垂眸扫了一眼，随即回握住她的手，淡淡道：“女警不能做指甲，你的岗前培训怎么做的？” 孙宁宁这才想起来昨天出去玩时贴的指甲片忘记取了，她猛地把手藏在身后开始抠指甲，大气都不敢出，声音洪亮响彻走廊：“对不起沈队！我马上处理！” 沈祈年没再说什么，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孙宁宁这一声吼把魏知译从走廊另一头吼了过来，他看了眼沈祈年身后一脸痛苦的孙宁宁，又看了看那个身形精壮身高188厘米的沈支队，霎时感到一阵无形压迫铺天盖地袭来，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跟沈祈年打了个招呼：“沈支队你好，我是魏知译，你的副队。” 沈祈年朝他点点头，随后带头走进办公室，对着里面一众正准备起身打招呼的警员压了压手背：“不用打招呼，你们的名单资料我都看过了。” 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张开微微撑住桌角，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介绍一下，我叫沈祈年，嘉南本地人，刚从北川市公安局调任过来。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遵守的铁规，大家不用拘谨，正常相处。” 他这话说得没有任何架子，如果抛开他那张严肃正经的脸和压倒性的气场，办公室里的人还真要随性起来了。但此刻所有人都坐在原地，安静如鸡。 身后魏知译率先反应过来，干笑着拍手：“好！欢迎沈支队！” 剩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掌声雷动淹没办公室：“好好！欢迎！” “沈队，今晚我们在烤肉店订了桌给你接风洗尘，等会下班一起过去？” 沈祈年眉头微皱刚想回绝，余光瞥见周围人群期待的眼神，又想起李局苦口婆心让他对新同事温柔一点的劝说，于是微微点头：“麻烦了。” · 宋允和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已经七点半了，他看了眼已经完全沉下去的天空，缓缓走出工作室。陈乔跟在他身边：“宋医生，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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