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开小汽车换到的只剩了一只的手机壳,也被他换下来,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去。大概是,扔了也不一定。 一人一条的围巾,也再没见他戴过。 大概唯一还有点联系的,就是两人的手机共享的同一个ID了。 每晚直到快熄灯了,俞远才回宿舍。虽然进了门也会对着他笑笑。可是那种刻意的疏离感,还是让他觉得心里被重物压着一样闷痛。 居然已经,这么讨厌他么? - 晚上俞远拿着钥匙转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宿舍的灯没开。迟疑了一瞬,走进去摁了开关,四下里看了一眼,的确是没人。 手机适时震了震。 俞远点开,是四个人的小群里易安发的消息: 【回家住几天,上课不用叫我。】 摁灭了手机,下意识地跑到阳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一会儿。 消息来得那么及时,应该是在楼下看着宿舍灯亮起就发的吧?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风刮得脸都疼了,也没看见熟悉的人。 这是,已经开始讨厌自己,连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都不乐意了么? 俞远垂睫,沉默着关了窗,拉上窗帘。 易安站在篮球场的一片阴影里,直到宿舍楼熄了灯,才转身离开。 - 那之后的几天,易安真像他说的一样,再也没在宿舍出现过。好在这几天,也没人来查寝。 专业课老师偶尔点一次名,点到易安的时候,俞远下意识一慌。他没来呀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阶梯教室最边上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到”。 俞远回头看了一眼。易安还是一身黑地坐在那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这会儿的气场,还真跟他大佬的传闻一样了,怕是谁也不敢往今天的他跟前凑。 就是他看着,好孤单的样子。眼皮半掀着,满背靠在座椅里,手上的水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头发好像长了一点。 说到头发,那天说好第二天早上一块儿去吃咸豆浆,下了课陪他去剪头发的。结果到今天,他的头发都没剪。刘海好像长到要戳到眼睛里了,好难受啊。戳得眼睛有些想流眼泪。 俞远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有抬头。满心失落的少年,默默转过了脑袋。 在他转头的一瞬,易安才抬眸。每天只有这么几个小时能见到他一会儿了,他怎么会不来呢? - 两人像是默契地什么都不提,各个忍得表面一派风平浪静。 易安照旧每晚等在篮球场上。 自从自己不再回宿舍,这小孩儿还真就每天又待在宿舍里学习了。看来他还真没走错。 微扬着下巴,看着四楼窗帘后的灯光。自嘲地笑了笑。 平时每晚十一点才熄灯的宿舍,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早灯就突然暗了。混在一个个亮着的小方格里,像是白练上破了一个黑窟窿。 易安站在下面,看不见宿舍的大门。总不能这么早就睡了吧?所以是出去了吗?和季桥周旭洋一块儿?还是认识了新朋友? 他有些怕。 这几天,外套口袋里总放着那两颗刚开学的时候,俞远送他的奶糖。 冬天了,不怕它们化开。 易安手伸进口袋里,捏着奶糖外面的糖纸,摩。挲一会儿。 他忍得好辛苦,今晚实在是有些忍不了。就吃一颗吧,还剩一颗,绝对不吃了。他就想今天,能甜一会儿,一会儿会儿就好。 就假装是,小室友抬手硬塞到他嘴边的一样。 剥开糖纸送进嘴里,想象中的香甜气并没有出现。 糖是苦的。 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团湿棉花,不上不下,噎得生疼。 易安觉得自己被骗了,小室友拿了两颗过期的奶糖忽悠他。 难受。 糖在嘴里一点点化开,每咽一口都像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那样,嗓子咽水都疼。 最后一点苦兮兮的糖渍咽下去,易安低头,舔了舔唇。 这下好了,连过期的奶糖,他都只有一颗了。 想哭。 - 口袋里的手机不挑时辰地震起来。 易安本来不想管。只是这震动比他每晚来宿舍楼下面报到还积极,势有他不接就要震到没电的架势。 没什么感觉地把手机拿出来,易安看了一眼,季桥的语音电话。想了一秒,赶紧接通。 “嗳易哥,免得发消息你看不到就直接电话了。”季桥直接道, “你们俩这大姨……大大大一的新同学,新朋友,闹个别扭怎么还不好了?你还拿小远当朋友就赶紧回来看看。” “怎么了?”易安心里一紧。 “大概是气的?”季桥回他, “最近胃口不好吃得特少,白天就看他不得劲,上课都迷迷糊糊的。下课陪他去了趟医务室,发烧了。” 易安虽然每天都去上课,又怕他看见自己心烦,每回都是踩着点最后一个进教室,坐在最后面靠近后门的角落里,下了课又第一个消失。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脚底下快速动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那他现在呢?” “我俩说陪他挂水,他不要,配了点药回来说吃了早点睡就行。”季桥给他实景描绘又加了点个人臆想, “看着老惨啦!孤身一人上外地求学,第一个冬季就病倒在无人的宿舍里,啧啧啧……” “马上回。”易安道。 季桥听着手机那头带着风声的回话,满意地挂了电话。 还好白天乔祺给了他一点点暗示。他也太机智了吧?连周旭洋都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给他两天好脸色,更何况是易安对俞远?他就知道这么说有用! 反正他说的也是事实嘛。 就是易安这个“马上”,马上到他有点惊呆了,没到一分钟就听见隔壁宿舍门被钥匙打开了。 卧槽了,易哥这是插着小翅膀飞回来的?? - 易安进了宿舍,阖上房门。 才一个多礼拜没回来,居然就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宿舍里很安静,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拧开了俞远书桌上的小台灯。 瞥了一眼俞远的上铺。被子里拢了个人形,就是里面的人没有动静。 俞远在宿舍门被钥匙转着开进来的时候就迷迷糊糊听见了。 吃了药刚躺下,睡得也不安稳,好像睡着了,又觉得什么动静都能听见,却不想醒。脑袋像是要炸开了,嗓子又疼得难受。 两个宿舍各自放了备用钥匙在对方那儿,他以为是季桥他们来了,眼皮有点沉,也没睁开。 直到阖着的眼睛感受到了一点浅光,床铺被人踩着咯吱了两下,一个微凉的手背撩开他的刘海贴了上来。 冰冰凉凉的温度,好舒服。鼻子有点塞,又莫名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强撑着眼皮睁开,俞远觉得自己可能真睡着了,还没醒。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着,谁也没说话。 易安贴在他额头上的手背没挪开,俞远动了两下,窸窸窣窣地,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抬起,捏上了易安的脸颊。 “嘶——”易安疼得想闭眼。 “是真的呀。”俞远松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又把自己裹了裹,哑着嗓子呢喃了一句。 听得易安,心里又疼又软。 “这都烧傻了?”易安努力笑着, “连我都不认识了?” 反正他们也从没说过什么让对方误会的话不是吗?就当他是前些天心情不好回家了几天,现在他回来了,他愿意当他是朋友也好,室友也好,或者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同学也好。只要还能像先前那么相处,他就满足了。 俞远听他说着以往那样不着四六的调侃,凉凉的手指搭在自己脸颊上,不光是手指冰凉,连身上都笼着一层冬夜的寒气。 所以是知道自己生病就回来了么?所以……就算只是个普通朋友,还是关心他的么? 眼睛里压了那么多天的涩意,终于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只要还能和以前一样,他当个鸵鸟也行。就当,就当是要好的朋友,他只当自己什么想法也没有。 从没见俞远在他眼前哭过的易安,看着他眨到睫毛上的水珠子,心里慌成一团,指腹轻揩着他的眼角,心疼道: “怎么了这是?” 俞远也不躲,小脸半埋在枕头里,沙着嗓子赌气似的理直气壮道: “不是你说的我还小,觉得难受,想哭就哭么?!” “是是是,是我说的。”易安赶紧顺着他的话应下,咬了咬后槽牙,压着自己鼻腔里的酸涩,免得和小孩儿一样理直气壮地哭出来。 “我好难受啊。”俞远垂了脑袋,脸埋进被子里,一语双关,带着哭腔小声哽咽道。 压了那么多天的情绪,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借着生病的由头光明正大地宣泄了出来。 俞远没再出声,躲在被子里,只能看见哭得一抽抽的时候被子跟着小幅度地晃。 这种压着的哭,更让易安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好好的撩拨人家干什么呢?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远。”易安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 俞远听见他叫,抽噎了两下,探出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易安看着,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好想抱抱他。 “可以自己下来吗?”易安温声道。 俞远点点脑袋。乖得让他心里软乎乎地疼。 易安扶了他一把,让他下床。等俞远站好,抽了床上的被子,把人圈起来一裹。 一脸懵的俞远: “……?” 易安打横把人抱起来,低头,像个偷摸带着小动物想上火车怕被安检叔叔发现的小孩子,小声叮嘱道: “待会儿躲起来,别被宿管阿姨看见啦。” — 为了让他们赶紧和好,今天这章好粗长……那个,要夸夸我么?(乖巧坐好) PS:于毅不喜欢易安。后面会提到小毅同学,一定是个暖心的结局。(毕竟我是个小甜文写手,顶锅盖遁) PPS:立个flag,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我尽量码,一定让他们在一起!!!!!毕竟看着你们一把把明晃晃的40米大砍刀,我还是有点慌的。(并没有)
第40章
跨年吗 易安抱着一床“被子”下楼,快到门口的时候,膝盖托了一把,撑着抬手,把俞远的脑袋盖住了一点。 经过宿管阿姨门前的时候,阿姨见他举动诡异,忍不住站起来隔着窗口问了一声: “……同学,你干嘛去?” “晒被子。”易安笑得一脸正经,特清楚地回了她一句。 “……”阿姨看了一眼外面的星星月亮,转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啧,当代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真是刻不容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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