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毕逍说的那番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看彭旭昇不爽,想扒掉他那副平淡如水的外皮。总不能他随口说了句“复合”,彭旭昇就想跟他复合吧? 彭旭昇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也不会看上这么蠢的人。 彭旭昇问:“你觉得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 “我怎么知道?” 毕逍低头,这才发现彭旭昇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这是我的药吗?”毕逍有点震惊。 彭旭昇冷漠地说:“不是,我敲错门了。” 毕逍:“……” 你现在装傻,是不是晚了? ----
第5章 (N)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病人?” 彭旭昇态度冷淡:“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是我的病人了。” 毕逍直接夺走彭旭昇手里的药,幸好彭旭昇也没跟他玩什么你抢我抢的幼稚把戏。 药回到自己手里,毕逍心情大好,便说:“喏,进来吧——看在你给我送药的份上。” 见人还立在那里,毕逍也不给他面子,阴阳怪气:“怎么,还要我请你?” 彭旭昇抱着胳膊看他,“可以,你请。” “神经病。”毕逍骂了一句,翻出一双黑色拖鞋丢给他,转身进了客厅,顺带嘱咐一句:“记得把门关上。” 彭旭昇脱下皮鞋,换上了那双黑色拖鞋。 毕逍打开鞋柜的时候,他注意到里面都是男式的鞋,没有女性的拖鞋。 毕逍将药随手放在茶几上,问:“我的药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自己丢在哪里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知道我还会丢吗?” “这么多年丢三落四的习惯,你真是一点也不舍得改掉。” 毕逍当然能听出彭旭昇的嘲讽,但他的药失而复得,他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 “喝水吗?”毕逍想了想,又说:“好像没有水,忘记烧了。” 彭旭昇:“……” 毕逍走进厨房烧了壶水,又想起什么,从厨房钻出来,瞪着彭旭昇:“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洪阿姨告诉我的。” “你去我家了?” “对。” “你见到我妈了?” “见到了。” “你跟我妈说了?” “说什么?” “就我拔牙的事。” “说了。” “……” 毕逍不想跟他说话,盘腿坐下,继续吃他那硬邦邦的扬州炒饭。 彭旭昇看了皱眉,“你中午就吃这个?” “不行吗?”毕逍好不容易才吞下一口饭,“水烧好了,你想喝自己去倒,一次性杯子在冰箱上面,消毒柜里有玻璃杯。” 彭旭昇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见毕逍不想搭理人,也懒得自讨没趣,便没说话,进了厨房。 毕逍家的厨房很空,餐具不多,台面擦得整洁干净,一看就是几乎没用过。 彭旭昇没多动他的东西,只是拿了个玻璃杯,倒了杯水又出来了,在饭桌旁边坐下。 “你吃饭了吗?”毕逍随口问了句。 其实不问也知道,这个点,彭旭昇去了趟他家,又过来找他,估计没时间吃饭。 “没有。” 毕逍“嗯”了一声,为他指了条明路:“楼下有几个餐馆,你现在要是饿,可以去吃。” 彭旭昇:“……” 本以为彭旭昇终于要走了,谁知他突然站了起来,问:“你家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毕逍差点被米粒噎住,“你要做什么?” “做饭。” “……” 毕逍知道彭旭昇会做饭,但没想到,这人竟然厚脸皮到要在自己家里做饭? 算了。毕逍心想,反正是彭旭昇要做,又不是让他做。 “你自己看看冰箱有什么吧。” 彭旭昇还真去了,毕逍停下筷子,听着里面的动静,没几半分钟,彭旭昇就出来了。 “你家连米都没有吗?” “没有啊。”毕逍理所当然。 他不会做饭,家里自然没有米。 “面呢?” “方便面要不要?” 彭旭昇黑沉的瞳孔盯了他一会,终于妥协似的问:“在哪?” 毕逍指了个地方。 过了一会,厨房传出了碗碟的哐当声,还有开火烧水的声音。 毕逍在这里住了快一年,这种声音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他觉得有些新奇,搁下筷子,踱着步子走过去“视察”。 “你真要煮面啊?” 彭旭昇转头看了他一眼。 毕逍倚在冰箱上,环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有点像池莉薇女士养的那只猫。 刚见人的时候很凶,慢慢熟悉了一点,会躲在一个角落看着你,你不主动示弱,哄着它过来,它就不会靠近。 “拔牙后要清淡饮食,以流质和软一点食物为主,尤其是拔牙当天,最多只能喝点流质的食物,如果吃得比较硬的食物,可能会破坏已经形成的血凝块。”彭旭昇突然说,“重新形成血凝块的难度较大,容易出现感染导致干槽症。” 毕逍盯着彭旭昇的背影,“你不早说?” 医生确实跟他说要吃得清淡一点,不要吃太硬的食物,但毕逍确实没想到,平时的“硬度”跟拔牙后的“硬度”标准不一。 “你是个成年人,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吗?” “你是医生,说一句会死吗?” “吃面吗?” “……” 彭旭昇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毕逍骂人的话哽在喉咙里。 “你多放一个吧,反正我买了一箱。” “嗯。”彭旭昇难得没说什么,依言放了两个面饼。 毕逍突然想,彭旭昇来他家,不仅没饭吃,还要给他做饭,这么说起来,他这个前任好像也当得不怎么样。 “你吃不吃水果?有樱桃、桃子和蓝莓。” “蓝莓。” “好的,王子。” “……” 毕逍拿出一盒蓝莓,很认真地给他洗了三遍,还过了一遍开水。 不过还是发生了点意外,第一次他水开得太大,溅湿了T恤下摆,还差点溅到彭旭昇。 毕逍撩起下摆,想把衣服脱了,脱到一半,突然想起彭旭昇还在,尴尬地撩起衣服做了个扇风的动作,又放下了。 看来他还不太习惯家里有人。 毕逍把洗好的蓝莓往彭旭昇手边一放:“吃吧。” 彭旭昇很给面子地吃了一颗,才问:“你冰箱里的海鲜打算怎么解决?” 毕逍脑袋一疼,要不是刚刚洗蓝莓,他已经忘了这回事。 “你可以带回去。” 彭旭昇拒绝:“放后备箱味道太大。” “那我只能送别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毕逍没有车,要送给别人,也得别人来取,怪麻烦的。 “你不能自己煮吗?或者拿去蒸,加点盐就行。” “哪有那么容易。”毕逍顺嘴道,“你要是觉得简单,你来做。” “做?” “操。”毕逍骂道,“你能不能干净一点。” 彭旭昇扬眉:“我说什么了?” 毕逍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退回冰箱,抱起胳膊,拒绝对话。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水烧开的冒泡声。 毕逍的心就像锅里的面条,慢慢地变软,沉入水底,心底莫名升腾起一种宁静安然的错觉。 他看着彭旭昇忙碌的背影,心想,彭旭昇不张嘴的时候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嘶。”毕逍突然吃痛一声,打破了美好画面。 “你怎么了。”彭旭昇动作一顿。 毕逍捂着嘴:“咬到舌头了。” 彭旭昇讶异:“你真有本事,什么都没做还能咬到舌头。” 毕逍:“你能不能闭嘴。” 彭旭昇朝他走过去,“我看你是伤口发炎吧。” “我说你——”说句好话会死啊? 但彭旭昇不仅打断了他,还掐住了他下巴,说:“我看看。” 毕逍挣扎了一下,偏开头,“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疼了?”彭旭昇呵笑一声,“我当医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拔了牙还这么多话的。” 毕逍闭嘴了。 “张嘴。” “……” 两人僵持着,毕逍不肯张嘴,彭旭昇不肯松手。 “我是医生。”彭旭昇强调。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彭旭昇比他高一些,毕逍被迫仰着头,能看见彭旭昇清晰的下颚线,还有偏薄的嘴唇。 听说嘴唇薄的人都比较薄情。 “……” 最终毕逍还是让了步。 彭旭昇借着屋外射进来的阳光,看了看他的伤口,才放开了他。 “还好,没发炎。” “你想起你是医生了?有医生这么钳制着病人吗?”毕逍骂骂咧咧。 彭旭昇的手放开了,但两人还是挨着,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医患的距离。 “毕逍。” 久违的,彭旭昇喊了他的名字。 毕逍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眸。 彭旭昇的眼珠很黑,深眼窝,配上饱满的卧蚕,盯着人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特别深情。 不知道是不是毕逍的错觉,他好像发现,这一双极具欺骗性的深情眼里,其实藏着汹涌的情绪。 等了一会,彭旭昇却不说话了。 毕逍率先移开视线,“说话说到一半,以后没老伴啊——” 毕逍想推开他,却被彭旭昇抬手扣住了手腕,抵在了冰箱上。 毕逍笑了一声:“你也太老套了吧,现在可不流行壁咚了。” 彭旭昇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笑容在嘴角化开,很快消失不见。 毕逍声音沉了下去:“彭旭昇,你对你的前任都这么动手动脚的吗?” 扣着他的手蓦地紧了紧,甚至攥得他有点疼。 他听见彭旭昇很低的声音:“我只有一个前任。” “……” 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像烟花在耳边轰隆炸开。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就像他们从前的人生轨迹。 为了平缓不合时宜的心跳,毕逍的目光越过彭旭昇,落在了那锅面条上。 他看见白色泡沫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顷刻间就覆盖了水面。 毕逍收回视线,又看向彭旭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语气都听起来很放松。 他说:“那你凑这么近,是要接吻吗?” ----
第6章 (N) 他们认识快二十六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认识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像生命中的一个刻度,除了家人,永远大于其他人。 但他们依旧不了解彼此。 就像读书时候,彭旭昇无法理解毕逍左脚红鞋右脚绿色的搭配,毕逍也觉得他黑白灰的穿搭单调又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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