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望着他的舌头,几乎要凝滞,最终移开目光,张了张嘴,最终只道:“不许撒娇。” 【作者有话说】 温馨的日子即将结束orz
第45章 礼物。 上课时,陈三愿拖着下巴,头一次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 齐延敲了敲书桌,声音清脆,富有节奏。 陈三愿揉着眼睛,望着他,“好困。” “中午再睡。” 陈三愿盯着书本,坚持了半小时,终于败下阵来。 他侧着脸枕着习题本,睡相极安稳,似乎是一个香甜的梦境。 齐延静静看着他,想要敲击桌面的手指松懈,他的目光与寻常其实没什么不同,以陈三愿来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 然而,事物的变化总在细枝末微的举动中。 他伸手,探向熟睡中的少年发端,轻轻摸上他身后这条长长的乌黑的尾巴,在屋外骤然响起雷鸣声时,终于叫醒了少年。 “回到房间去睡。” 少年茫然抬起头,“下雨了?” 他看向窗外,阴云密布,仿若这些天晴朗的好天气都等待今日的宣泄,天际阴沉,刮起狂风。 原先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走出来,她板着脸,望向端坐在椅子上还未睡醒的少年:“小少爷,请回到房间。” 陈三愿从椅子上跳下来,顺从得要往楼上走,行了几步,却又回头,望着青年淡漠的眉目,想了想,道:“我要走了。” 青年望着他,抿唇,没有讲话。 但他的目光并不严厉,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冻成严冰无法渗透,陈三愿分辨不出他的变化,只是觉得他要比往常要好说话些。 于是小猫的劣根性就出来了。 喜好得寸进尺。 他的手指勾着唇角,往上提到一个滑稽的弧度,像是要笑,虽则这个笑容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他就顶着这个滑稽的笑,对着青年像模像样道:“齐延,再见。” 青年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离开,坐在桌旁,摩擦手中的黑笔。 及至暴雨于天际泄下,万物归于雨水侵袭,他才垂目,低低喘了口气。 女人将一张支票递给他,面容板正,未曾有一点怜悯。 她的语气低沉,显出几分冷硬,然则举动轻微,淡化了这样糟糕的举动:“非常抱歉,然而消息突然,就在刚刚,您被解雇了。” 青年静静坐在椅子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许久,将黑笔放在桌上,最终目光停留在面前摊开的习题册上。 少年清秀的字占满了本子。 然而他的字并非开始就如此优秀。 在来之前,少年的字迹潦草,显得随意。狗爬一样,实在与他那张漂亮的脸亳不相符。他的字是齐延一笔一画教的,往往是齐延写一个字,他就学着写一个。 那是段极漫长的日子,练字本身就是很艰难,进步也很难发现,只等在日积月累中摸索着前进。 齐延闭上眼。 练字的本子早被他丢在角落,这时候心底那些微妙的情愫就冒出头,像树苗一样长出一段短短的个子。 他将这个本子塞进行李箱,充做无能的纪念。 齐延在雨夜离开,带着来时的狭小的行李箱,最后望了一眼这片空荡的楼房。 他将布置好的习题和试卷交付给女人,语气平静,嘱咐道:“不要让他偷懒。” “每日都要完成两章习题上的内容。” 女人一一应答,望着他,最后开口:“请你不用担心,大少爷会照顾他的。” 青年一顿,灯光下冷冽的眸子扫过来:“希望如此。” 他最后看一眼二楼的某个封闭拉拢起来的窗户,举着角落里一柄生了灰的伞,去到暴雨里。 如同来时一样没有声息,他的离去也没有过多煽情的片段。 像是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陈三愿醒来时,女人刚刚做好饭菜。 她摆满了一桌可口的饭菜。 陈三愿扭头,看了眼四周,旋即,询问:“齐延?” 他在问青年的去处,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总是同吃同住。 女人为他舀了一碗乌鸡汤,头也没抬:“走了。” 陈三愿歪了歪头,“走去哪里?” 女人将汤摆放到他面前,又开始为他夹菜。 “不知道。” “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少年点点头,“这样。” 他将勺子放入嘴里,想要尝尝鸡汤的鲜味。却只舔到咸味,于是他就不喝汤了,慢吞吞吃完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女人望着他:“还要加一点吗。” 昨天少年吃了两碗饭,这样长身体的年纪确实需要多吃点。 少爷摇摇头,身后的尾巴无精打采:“不要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楼梯口,女人又问:“不去看电影吗?” 少年说:“不要。” 女人望着他,“为什么?” “电影不好看。” “你从前都去看的。” 少年难得思考,他自己也说不上理由,就是没有精神,可能是早上的跑步令他精疲力尽,一时之间竟然丧失了对于人类情感研究的兴趣。 他觉得好无聊啊。 人类的世界好无聊。 什么电影也比不上睡觉有趣,他要在梦境里当一只永远不会被打扰的小猫。 女人在他上楼前,为他递来一个纸盒。 她解释:“寄送地址在国外,但看地址似乎不是你哥哥的,或许是他托人为你送来的礼物。” 陈三愿接过纸箱子,跑着上了二楼,拆开上面的包装,他掀开盖子,看见一个游戏机静静躺在拉菲草上。 上面,还有一只系好的蓝色蝴蝶结。 一张小巧的卡片挂在蝴蝶结的下方,像挂件一样散着淡淡的香水味。 陈三愿认字,也学过不少字,但他念出卡片上的字,怎么也没想通…… 好久不见。 是什么意思?
第46章 许久未见。 他将这个奇怪的礼物丢到桌上,紧挨着陈自祈送给他的那些书本。 书本占据大部分区域,眼下多出一个异类,与其书香格调实在不搭。 然而小猫不讲究这些。 陈自祈的礼物都堆积在那,逐渐也成为习惯。 大多是一些书籍,古今中外都有,也算是他自己的爱好,他喜欢读书,就给自己养的小猫也培养这样的兴趣。 面容昳丽的青年捧着书,认真给小猫念着书本上的故事,大多在临睡前,他在昏黄的灯光下讲:“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每个故事的开端,陈三愿捧着脸,趴在床沿边,一下一下点着脑袋。他身上还披着一件厚重的毛毯,或许白色的,或许是米色的,陈自祈为他买的,更衬得他白皙,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透明。 陈自祈摸着他的脑袋,道:“好好听。” 他在让自己不要走神,专注于听讲。他的掌心揉搓小猫的脑袋,又捏着他的耳朵,将他收入眼底,再露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不带有一点阴郁,将他面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尽,显得那样静美。 陈三愿并不理解笑容的含义。 青年为他送的礼物如此,书籍,或是漂亮的衣服。 衣服五颜六色,做工精美,却从不过问陈三愿的意见,但青年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那些都是很舒服很漂亮的手工艺品,陈三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白色的睡衣,也显得那样温顺乖巧。 闭上眼,即将入睡前,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今天的作业还未完成。 为他布置作业的人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刘阿姨也没告诉他。 他获知消息的来源只那几件,人类复杂的情感他无法彻底参透,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额头有点烫,或许是发烧了?他并不知道,体温还是正常的,只是头疼。 他在那片朦胧的黑暗里没有见到往日的恶魔,那只折磨他的梦魇好像忽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以为终于能做个好梦,就像眼睛一闭一睁,就是第二天阳光明媚的日子一样。 然而当他渐渐入梦,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在哭泣。 他哭得好惨,近乎号啕大哭。 陈三愿没有过去,他不太能理解哭泣这样激烈的情感宣泄方式。 因他自小独身一人,从一个无人在意的小透明变成一只猫,已经算是世上最伟大的进化啦! 如何能叫他多此一举,去看别人彷徨无助的人生,那又与他无关,既不属于他,也无法给予如正常人那样宽和的慰问。 于是他只是静静站在暗处看着,看着这个孩子崩溃。 他的脸不怎么能看清,上面都是血污,脸上皱成一团,变得皱巴。 好邋遢。 他想。 他不喜欢血腥味,就想转身就走,然而即便脚步声轻微,也引起旁人的注意。 孩子终于发现他,他的目光投射过来,张了张嘴:“啊……” 陈三愿停住脚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孩将他紧紧抱住,血迹尽数抹在他的衣服上,陈三愿垂目望着他。 小孩顷刻间变成了大人模样,将他拆吃入腹。 他的眼睛变成一座常年未化的冰山,近乎将他冷藏,他的眉头不像往常蹙起,变得平坦,如此温和,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也轻柔,“陈三愿。” 陈三愿抬眼看他。 他认得这个人,就不挣扎。 他温顺得垂下脑袋,想要让他摸一摸的自己的脑袋充做见面礼。 然而那人不在意,他似乎露出一个笑,又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他抱着自己。 紧紧的,好像一辈子也无法分离。 他说:“等我救你出去。” 陈三愿不懂自己缘何要出去。 他正要询问师长,询问这个向来冷漠的男人缘何如此热情,在梦境里剖心,要将他拯救。 他又不理解男人,又不理解拯救的含义。 只是男人从未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虽然冷漠无情,可是他似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样一个完美的人类样本竟不能让他钻研,实在是可恶。 他拥抱恶魔,恶魔将他吞入腹中。 他拥抱男人,男人亲吻他的眼睛。 这双一切罪恶的开端,如果它生得寻常,不好看,也不引人注目,那么做一个徘徊游离于群体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陈三愿静静站在原地。 身后,那只恶魔果然出现。 他生得那样漂亮,近乎耀眼,势必要将他拖入深渊。 他的怀抱令小猫窒息。 陈三愿睁开眼,刘阿姨望着他,手上还维持着盖被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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