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毕逍问他是不是要接吻。 在他们鼻息相抵的瞬间,他却看见了毕逍眼底的一丝笑。 身后传来噼里滋啦的剧烈声响,让人无法忽视。 “锅里的水溢出来了。”毕逍说。 彭旭昇克制地收回了手,放开了他。 他转过身,两步上前将火关掉,拿过一旁的抹布,将台面的水擦干净后,又洗干净抹布,挂回原来的位置。 等他再回头,毕逍已经不见了。 直到他把面端出来,才看见毕逍坐在饭桌旁,白色T恤换成了黑色,正在看药的说明书。 见彭旭昇出来,他把说明书塞回盒子里,起身说:“我去洗两个碗。” 彭旭昇没说什么。刚才心尖那点热已经凉了下来,如同火山喷发后的余烬。 是他没控制好,先发了疯,也是毕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或许毕逍以前对他的评价确实没说错,他的确挺疯的。 刚才水溢出来的时候,他其实毫不在意。他盯着毕逍的下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管不顾地狠狠咬一口。 “哐当”一声,毕逍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他面前,“你自己盛吧。” 毕逍用筷子从锅里捞了一碗面,又拿汤勺,将汤汁浇在面上。 面虽寡素,但浓郁的香味弥漫看来,闻起来还挺诱人。 彭旭昇没有把方便面的全部配料放进去,油包只下了几滴。煮面之前,他还把面饼放在水里泡了一会,因此面煮得很软。毕逍记得,他其实喜欢吃韧一点的。 “你现在不能吃太烫的东西。”彭旭昇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知道,我又不傻。”毕逍看了眼时间,“都一点多了,你下午几点上班?” “两点。” 毕逍想了想,从他家到市医院开车要十五分钟,已经算近的了。但如果彭旭昇吃完饭要回家,肯定赶不上。 他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给他送药,彭旭昇或许能回家休息半个小时。他有个朋友也在市医院工作,经常在他们小群里抱怨每天睡不够,要挤着时间睡觉,上班病人还一堆事儿,精神压力很大。 “你什么时候走?”毕逍问他。 “我一口没吃,你就急着赶我走?” “你踏进我家大门后,我哪个字说要赶你走了?”毕逍心里翻白眼,“你要是有本事,吃到明天都行。” 彭旭昇咂摸了一会,“意思是明天走也可以?” “操,你不上班啊。” “上。”彭旭昇出奇的厚脸皮,“我待会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再走。” 彭旭昇毕竟帮了忙,毕逍不可能赶他走,更何况这个要求也很合理——虽然彭旭昇的语气不像商量更像命令。 “行,你睡沙发吧,有个枕头。” “你家没有客房?” “没有。” 房子不算大,什么构造,几个房间,一眼便知。 彭旭昇问:“左边那个房间干什么的?” “我睡的。” “右边那个呢?” “杂物间。” “你家用客房做杂物间?” “怎么,不行?” 他没骗彭旭昇。他朋友移民澳洲的消息比较突然,很多东西没有带走,走之前把东西都装了箱,堆在客房,让毕逍随意处理。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拿来放东西不妨碍,毕逍上班忙,没有处理过,因此客房还是跟一年前一样,大包小包都堆在一起。 “你也就只能睡个十分钟,还要我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彭旭昇用筷子拌着面,“平时没人来你家借住?” 毕逍玩着手机,随口道:“要是有人来,可以跟我一起睡,我的床挺大的。” 彭旭昇的拌面动作一顿,“什么人都能跟你睡?” 毕逍察觉到彭旭昇话里有味,但他点开微信,刚好看见朱媛两分钟发来的消息,瞬间就将彭旭昇那点不对劲的情绪抛之脑后了。 朱媛:我跟他说了怀孕的事情。 毕逍:他什么反应? 朱媛几乎是秒回:看起来很高兴。 毕逍直话直说:他确实应该高兴。 他又打字:这样他就有理由说服你不要离婚了。 朱媛这次隔了差不多两分钟才回:我问了医生,说还可以打掉…… 毕逍:那你怎么想? 朱媛:我 朱媛:实话实说 朱媛:我不知道 毕逍叹了口气。 他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朝“杂物间”走去,完全将情绪不太好的某人晾在一旁。 彭旭昇一忍再忍,才忍住摔筷子的冲动。 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他对于毕逍的漠视依旧,非常,不爽。 不过没多久,毕逍就出来了。 他手里抱着一条毯子,毯子上是热血篮球的图案,看起来很中二。毕逍将毯子丢在沙发上,转头对彭旭昇说:“没怎么洗过,你将就一下。” 彭旭昇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但语气还是尖酸:“什么人才值得洗一下?哦,都直接睡床上了,还用得上一条毯子吗。” “你不想要可以去车里睡。我家沙发也不是什么人都欢迎。” 毕逍看都没看他一眼,重新坐下,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才开始细嚼慢咽。 面条煮得软,凉了以后容易变坨,就更不好吃了。 彭旭昇也开始吃面,拿着筷子的手背青筋明显。 他那点情绪变化,毕逍都看在眼里。 彭旭昇这人特别装,但到了毕逍跟前,他从来不装,把底子里那点恶劣都展示得淋漓尽致。20岁前,毕逍一直觉得彭旭昇既虚伪做作又刁钻刻薄。 “刚才那话我是随便说说的,如果有人当真了,我不负责。” 毕逍吃了两口,又缓了缓,脸才不会那么痛。 “还有,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会随便让人来我家,让人留在我家吃饭,还跟我睡觉。二十多年了,就算我们不熟,我这点你也可以了解一下。” 莫名其妙又吵了起来,不是毕逍的本意。 可能他们就是方枘圆凿,不管什么时候都冰炭不恰,水火不容。 毕逍四年前就对此有了清楚的认识。 吃过饭,彭旭昇没有一点要洗碗的意思,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毕逍虽然不做饭,但也听说过,什么做饭的人不洗碗的规则。 于是他也没什么怨言,在这座房子的厨房里进行了第一次洗碗工程。 彭旭昇躺在沙发上,能听见厨房传出来的水声。 沙发很软,躺在上面并不膈人。他拉过那条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有毕逍的味道,反倒是嗅出了一点霉味。 “……”彭旭昇有点嫌弃地将毯子拉下,盖住了腹部以下。 毕逍出来的时候,彭旭昇已经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了。 彭旭昇安静的时候,比如做饭,比如睡觉,都令毕逍感到心平气和。 他没什么事做,就在地毯上盘腿坐下,跟朱媛发了几句消息。 过了十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正打算叫彭旭昇起来,结果被彭旭昇的闹钟抢先了几秒。 “你睡着了吗?”毕逍好奇地问。 彭旭昇的回答不知真假:“睡着了。” 他动作利落地穿上灰色风衣,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前后不到三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妥帖,容光焕发。 走之前,他还看起来心情不错地提醒了毕逍一句:“下周要回去拆线,记得提前预约。” 毕逍大方地将人送到门口,摆手:“不送。” 彭旭昇却在他关门的时候,挡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毕逍一愣。 等人真的走了,毕逍才回过神,啧了一声:“你知道个屁!”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 吃过饭,毕逍吃了药,午睡了一会才去律所。 下午醒来后麻醉药效就退得差不多了,他的脸渐渐肿了起来,伤口也慢慢疼了起来。 毕逍吃了颗止痛药才去律所,帮陈律处理完一些资料,没什么工作,就提前下班了。 吃了止痛药的毕逍自我感觉良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情绪又随着疼痛沉了下去。 晚上他处理完工作,他又开始痛,痛得上蹿下跳。 他心想,说不定睡着就不痛了。 于是,怀抱着这样的期待,他十点半就躺在了床上。 但是没用。 他睡不着。 十二点左右,他靠着助眠ASMR有了点睡意,似乎迷糊了一阵,但很快,随着他一个翻身——他又被疼醒了。 他一躺下,就感觉有哪根神经被拉扯,疼得他太阳穴也跟着跳。 迷迷糊糊间,他想借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没用。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毕逍爬了起来,踩着拖鞋,走出客厅去找止痛药。 医生开的止痛药有限,他本想忍一忍,一天一颗的,没想到没有止痛药,他根本睡不着。 吃完止痛药,毕逍又回到床上,却发现手机还亮着。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手机竟然处于通话中! 谁给他打电话? 不对,他晃晃脑袋,稍微清醒了点,才意识到是他在给别人打电话。 应该是他刚才把手机丢在床上,没锁屏,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毕逍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五十分。 “……” 毕逍心里道歉的短信都想好了,正要将电话挂掉,电话竟然通了! 对面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毕逍?” 毕逍:“……” 可能是被他吵醒了,彭旭昇的声音还有点哑。“你怎么了?” 毕逍冷静回答:“没什么事。” 彭旭昇:“没事?” 毕逍:“……” 他不能说实话。如果说是随手按到,彭旭昇肯定会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肯定会想到他是被疼醒的。 于是毕逍说:“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问:“什么?” “嗯,”毕逍犹犹豫豫,“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吃海鲜?” ---- 彭旭昇: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呜呜)
第7章 (N) 第二天早上醒来,毕逍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谬绝伦的事情。 这不是变相邀请前男友来家里给自己做饭吗?彭旭昇还答应了? 早上起来,毕逍的脸肿得跟个大馒头似的。吃过早饭他去了律所,没什么特别的工作,朱媛也没有给他发信息。但说实话,没有消息反倒是不好的消息。这代表朱媛在犹豫、在动摇。 傍晚,差不多下班的时候,他的私人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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