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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审没过？沈祈年微微有些诧异。 难道宋允和或者他的直系亲属有过刑事犯罪记录，情节严重到不予录取和聘用？ “那个，沈队，”魏知译干咳一声，犹豫道，“你之前不在嘉南，可能很多事都不了解，但宋允和的事情在局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大家平时也都不会往那上面去提，所以这事儿咱们知道就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沈祈年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牧马人在空阔街道疾驰，大地尘埃被短暂扬起又落下，汽车喧嚣消失在转角处，再不留下任何痕迹。 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再接话，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日夜颠倒的硬仗，沉默在逼仄空间内蔓延。 · 早上九点半，宋允和准时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他一手拿着咖啡店里买来的三明治和冰美式，另一手推开工作室大门。 陈乔看起来也刚刚到，她略带惊讶：“宋医生，今天这么早？” “和病人约了十点咨询，”宋允和微微一笑，把那袋早餐递到陈乔手上，“昨天没能一起吃饭，这是给你买的赔罪早餐。” “怎么就是赔罪了，”陈乔满心欢喜接过，“谢谢你的早餐。” 说完宋允和就抬腿准备往办公室走去，几步后又突然回过头：“对了陈医生，我的药吃完了，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去找找你朋友。” 陈乔正沉浸在爱情即将来临的幸福中，闻言脸上瞬间浮现担忧的神色：“安定类药物吃多了会有依赖性，而且会有戒断反应，宋医生，你吃药的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宋允和温和打断她，“如果你经常跑医院不方便的话，可以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下午我也没什么事，顺便就去拿药。” “没事没事，”陈乔摇摇头，“这边离医院有点远，你也不顺路。我下午没病人，回家的时候顺便就帮你开了，明天把药给你，可以吗？” 宋允和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不耐的情绪，又很快被遮掩住，他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当然可以，麻烦你了。” 直到进了办公室，宋允和嘴角弧度才彻底消失。 戒断反应从昨晚后半夜就已经开始了，他几乎是强忍着头痛和手抖与陈乔交流的。他长腿一跨躺在躺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打开纯音乐强行给自己做了个音乐治疗才慢慢平静下来。 外面前台小琳看着宋允和办公室紧闭的门，这才一脸八卦地朝陈乔挥挥手：“小乔姐，你和宋医生最近是不是有进展啦？” 陈乔还抱着那袋早餐，娇羞道：“也不算啦，我们现在还是普通朋友关系。” “不过感觉也快了吧！宋医生平时对你那么好，而且昨天没能陪你吃饭，今天就给你买吃的，”小琳看看那纸袋上的logo，“这牌子可不便宜，纯手磨咖啡，据说咖啡豆都是进口的，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哎！” “别瞎说，”陈乔降低了音量，又心虚地看看宋允和房间方向，“宋医生对我们都挺好的呀，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我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这么绅士的男人……” “是吧是吧，所以才要抓紧啊！”小赵趴在前台大理石上，“你看宋医生，又帅又体贴，还愿意给你花钱！这么好的条件错过了就难找了，趁现在他没有女朋友，赶紧拿下才是真！”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直到门口一道清脆女声打断她们交谈：“那个，请问宋允和医生在吗？” “我预约了十点的咨询，我叫温言。” 市公安局。 魏知译根本没睡几个小时，他顶着一脸沧桑和浓重的黑眼圈从茶水间里出来，正巧撞上睡够八小时的孙宁宁：“我去，哥，你昨晚抓鬼去了啊。” 魏知译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有鬼抓就好了，昨晚查了一晚上身份信息，那兄弟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手机钱包一个没有，面容又高度受损，我估计他亲妈来了都认不出他。” 孙宁宁怜惜地拍了拍他肩膀：“就你一个人查吗？沈队不在？” “在啊，他和我一起熬的夜，”魏知译灌了两口绿茶，“其实我本来让他先回去休息来着，可他非要陪着我们一起，哎，咱们队长可真是体恤下属的好领导啊……” 孙宁宁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被一阵急促开门声打断—— “孙宁宁，让你查的谢江的消息有进展了吗？” 体恤下属的好领导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沈祈年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一点没有睡眠不足的样子。 他脱了昨天那件夹克外套，里面一件贴身黑色短袖包裹他紧实肌肉，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被抓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落几根，垂到额前眼角处更显随性的帅气。 同样都是熬夜，怎么有的人就跟被掏空一样，有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更帅了呢？孙宁宁如是想道。 魏知译：“……” 沈祈年：“？” 大办公室内，侦擦一组正准备开会。 魏知译依旧站在白板前，指着谢江的照片介绍：“根据孙宁宁的消息，谢江最后一次行踪是在3月16号星期一凌晨2点从HH酒吧出来，监控显示他是独自离开的，五十分钟后被华阳西路某家小超市门口的摄像头拍到，然后转角进了一家老旧居民楼，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行动轨迹。” “今天都18号了，”李青和杜子铭坐在后排角落，“他还没动静吗？” “没有，监控没拍到他出来。不过那栋居民楼地形复杂，小区门口也没有摄像头，所以也不排除他避开监控离开的可能。” 罗佩兰接过话：“但是他的手机关机，微信支付宝和银行账户都没有支出收入的金钱往来，而且今天早上辖区派出所已经派人去看过了，他家里没有人。”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失踪了。” “沈支队！”孙宁宁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连门都忘记敲，“昨晚坠楼男子的身份找到了，他就是周怡的男朋友，谢江！”
第4章 沉寂 咨询室内灯光明亮，装修以温馨的暖色调为主，阳光洒进房间，落在窗台边的绿植上，运作的香薰机将空气中流动的不安淡化。 宋允和将女孩指引至沙发旁，又转身接了点热水给她：“听说你是第一次来，怎么样，这边还不算偏僻吧？应该没有找很久吧？” 这是心理咨询师的惯用技巧。 和精神科的医生不一样，心理咨询师没有开处方药的资格，他们以谈话和开导为主，以小时为单位倾听并解决病人的心理问题，而在新环境和陌生人交谈时，即使面对医生，大部分病患也不会完全敞开心扉，于是通常在第一次见面时，心理医生会尽量从病情之外的话题开始谈起，以此拉近彼此距离。 温言拘谨地坐在柔软沙发上，双手接过纸杯，小声答道：“不难找，离我家很近，所以我才过来的。” 今天阳光明媚，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但气温却不算太高，宋允和看了眼女孩到膝盖处的短裙，贴心地将空调打开，又递给她毛毯：“你可能刚刚从外面过来所以感觉不到，这个天气就是看着热，实际坐久了的话还是会冷的。” 温言一怔，不好意思道：“谢谢。” 宋允和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女孩没有想要开口的迹象，于是主动引导道：“你的黑眼圈很重，这几天没睡好吗？” “也不是没睡好……”女孩垂下眸，似乎有点抗拒，“只是睡得不够多。” 宋允和点点头，又换了个提问方向：“你是学生吗？” “大学生。” “学习压力很重吗？” “不是那些问题！”温言突然抬头，语气变得激动，“那些无聊的问题才不会困扰我！” 闻言，宋允和身体后倾，双手交叉放至膝盖，不急不慢问道：“那么，是什么问题在困扰你呢？” · 华阳路位于嘉南市最西边，这边远离市中心，靠近嘉南火车西站，是著名的脏乱差老城区。 居民楼和菜市场紧密相连，道路上小电驴横冲直撞，三轮车、黑出租随处可见，红绿灯基本是摆设，走路的人和开车的人互相辱骂是常有的事。 牧马人缓缓行驶在一片混乱中，魏知译握着方向盘注意力高度集中，心想可千万别把沈队这车给碰个好歹。 后排杜子铭看着窗外景象，不禁由衷感叹：“我老天，城市规划的时候是不是把这边给忘了啊。” “没办法啊，”李青在旁边接嘴，“据说当初已经整治过两三次了，但这儿都是嘉南土著居民，起码两代往上都住在这边，而且还有那么大个火车站，加上又没通地铁。有需要就有市场啊，所以没过多久这些小三轮和拉客的出租就卷土重来了。” 魏知译插了一句：“那周怡对谢江可是真爱了……” 一行人到了小区已经快午饭时间了，隐约能闻到周围住户飘来的饭菜香。 小区并不向阳，楼梯间里阴暗潮湿，老旧生锈的单元门把暖阳隔离在外，平时总是安静的楼道里此刻充满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这个谢江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吧。他事情少，不麻烦，也不像之前的租客总是嫌这里有问题那里不好，说什么今天热水器坏了，明天冰箱出问题了……我就租他们一千来块，还要倒贴钱给他们换电器！但他搬进去之后从没主动找过我，每三个月都会给我转一次房租，除此之外就也没有别的交集了。” 房东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抱怨，说话间他看看后面跟着的以沈祈年为首的一众便衣刑警。 五六个又高又壮的大老爷们儿同时挤在逼仄楼道里，不免心里发怵，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问道：“那个，警察同志，我这房子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沈祈年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刚刚说你住隔壁单元一楼，窗户正对小区大门，那你有没有看见过谢江带着什么人回家？” “好像很久之前的时候，我看见他带着个女生回来。但也只有那么几次，而且间隔时间还挺长的，我也就没怎么在意。再说了，那是人家的私生活嘛，只要别把我房子弄得乱七八糟，我也不会过问什么。”他在某一户家门口停了下来，转头对沈祈年说，“警察同志，就是这儿。” 沈祈年简单环视四周，随后嘱咐道：“开完门之后马上后退，不要犹豫，明白吗？” 房东一听这阵仗更被吓到了，他鸡啄米般点点头：“知、知道了。” 沈祈年朝身后兄弟们比了个手势，随即伸手握住腰间的枪，房东开完门后马上闪到身后—— 哐当！ “警察！” 房间内黑漆漆一片，窗帘挡住大部分阳光。 沈祈年目光扫视全场，率先冲了进去，身后警员们陆续进入，直到搜寻完整个房间才松了口气：“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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