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是魏无酒,不知道魏无酒是怎么创新出这种画法的; 别人也不是沈游,看不到魏无酒为了创新出这种画法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很容易被带跑偏。明明怀揣着一腔热枕,最终却只会成为刺向无辜者的利刃。 沈游痛苦地揪头发:“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让别人都觉得这是你偷来的画法,然后呢?逼迫你证明这种画法不是你偷来的,而是你独创的?” 沈游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但他好像又能逻辑自洽:“你怎么证明这种画法是你独创的?那必然要说出很多东西来。画法这东西不像文字之类的有存盘,你没有实物证据能证明画法是你独创的,但你可以说出你是怎么创造出这种画法的。” “当你说出你的经历的时候,也就是柏揽洲偷师的时候。这样,他就能偷偷学到这种画法了。” 说得竟然有点逻辑死循环,离谱中又带着一种独属于现实的疯癫美感。 魏无酒点了点头:“说得好,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魏无酒问:“如果他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这种画法,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让我教他?” 沈游:“……” 完了,好像是人家前来虚心求教,结果他一拳头把人家揍进警察局了。
第18章 沈游顿时尴尬到不敢看魏无酒,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如果他告诉魏无酒,柏揽洲之所以搞这么多小动作很可能是因为他禁止柏揽洲见魏无酒,魏无酒知道后会不会抡起拳头揍他。 但瞒着好像也不行,瞒着魏无酒,魏无酒得知了真相以后只会揍他揍得更狠。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沈游决定早死早超生。他动了动唇,半天才嗫嚅出一句:“可能是因为我禁止他见你。” 魏无酒“看”了过来。他正对着沈游的眼还是如同以往的空洞,但沈游却从这双暗沉如同雨夜天幕的眸中看出了十分明显的不解,还有几分淡淡的惊讶。 但是还好,从魏无酒的脸色中,沈游没有看到愠怒,没有看到不喜,没有看到任何负面的情绪。魏无酒只是不理解,但是没有怪罪。 这样的认知让沈游顿时放下心来。魏无酒没有怪他——这个信号让他刚刚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他打扰你。你知道的,我见他的第一眼就说过他不是好人。” 魏无酒:“……” 魏无酒还真想起来,在他记忆中,沈游和柏揽洲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佛罗伦萨艺术大学的一场讲座,主讲人是沈游的母亲姜姒女士。 姜姒女士是一位很有名的收藏家,她不会画画,但是对于美有着十分独到的理解,姜姒女士的每一场讲座都座无虚席,想抢到一个座位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是作为姜姒女士的宝贝儿子,沈游有一个独属于他的位置。因此那天,沈游兴冲冲地跑到魏无酒的画室里问他:“阿酒,我妈妈的讲座,你要不要去听?” 但是当沈游推开门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画室里不只有魏无酒一个人。 在魏无酒身旁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那人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金色的波浪长发像是太阳一样耀眼。他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汹涌的大海。 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沈游当场拉下脸来,语气听起来也有些冲。他沉沉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子,问:“他是谁?” 声音听起来真是冷极了,像是酿了几百年的醋,酸味都要溢出来了。 听到沈游这样差的语气,魏无酒当时差点笑了出来。他主动走到沈游身边,拍着沈游的肩膀说:“他叫柏揽洲,是我的同学。” “同学?”沈游面色沉沉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像是传说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男孩子,声音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哪来的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他?” 魏无酒笑道:“我之前也没见过他几次,他是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参加姜姒女士的讲座的,他说他有办法弄到前排的门票。” 前排的门票可不好弄,因为前排的门票往往是被学校的领导们瓜分的。这些位置会被优先送给那些很有名望的前辈们,普通的学生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抢座位,亦或者抢不到座位,只能坐在走廊上或者站在礼堂门外。 柏揽洲能弄到前排的门票,还愿意给魏无酒一张,显然是诚意十足。 但沈游是真讨厌这样的诚意十足,因为这是他想送给魏无酒的礼物,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抢先了。 他迎着母亲的打趣与饱含深意的目光才拿到手的礼物,就这样不值钱了。 沈游气得想揍这个人一顿。 但他又没有理由。 最终,沈游也只能委委屈屈地说:“你想要母亲讲座的前排位置,我也可以给你的,你为什么要找别人?” 这样充满委屈的话,让魏无酒直接笑了出来。他无奈地点了点沈游的眉心,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多大个人了。” 沈游嘟着嘴,一脸的不情不愿:“你又要说我做事幼稚是吧?” 他在这边委屈上天了,那边的柏揽洲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却在这个时候插嘴:“看来是我多余了,你并不缺这张门票。” 这话魏无酒当然不能应,他笑着摇头:“你别理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还是个孩子。 柏揽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但他确实很识趣,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冲着沈游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柏揽洲。” 没有说他的身份,也许是觉得魏无酒已经介绍过了,也许只是单纯又自傲地觉得,沈游必然听过他的名字。 这话还真不错,沈游还真的听过柏揽洲的名字,在很多时候。 沈游抿着唇,到底还是握住了柏揽洲的手,算作打招呼。 只是他的表情还是太明显了,明显到柏揽洲再装作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沈游对他的不欢迎。他无奈地笑笑,对着魏无酒招了招手:“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改天见。” 魏无酒回他:“改天见。”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不过是结束问候的结束词,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改天见的改天究竟是哪天。 但就是这么一句充满礼貌与生疏的话,竟然让沈游破大防。他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改天见~” 魏无酒气的削他:“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又不认识他,怎么对他这么没礼貌?” 沈游“哼”了一声:“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行行行,我的大少爷。”魏无酒都无奈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请我去看阿姨的讲座?” 沈游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正中央,我保证是最好的位置。我求了我妈妈好久才换来的座位,你不可以不答应我。” 魏无酒笑到失语:“好,大少爷请我去,我肯定去。” 沈游又说:“那个什么柏揽洲,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儿。” 魏无酒只能点头。 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魏无酒还是觉得好笑:“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时候的样子,像是……” 他想了想,最终歪了歪头,找出一个他觉得最合适的比喻来:“像是丢了小鸡崽的母鸡。” 说到最后,魏无酒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沈游咬牙,他走到魏无酒面前,掐着魏无酒的脸说:“小爷好心好意,你这么说我?什么叫母鸡?爷是孔雀!” 嗯,对着心上人忍不住开屏的孔雀,结果遇到了另一只雄孔雀围绕在心上人身边,于是他气愤到冒烟,嫉妒到发狂。 魏无酒拍了拍沈游的手:“别捏了,疼。” 他明明没有用力的,怎么会疼? 沈游努努嘴。 但他还是松开了魏无酒的脸,生怕真的是因为他下手没个轻重捏疼了魏无酒的脸。 沈游一脸不满地说:“我这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人。” 如果是几年前的魏无酒,他可能觉得沈游就是在胡说八道,因为那点男孩子的、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但经历了现在的事,魏无酒也不得不承认沈游说得是对的,柏揽洲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魏无酒撑着下巴,问:“所以你是觉得柏揽洲搞出这么多事,是因为他想学我独创的画法?” 这点沈游也不能确定,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不敢有十足的把握,说这件事一定是这样的,但是我想不出另外的可能了。不然柏揽洲还能是为了什么呢?他做这些事难道真的对他有什么其他的益处吗?” 人做事都是要有目的的。那么,柏揽洲的目的是什么呢?好像除了魏无酒独创的画法之外,没有什么是能打得动他的。 柏揽洲家境富裕,既不缺金钱,也不缺名望。沈游想不出来,除了魏无酒独创的画法,还有什么是能让柏揽洲放下身段亲自操劳的。 沈游抓了抓头发,忍不住说:“人类果然不能和疯子共情,比如我现在就根本想不出来,柏揽洲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话语中的烦躁任谁都听得见,感受到沈游的不愉快,也不知怎么的,魏无酒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点在了沈游的眉心。 就像是很多年前那样,在无数个时空,他们也曾经这样玩闹,每当沈游调皮捣蛋的时候,魏无酒都会伸出手,轻轻地点在沈游的眉心,算作不痛不痒的警告。 好像也不能说是警告,因为魏无酒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拦沈游。他只是……只是…… 魏无酒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像他做这些事其实没有任何的理由,他就只是单纯地想点一下沈游的眉心。 好像又不能说是没有任何理由,因为魏无酒还真能找出来一个理由。 ——他开心。 当指尖触碰到沈游额头的时候,当他看到沈游笑着顺他的力道向后仰的时候,当他看到沈游毫无顾忌地陪他玩闹的时候,他就是很开心很开心。 和沈游在一起的时候,哪怕只是做着这样一些无聊的事情,他都会很开心。 指尖突然就变了方向,顺着沈游的鼻尖一点点地下落。 然后轻轻地点在了沈游的唇上。
第19章 魏无酒的指尖点在眉心,这样的感觉沈游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明明是他们以前常做的动作,可自从重逢以来,他们的关系却像是在一夕之间退回了原点。他不敢越雷池半步,魏无酒待他也温和有礼,像是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 朋友。 只是朋友。 他们友好却又平淡,浑然不见一年前佛罗伦萨他们的小窝里,魏无酒趁着酒劲抱着他的腰说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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