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谁,喜不喜欢男的,还有人应该比你更清楚吗?” “你觉得我当时跟你谈恋爱,是闹着玩,是没想清楚吗?” 他紧攥着彭旭昇衬衫领口的手气得发抖,甚至有些脱力。 彭旭昇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腕上,说:“你先松开,我下车跟你聊。” 毕逍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刚才做饭的时候创口贴沾了水,彭旭昇就撕掉了。 伤口好得很快,只剩下两道淡红的疤,在夜里,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 毕逍徒然松了手。 “不用。”他说,“没什么好聊的。” 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没沟通明白,现在分开了,更没有沟通的必要了。 一阵凉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吹得街道两侧的树叶簌簌作响,在初夏的夜晚里漫起一点深秋的味道。 毕逍吸了吸鼻子,凉风从鼻腔灌进肺里。 “我妈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过,我没跟她,也不会跟她说。”毕逍直起身体,手从车窗收了回来,“我搜过了,你不是口腔外科的,也不是我的主治医师,我们没有任何往来的必要,以后不要联系了。” 说完,他不看彭旭昇表情和反应,转身就走。 彭旭昇拉开车门,下车想去拉他,但没抓住。 毕逍步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也没回头。 彭旭昇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从路灯下迈入黑暗,最后消失在夜里。 - 毕逍洗完澡出来,觉得浑身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缝合的刀口好像有些发炎。 他就着水吃了药,但药效没那么快生效,很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但还得回复陈律发来的工作消息。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他拿起手机,才看到朱媛发的消息。 半个小时前,朱媛说:我没事了,谢谢。 大概过了十分钟,她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线下聊聊。 毕逍回她:最近这几天都可以。 朱媛很快回复:那就明天上午八点吧。 毕逍:好。 朱媛给他发了个地址,是一家比较有名的早茶酒店。 朱媛:这段时间一直麻烦你,请你吃早餐[愉快][握手] 毕逍也回了个握手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但愿这次朱媛是真的想清楚、想明白了。 毕逍以前是金融专业,大学第二年才转去了法律。朱媛和郑西源都是他读金融专业的同班同学,两人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至今七八年了。当时毕逍跟他们一起做过竞赛项目,关系还不错,即便他后来转了专业,也一直有联系。 两人大学毕业后不久就结了婚,本该厮守一生,许多问题却在婚后如洪水般涌现。郑西源是个容易冲动、急功近利的人,毕业入职后,他私下参与了一些投资项目,结果都黄了,他还买股炒股,如同染上赌瘾,不久后就欠了一屁股债。 自此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情绪多变易怒,酗酒,暴力,不高兴了,就拿朱媛撒气。朱媛忍了两年,感觉难以忍受下去,提出离婚,郑西源却坚决不同意。纠缠了一年,谁也不肯让步,无奈之下,她才找到了毕逍,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但毕竟是拉扯了七八年的感情,很难狠下心,说断就断。酒后郑西源撤下脾气,哄一哄,骗一骗,朱媛就会心软。 药效开始起作用了,毕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但盯着电脑一动不动,连续工作了两半个小时,他的眼睛有点花。 他从卧室走到客厅,找到了一瓶眼药水,但不见说明书,不知道过期了没有。他想了想,去年冬天买的,不到一年,应该还没过期。 他刚拧开盖子,突然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毕逍愣了一下,以为是错觉,不当回事,仰着头,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 但敲门声没消停,又响了起来。 听起来,是找他的。 毕逍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他都准备睡了。 谁会三更半夜来找他? 他走到玄关处,从猫眼往外看,却只能看见一片黑。 毕逍愈发觉得奇怪,猫眼什么时候坏了? 在下一声敲门响起前,他“刷”的一声开了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结果被眼前的人吓得一怔。 彭旭昇站在他家门口,跟昨天一样,还是穿着那件灰色风衣。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衫,开了两个扣子,领口被他扯乱了,皱巴巴的一团,也不整理。 毕逍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刚说了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吗? 彭旭昇说:“我落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毕逍狐疑道,“放在哪了?我给你拿。” 他怀疑自己精神错乱了,又或是在做梦,是他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眼前的彭旭昇只是他梦里的幻觉。 彭旭昇给他发个消息,他都觉得惊讶,更何况彭旭昇大半夜不回家,还站在他家门口,敲他的门,吓他一跳。 “不太记得放在哪了。”彭旭昇说,“可能要进去看看。” 毕逍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彭旭昇回去了,又折返,路程并不近,更何况他们刚吵了一架,他扬言不再联系,这种情况下,彭旭昇还会觍着脸皮回来找,证明是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工作相关的。 毕逍只好说:“那你进来吧。” “谢谢。”彭旭昇冲他点点头,进了门。 他非常熟练地从毕逍的鞋柜里找出自己刚才穿过的拖鞋,换了鞋,先一步进了客厅。 毕逍却如雷劈般立在原地,瞳孔微张。 彭旭昇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 真是一件稀罕极了的事! 毕逍关了门,走进客厅一看,见彭旭昇跟他老板似的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家访,毕逍还得给他端杯茶。 “你不是找东西吗?”毕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头皱了起来。 彭旭昇正儿八经似的说:“我来找一个答案。” 毕逍:“你又发什么神经?” 彭旭昇看见他柜台上没盖上的眼药水,问:“需要我帮你吗?” 毕逍将盖子合上,冷酷道:“不用,你有话就快说。” 彭旭昇从善如流:“对不起。” 毕逍:“……” 他真的没事吗?短短三个小时,为什么性情大变? 他认识彭旭昇快二十六年了,从没在他口中听过一声“对不起”。 彭旭昇继续说:“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没有想让你不高兴的意思。” 毕逍脑子里轰隆一声,震得他耳鸣,无法思考。 他在说什么?他不会在道歉吧? 仿佛在回答他的心声,彭旭昇下一句就是:“没有丢东西,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他看着毕逍,目光沉静,而毕逍无话可说。 他走到彭旭昇面前,探了一把他的额头,奇道:“没发烧啊?喝酒了?没酒味啊。” 彭旭昇顺势扣住他的手腕,“我是认真的。” “你这对前任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毕逍想挣脱,没想到彭旭昇还挺大力气,不肯松手,“放手!” “你当年喜欢过我,对不对?”彭旭昇盯着他问。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你没有说过喜欢我。” 毕逍瞪着他,反问:“你难道说过吗?” 彭旭昇脱口而出:“现在说呢?” “你有病吧!”毕逍眉头又拧在一起。 彭旭昇手上猛地用力,毕逍猝不及防,身体向前倾倒,摔在沙发上,他正要起身骂人,彭旭昇就翻身压在了他身上,膝盖压住了他的大腿。 这个姿势特别微妙,尤其是他们还靠得很近,呼吸都是烫的。 “毕逍,我想要一个确定无疑的答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毕逍以奇怪的姿势被压制着,心里蹭蹭冒火。他并不是无力反抗,而是这个姿势让他想起他和彭旭昇的第一次,一不小心就容易擦枪走火。 他气得咬到舌头,心里千百个后悔,后悔把彭旭昇放进来。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我这里没有你想听的答案。” “你有。”彭旭昇竟然还能抽出一只手来,掰过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毕逍气笑了:“那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彭旭昇微怔,“什么?” “昨天在医院,为什么抓着我的手?” ---- 章头吵架章尾和,夫夫没有隔夜仇(狗头)
第10章 (N) 如果彭旭昇没有去而复返,如果彭旭昇没有对着他发神经,毕逍可能永远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趁彭旭昇愣神,毕逍抬脚给了他一膝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 他理了理衣服,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我要睡了,你走吧。” 彭旭昇坐在他旁边,没动,也没回答,似乎在思考。 毕逍又踢了他一脚:“走啊。” 彭旭昇这才迟迟开口:“我没有见过疼成你那样的成年人。” 毕逍警觉:“别说欠揍的话。” “那天你在等候大厅排队的时候,我看见你了。” 毕逍“嗯”了一声,其实不奇怪,如果不是提前看见他,彭旭昇不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 “我不知道你跟家里闹了矛盾,我才以为洪阿姨会陪你一起来,当时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彭旭昇看了毕逍一眼,“当时你躺在那里,我知道你很紧张,很害怕。” 毕逍:“够了。” 彭旭昇:“老实说……” 毕逍:“你别说。” 彭旭昇:“……” 但彭旭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六一儿童节的事情,其实我记得。我还记得,应该是四年级的时候,一次你从医院取完牙回来,哭了一路,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还在抽搭。” 毕逍挎起脸,不想承认。 “刚巧那天我上钢琴课回来,我们在电梯碰上,你看见我,立刻不哭了,但忍得鼻头都红了。”彭旭昇将西装裤腿拉直,“汪阿姨说你被血吓坏了,把你丢给我,让我陪你玩一会。” 和死对头一起长大的坏处就在于,即使待在一起难以忍受,依旧对彼此的黑历史了如指掌,根本忍不住不互相揭底。 毕逍合理怀疑,彭旭昇是计较他先提起了黑历史,现在伺机报复回来。 “那时候我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你那么怕拔牙,准确来说,是完全不相信你会因为拔牙哭成那样。”彭旭昇说,“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凶,问我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其实我压根不在意。” 毕逍:“……” “可能是因为我态度比较冷漠,你生气了,就想跟我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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