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对颜料没有需求,但她知道,魏无酒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所以她去找这个部落的人换颜料。但语言不通,再加上这种颜料在当地大概是被赋予了一些神秘色彩,使得姜姒的行动屡屡受挫。 最终沈游也不知道姜姒做了什么才换来了颜料,但看姜姒在信中都忍不住抱怨这份颜料的难得,都可以想象姜姒究竟付出了什么。 只是可惜,这份礼物迟到了,宝贵的心意在这一刻变成了对魏无酒来说如同鸡肋一样的东西,扔掉是真的可惜,魏无酒也肯定舍不得。但这份礼物却已然注定魏无酒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使用。 听完沈游的话,魏无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这份颜料放到一个柜子里锁好。 魏无酒说:“替我谢谢阿姨,她在那个时候都想着我。” 见魏无酒没有失落,沈游终于放下心来。他吐槽道:“我妈当然想着你,我看你才像她亲儿子,我就是个捡来的。还有我爸,你真应该听听他是怎么说我们的。‘你能不能像阿酒学学,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说着,沈游嘟起嘴,说:“阿酒,快来教教我,怎么才能让老人家喜欢我?” “……”魏无酒认真且严肃地说,“首先,不要叫叔叔阿姨老人家。” 沈游:“……” 魏无酒:“背地里也不行。” 沈游:“……” ****** 余晖酒店是余晖小镇里唯一一家酒店。因为近几年来余晖小镇游客尚可的原因,装潢还是很可以的。 姜姒走进余晖酒店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扬起笑脸问:“美女,住店?” 姜姒摇摇头:“我来找人,他叫柏揽洲,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小姑娘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你找他做什么?” 姜姒笑了:“怕我是坏人?” 她走近小姑娘,将一张名片递给小姑娘,说:“给柏揽洲打电话,这是我的名字。”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姜姒,脑中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狗血电视剧,但手上还是利索地给柏揽洲打了电话。 电话不过一分钟,期间小姑娘连连点头。等她挂了电话之后,便对姜姒点点头:“美女,你进去吧,房间号是503,电梯在那边。” 柏揽洲已经烧上了热水。姜姒进门的时候,柏揽洲还在道歉:“不好意思,姜阿姨,热水刚刚烧上。” 姜姒一点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浑然不管柏揽洲这个主人并没有邀请她入座。她将包随意地放在地上,冲着柏揽洲扬了扬下巴:“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吗?” 柏揽洲坐到姜姒的对面,他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和的看不出思绪:“是我的错,是我应该去拜访您的。” 这就是打太极死不悔改,姜姒倒也没生气,她挺直脊背,对柏揽洲说:“你是个好孩子,我还记得在佛罗伦萨艺术大学的时候看到过的你的画作,很有灵气,充满对世界的想象。” 柏揽洲不明白姜姒什么意思,便随声附和道:“感谢您的夸奖,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画出过那样让我满意的作品了。” “仅仅是没有画出过那样的作品吗?”姜姒的声音忽然间就尖锐起来,“据我所知,这一年里,你一幅画作都没有画出来过吧,这可不符合你说的,仅仅是没有画出过好的画作啊。” 这番话让柏揽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脸上的笑意不再,变得有几分阴沉:“您是什么意思?” 柏揽洲变得尖锐起来,姜姒却在剎那间又变回了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好像她从来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姜姒声音柔柔地说:“我哪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 说到这里,她挑眉反问:“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是实话,所以柏揽洲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所以柏揽洲的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柏揽洲无话可说,但是姜姒有:“我那傻儿子和他爸爸一样,都是个大老粗,不懂这些。但是我懂,我觉得你也懂。” 柏揽洲的脸色有难看了几分。 他懂。 他当然懂。 一个正值年少的天才画家突然画不出作品来,还能是为了什么?“江郎才尽”四个字几乎都要刻在柏揽洲的脑门上了。 但是柏揽洲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可以承认一切,唯独不能承认,他这辈子再也画不出画作来。 柏揽洲只能硬邦邦地说:“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姜姒顿时笑了出来,“你怎么可能听不懂呢?难道真的要我和你说一说你的画室里那些被作废的画稿?” 柏揽洲抿着唇不说话。 姜姒:“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好奇的,你这样一个在绘画上这样有天赋的人,怎么就突然间画不出画来了呢?” “为了什么?能说一说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尖锐,也实在是太没有礼貌,如同一柄尖利的刀直戳人的心窝子,冷漠得根本不像是姜姒能够说出来的话一样。 柏揽洲根本无法想象,他此刻的脸色能有多难看。 柏揽洲不说,姜姒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象话家常一样轻飘飘地说:“你说你一个挺好的孩子,回去安心画画不好吗?” 柏揽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直视了,他近乎冷硬地直接下了逐客令:“姜阿姨,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先陪一陪自己的孩子,毕竟你们已经那么久没见。” 柏揽洲的破防直接让姜姒笑了出来:“这点话都受不了了?” 柏揽洲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柏揽洲坐着不动,姜姒却笑着说:“去接吧,没准是什么很重要的电话呢。” 柏揽洲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在说了一句“抱歉”之后,走到一旁拿起了电话。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任何备注的数字,但柏揽洲认识这串数字,他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他的导师。 柏揽洲忽然间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回头看向姜姒,发现姜姒正撑着下巴冲着他笑。笑容温和慈祥,像是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但柏揽洲很清楚,他不是姜姒的孩子,姜姒也不应该对他笑得这样慈祥。沉默片刻,柏揽洲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姜姒听不清楚,但她看着柏揽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大概过了十分钟,柏揽洲才阴着脸挂断了电话。 姜姒不问都知道:“怎么是你的导师在催你的毕业作品吗?” 柏揽洲还有什么不明白:“姜阿姨,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过分吗?” “这就过分了?”姜姒看起来是真心的疑惑。 她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你们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我们大人掺和进来做什么。可惜我的蠢儿子太傻,遇到之前只知道亮拳头,所以只能我这个做母亲的来帮他讨一个公道了。” 姜姒站了起来,她走到柏揽洲身边,伸出手贴心地为柏揽洲整理了一下领带,温柔得像是一个母亲—— 可柏揽洲只觉得浑身发冷。 姜姒说:“你们小孩子先打打闹闹的,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你现在住手。但如果你要继续下去,那可就别怪我了。” 姜姒抬眼,眼底满是冷冽:“我再想让儿子成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下一个我根本舍不得他吃的大亏。”
第21章 姜姒回来的时候,她带回来的那些礼物沈游和魏无酒还没有拆完。纸箱被摞在一起,放在一旁,看起来颇为壮观。 沈游冲着姜姒抱怨:“妈,你下次送礼物来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你儿子只有一双手,加上阿酒也只有两双?” 姜姒恨不得锤他:“我看你是皮痒。” 沈游“嘿嘿”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妈,你要相信你宝贝儿子对你的爱。” 姜姒一脸嫌弃。她转头看向魏无酒,一脸不解地问:“你是怎么受得了和他待了这么长时间的?我每看他一眼都想揍他一次。” 姜姒真的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成熟,譬如柏揽洲,再譬如魏无酒。再看看她的儿子,活脱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脸的傻样,傻到她都忍不下心去看。 真是揍轻了,姜姒忍不住想,多揍几遍,也不知道能不能聪明起来。 魏无酒在一旁笑:“姜阿姨,沈游给你做了饭,现在要不要吃?” 这话听得姜姒震惊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沈游,眼中的惊讶仿佛在说,这个会做饭的竟然是他的傻儿子? 姜姒震惊:“我们的大少爷都会养活自己了?” 沈游当即一脸不满地说:“妈,你说什么呢,做饭这么点小事,难不成还难得倒我?” 姜姒:“……” 姜姒不想说是谁小时候连饭都要别人喂,也不想说是谁煮一锅面条都差点让厨房炸成烟花。她看了眼儿子,最终选择了捧场:“妈妈的小游真是好棒哦!” 沈游:“……” 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仿佛自己的儿子不是二十二岁而是两岁。沈游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妈,你正常点,你这样我害怕。” 听了这让人哄堂大孝的话,姜姒立刻暴走:“我看你是一天不挨削就找挨揍。” 沈游拔腿就跑。 姜姒坐在饭桌上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眼前的饭菜不说有多精美,但一看就不是糊弄出来的。在她不知道的日子里,她的孩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姜姒都有点感慨:“我记得我离开之前,你还是一个连火都不会开的大少爷,没想到才过去两年都学会自己做饭了。” 沈游“嘿嘿”地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是,咱俩可都快两年没见了。对了妈,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有想好去哪儿吗?” 姜姒摇摇头:“暂时没想好。我打算先看看你,然后再去陪陪你爸,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沈游一听,当即抬起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星光:“妈,你要留下来陪我?留多久?” 听到沈游这么问,姜姒也笑了:“听说我要留下来这么开心?不像你呀。我可是记得,你小时候一听我回来就愁眉苦脸的,那个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儿子。” 沈游:“那能一样吗?小时候你一回来就问我学习学得好不好,成绩怎么样,要不要再给我报几个补课班,我能愿意看见你吗?我巴不得你天天都出去玩儿。” 姜姒也不是一直都全世界各地到处跑的。在沈游刚刚出生的那几年里,姜姒也是天天抱着小小的沈游,给足了沈游沉甸甸母爱—— 比如逼着沈游学数学,让沈游有一阵子看到数字就想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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