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霍景泽抿唇应下,虽然这话听起来像丈夫在外工作,一边将工资上交还一边说不够再说的场景莫名神似,但他还是没忘了自己的人设,夹了一块剁椒鱼肉放在温知南的碗中,轻声道:“谢谢温总。” 得了谢,温知南也毫不矫情地将那块鱼肉放进口中。 动作没一丝迟滞,溢出一股顺理成章的感觉,待嘴里的嚼完,温知南还礼尚往来地也夹了一块放在霍景泽的碗里。 婚内两年他们不熟,无异于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尴尬又别扭,做不出替对方布菜这种亲昵的举动。 霍景泽眸色暗了暗,夹起来细嚼慢咽地吃了。 温知南只见阿晾舌头和牙齿灵活地分开肉和刺,但不知是走神了还是怎地,阿晾将鱼骨刺也细细嚼碎了吞咽下去,看得自个儿的背脊有些发凉。 他在桌下踢了踢阿晾的脚尖:“空调温度低了。” 霍景泽噢了一声起身去调。 一餐饭在颇为温馨却诡异的氛围里被享用完,温知南餍足地伸了个懒腰,交代阿晾将盘子留着,会雇阿姨来清理。 阿晾没有推脱,安静地观察他一会,犹豫道:“温总今天在公司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温知南收回手臂,讶异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看您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疲惫,而且还向我索要了一个……抱抱。” 温知南僵在原地,耳尖又悄摸地红了,原来进门那么自然的一个动作竟然被阿晾发现了不对劲。 抱,抱抱怎么了! 这是他养的小情人,抱抱不是很正常嘛! 温知南莫名其妙的尊严感涌上来,不肯在这落了下风,面色不改,反倒勾唇笑道:“别揣摩我的心思,这是你进门的迎接礼,以后每天我回来,都要像今天一样候着我。” 霍景泽面色不变。 翻译过来不就是要他每天赤着候在门口,等他的小先生带着一肚子委屈回来,然后哼哼唧唧地埋他的胸,又是蹭又是挠的。 这样的迎接礼好像并不坏。 霍景泽很配合地垂下眸子,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让对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趾高气扬的一通命令反而把自己给送进了虎口。 他轻声引诱道:“是我唐突了,温总别生气。我按摩还可以,您要不要试试,我帮您揉下太阳穴?” 温知南:“……” 唔。 好大一个台阶。 温知南脸色渐渐缓下来,乖乖地顺着阿晾给的台阶往下爬,像是被捋顺毛了的猫主子。 “在哪按?” 温知南巴巴地跟在身后,只见着阿晾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大腿道:“躺上来。” 温知南:“……” 当真? 他想了想这个画面,有些犹豫。 “我跟着专门的师傅学过一手的,头疼头晕都可以缓解。” 温知南有些犹豫,想想也不能拂了阿晾的一番好意,走过去坐下,又缓缓躺了下去,将脑袋搁在阿晾腿上。 脖颈的弧度和大腿刚好吻合。 “按吧。” 温知南仰躺,向上看着天花板,直到阿晾低头,挡住了大半的光,俊脸在眼前放大,领口的衣衫也向下垂着,露出隐约肌肉线条。 温知南闭上眼。 想起今天一路开车过来,途径一片工地,脚手架的工人在阳光下作业时,汗珠在肌肉上滑落反射着晶莹的光,他们的肌肉不像是健身房里练出来那种颇为夸张的块头,而是肌肉线条更修长,协调性和美观也要更强几分。 阿晾放在这两种间是属于偏工人的肌肉类型。 但这意味着,在平日里的锻炼里对慢肌纤维的训练更多,持续性和耐力也会相应更强。但是根据阿晾的说法,他原先也是创业的,在健身房里练不出这么实用的肌肉,那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温知南睁开眼,看着阿晾。 对方眸子专注又认真。 而实际上阿晾那晚“跟踪”他时,给他带来的威胁感却是十分强烈的。 即使在文明社会,雄性之间还是会下意识地从肌肉力量这种原始的特征进行比较,就像他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阿晾腿上,对方只要手臂圈住他的脖颈收紧,这条命就能嘎在对方手上。 但现在那点危机感却不知何时转变为踏实感。 沉默却稳重。 阿晾轻柔却藏着暗劲的力道让他太阳穴越发放松,温知南舒服地发出一声闷吭,没注意到脑袋枕着的大腿,肌肉骤然紧绷,又被它主人强行松劲。 但其实还是有些硌脑袋的,温知南懒懒地撩起眼帘,问:“你到底哪里练出来的一身肌肉。” 阿晾手上动作不停,却安静了好几秒,久到温知南以为自己太困了,其实根本没有问出声,才听到阿晾说:“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挺多不方便的事情,我需要自己做。” 噢。 小时候在农村干农活干的。 温知南闭眼,轻声道:“那么小就要做农活,也挺不容易的。” 霍景泽闻言愣了一下,就知道温知南误会了,但看着对方脸上渐渐浮起的感慨和怜惜,又想起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温知南交流的,将话语又吞回了肚子里。 罢了。 误会了也好。 霍景泽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手下轻轻地替温知南按揉着太阳穴,而后又揉开眉宇的烦躁。 温知南去医院那次其实已经是后几天的事了。 在这两天派下属的调查里,他才知道在自己出差的那几天,温知南住了三天院。医院说病人自己描述是平地摔在了某某大街的窨井盖旁,脑袋磕上马路牙子磕坏的。 但是霍景泽试图调出那条大街上的监控,却没有看见温知南的身影。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温知南自己也记不清真相。霍景泽还在继续追查下去,但毋庸置疑的是,温知南除了失忆,大脑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如果在工作上过于操心,易疲劳、头疼等症状怕也是免不了的。 霍景泽缓缓吐出口气,手下力道放地更轻,像是捧着最珍贵地易碎品。 等到整个房间安静下来,秒针走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霍景泽才后知后觉看了眼时间,再看温知南,对方已经睡着了。 平静悠长的呼吸,昭示着对方已经进入香甜的梦境。 霍景泽俯下身,专注地看着那张精致的脸,最后用食指碰了碰温知南的唇瓣——像温知南那天对他的一样。 他低声哄道:“带你上楼睡觉?我的小先生。” 温知南眼睫颤了颤。
第13章 疼惜 温知南慢慢睁开眼,室内已经调成了暖光。 睡的太沉以至于四肢有些软绵无力,脑袋下垫着是柔软的枕头,而身上似乎还盖着一层薄被,新换的空调被上有太阳晒过香香的气息。 盯着天花板望了几秒,头脑也渐渐恢复精神,温知南意识彻底回笼,坐起身,扫视一周才发现他已经躺在了楼上阿晾的卧室。 他就这么睡着,被阿晾抱上楼了? 分明之前还只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让阿晾帮他按摩来着。 温知南沉默地看着身上的衣服,没有洗澡也没有换成睡衣,阿晾什么逾越的事情都没做,全须全尾地给他直接端在床上了。 人呢? 难道不应该给他把睡衣一换,盖上被子,然后再往他被窝一钻,等醒来的时候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对他说:您醒啦?是的,我们昨晚什么都做了。 温知南被自己着突如其来的联想也吓得哭笑不得,果然霸总小说害人,阿晾根本不是这种风格,纯属是硬核金丝雀。 他看眼窗外仍是半夜,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2点45分。 温知南想了想还是起身,在隔壁房间寻了圈阿晾。然而只有他睡的这个房间是有布置过的,其他床铺都没有铺好,温知南皱眉,最后下楼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了和衣而睡的阿晾。 温知南的脚步顿时放缓放轻。 他慢慢走到阿晾身边,对方183的大个儿就蜷在沙发一小块地方,侧边不够他的宽度,以至于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拖拉到地上,看着怪委屈的。 为什么不上楼睡呢? 明明是阿晾挽留的他,不管出于任何的原因。 温知南打心里有些想不通,只是沉默地看了几秒,大概估测了一下自己将阿晾抱上楼睡觉的可能性,随即作罢,认命地上楼翻出了一床薄被抱下来摊在阿晾身上,总归是不能让人着凉了。 他可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家小情人的人。 温知南在阿晾帮他按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前期是鲜艳的色调,到后来逐渐灰暗,却偶尔也有波光浮现。 但醒来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记住。 他俯下身,犹豫片刻,替阿晾压了压被角,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唇瓣莫名地干涩灼热,耳朵还有些痒。 温知南又蹬着拖鞋回了房间,倒头栽在了床上。 许是之前睡饱了,他没有那么快地入睡,而是枕着手臂仰躺着,感受着空空荡荡的大脑和只需几分钟就能略过的仅有几天的记忆,叹了口气。 刚失忆时,温知南得知自己拥有一个起步上升期的大公司和私生子的身份后,只觉得抓马,以一种无所谓老子怕谁的态度接手了自己上半段人生。 接手工作、努力加班,看似在充满干劲地在经营他的公司和生活,更不如说他在把现实当做游戏来打。 不过是一场大型逼真的沉浸式游戏罢了。 而他习惯了游戏打得认真点。 他没有过去,除了方囿,也没有联系的人。 说的好听是他年少有为,只可惜人情淡薄;说的直接点,他和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羁绊,只是在依照本心扮演一个年轻的企业家,倘若那天意外嘎了,其实也没那么多所谓。 这个世界是用来随手取乐的。 底子里的情绪是平淡的。 直到今天,白天高层和项家的双重刺激,让他有了烦躁和恼怒的情绪,说来让人厌烦,但是却让世界真实了几分。 而阿晾更像是这个世界里暗藏的彩蛋。 他原本只想专注主线,却因为实在枯燥,被一抹奇异的色彩吸引了视线。于是他便想着将这抹色彩取来做装点。 而色彩铺开的面积和速度却超乎了他的猜想。 阿晾的存在,每走一步都会更勾起他的一分好奇和在意,不仅想让他把色彩抓起来收在盒子里欣赏。 还让他想把过去的记忆找回来,看看这个不真实却又完整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阿晾到底是怎么跟在他身边。 他有亏待对方么?以至于债务两年都无法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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