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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隽笑了，“荀奕，再送我一次花吧。”他伸出手，“这次我想要红玫瑰。” 这只是无数个普通的夏日的夜晚，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色，没有浪漫绝佳的氛围，没有精心准备的礼物，没有高端大气的烛光晚餐，没有娇艳欲滴的鲜花，甚至没有静谧黑夜里清晰可闻的心跳加速，宛若只是一场过于平平无奇的闲聊。 但在韩隽心里，这个场景早已排练了无数次。以至于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熟悉感。 “九十九朵行不行？” “小气，我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 “那我下个月的生活费你来给。” “嘿，好。” 荀奕无语，“嘿个屁啊。” 韩隽摇头晃脑，继续道：“王者和我绑情侣标。” “幼不幼稚啊你……” 韩隽捏了捏人掌心，拖着长调：“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刚刚才把我追到手，五分钟前才成功表白。” “……你搁这谱都给我摆上了？我不踢你两脚你屁都不放一个很得意呗？而且你敢不敢承认自己对我垂涎已久？” 荀奕原本以为按韩隽尿性一定会被打太极忽悠过去，没成想这人还真给爽快承认了。 “嗯，承认。” “哦。”荀奕想了想忍不住问：“那你喜欢了我多久啊？喜欢了这么久，等我老了，六十岁走不动道儿了还喜欢吗？” “喜欢啊，六十岁也还年轻呢。到时候王者情侣标不知道可以到几级了。”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就给’熠熠生辉‘发申请！” “等等。”韩隽喊住荀奕，“两次表白都是说的我喜欢你，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荀奕知道他想听什么，倚在阳台栏杆上笑弯了一对眼。 “我钟意你啊，韩生。”
第44章 夜色浓如泼墨，偶有三两蛙声搅乱一池寂静。 在荀奕说完之后安静了很久，甚至可以凭借超乎常人的五官灵敏度捕捉到对方极力掩饰慌乱故作绵长的呼吸声。 宿舍的阳台灯不算太亮，只能起到最基础的照明作用。韩隽的眼睛亮得逼人，荀奕不敢对视，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寥寥几步的逼仄阳台四处游弋。 心脏在胸膛里激烈鼓动着，期待已经无法掩藏。荀奕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清晰。 韩隽轻笑一声，眼尾都因为笑意牵出几条微不可查的细纹。 “喂。”荀奕高高扬起一边断眉，挑出一股狠劲儿，可破了音的尾声却让这原本凶狠的语气暴露外强中干的本质，伪装不攻自破。 “嗯。” “你回答呢？懂不懂尊重他人啊，我表白了，你怎么不回我。” 韩隽牵紧掌心里的手把人拉向自己，荀奕乖乖顺着力道往里走了两步，小腿撞上对方膝盖。“‘嗯’不算回答吗？” “这算哪门子回答！怎么有你这样应付的啊……这个时候惜字如金没必要吧？” 或许是夏天的缘故，韩隽的手很暖，荀奕本就体热，交握的手不一会就沁出汗来。掌心湿润，但韩隽握得很紧，生出一种陌生的粘腻感，并不舒服。 此情景下略煞风景，荀奕有些尴尬得蜷了蜷手指，想抽回手，却被拉得更紧了。他一下没踩稳踩到韩隽拖鞋边往前一跪，膝盖猛砸在人大腿上， 又沿肌肉弧度跪在一边沙发坐垫上。单人沙发不堪重负地因为冲劲带来的惯性往后仰，匆忙中韩隽只能一手揽住荀奕后腰把人脑袋压向自己肩膀。 荀奕眼疾手快用仅剩的一只手撑住了沙发后的墙，翘起半边的沙发底座晃动两下重新倒回地面。 确定沙发稳当后，荀奕松开撑着墙面的手。刚刚用力过度，掌根在粗糙的文化石外墙砖上蹭得一片红，浮起不明显的肿痛。 韩隽抓住他手拍掉灰屑，低头吹了吹，凉意打在泛红处，搔起一阵痒意。 见他一副认真的神情，荀奕颇不自在地耸了耸他肩膀，“行了行了，皮都没破，你吹个寂寞。吓死我了，真系差点扑街。” 荀奕的爷爷奶奶普通话说得生硬，只会粤语，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也会使用粤语对话，因此部分情况下荀奕可能会讲着话突然卡壳，出现不知道要如何使用普通话妥善表达的情况，久而久之养成了他普通话里夹粤语的习惯。 韩隽一听这别具地方特色的词就乐了。 荀奕在学校里从不说粤语，韩隽第一次听他说还是那通跨年电话，却因背景烟花声太响而错过。 “笑什么啊你。”荀奕给了他一拳。 韩隽接住，“你说粤语很好听。” “我讲咩唔好听啊——” 韩隽用他为数不多的港片观看经验依葫芦画了句不太标准的瓢：“系啊。” 荀奕被他蹩脚发音逗得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要向后仰，韩隽一把搂住。 “你说粤语也太难听了，还是好好说话吧。” 韩隽没生气，提出要求：“那你教我，教我说。” “收学费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这儿也不给你发馅儿饼。”荀奕绕绕人下巴，韩隽眯起眼，像一只餍足的猫。 “好哦，荀老师。”韩隽放轻了声音，尾音轻飘飘的，几乎只剩气音。明明只是个正常的称呼，本意好似只为了故作调侃，却偏偏咬出一种暧昧的滋味。“我要学刚刚那一句。” “不问我学费是什么？” “大抵还是给得起的。” 荀奕目光灼灼，姿势变动后两人间距离骤缩。韩隽很白，皮肤也很好，灯光下他还能看见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鼻子很高，嘴唇很红…… 喉结滚动到第二下的时候被韩隽轻轻摁住了。荀奕紧张得又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手指跟着喉结轨迹上下挪动。 “给得起和我要得过不过分是两码事。”荀奕提醒。 “我已经知道你要收取什么学费了，荀老师。”韩隽偏过头，“我很乐意。” 荀奕后躲逃离那根手指，韩隽攀扶他肩膀，死扣住人后腰阻止他动作。“小心点，荀老师。” “喊上瘾了是吧你……” “看出来了，荀老师确实对‘坐人大腿’这项业务非常不熟练，短短一分钟你已经后仰两次了。躲什么，就因为我还没交学费吗？” 荀奕脸色一红，像是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坐人怀里似的，手忙脚乱移动跪在沙发上的左膝欲踩下地。撑起上半身不过半秒又被兜住屁股一托一放，直接借势调整姿势坐了个严实。 “你他妈的……” “你要知道，你是个特级alpha，身材高挑有肌肉，我要抱稳你非常需要你的配合。” 荀奕也乐了，屈指抬起他下巴，“你们好学生都是这么学习的？” “也不是，只是这位老师很宠我。我想这是我的特殊优待。”韩隽莞尔，眉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那么厚。”老实说，荀奕惊讶于韩隽油嘴滑舌的一面。 “也许是因为你和我表白了吧，有底气了。”韩隽说：“我就想学那句。” 荀奕故意逗他：“哪句？说你‘扑街’那句吗？” 韩隽不上套，脸不红心不跳道：“你说你喜欢我那一句。嗯……怎么说来着……我好像只记得有一首歌的歌词叫‘黑凤梨’了。”他紧了紧胳膊，趴在荀奕胸口，自下而上仰视人。连月光都落在他眼睛里，鸦睫纤长，宛如名贵珍禽漂亮羽毛般搔在荀奕心窝窝上。“我就学听这一句，我会准时教学费的，荀老师……” 荀奕掐住他下颚，指腹在人唇角打了个圈，俯身啄吻韩隽漂亮秀气的鼻尖的过程中飞速说了句：“韩生，我钟意你。” 这回韩隽答得飞快，他闭上眼，唇角带笑，说：“我愿意。” 荀奕乐得又亲了亲他鼻尖，“你是笨蛋吗？我没和你求婚。” “可你在宣誓完后亲了我。”韩隽睁开一只眼。 “这也算宣誓吗？” “都一样。”韩隽说：“我愿意。” “那下一步是什么？”荀奕顺着人后颈五指插入他松散束起的头发中，韩隽的马尾总是扎得松散，荀奕抚摸对方的发丝。 狡猾的alpha只是弯着眼，不说话。 “要接吻吗？”荀奕问，“表白的第一天……就接吻，可以吗？” 唇瓣即将触碰的一刻，韩隽给出了答案。 这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吻，呼吸交错，唇瓣相贴。无人冒进。 荀奕咬住对方下唇轻轻吮了一口，尝到一点点裹挟着对方信息素味道的湿润。没有掠夺，没有压迫，荀奕惊讶地发现，两个alpha之间的吻也可以是轻柔的。 发圈脱落，头发披了满肩，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落。他薅拽住后颈处长出一截的发尾迫使韩隽抬高下颌，舌尖耐心舔过每一道唇纹，自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满足感，沉寂已久的渴望发出满足的喟叹。 温热的、柔软的，连吹拂而过的晚风都小心。 但鼻息急促、心跳加速。 “吱呀”声突兀，两人身形晃动。 下一秒，单人懒人沙发终是不堪重负塌了。两人坐在一堆由麻布勉强支撑的海绵垫上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发出爆笑。 “这谁买的，负全责啊。” “反正不是我。” 荀奕理亏，随即调转炮火：“人果然不能贪小便宜，下回再也不乱淘些垃圾回来了。我要先投诉，然后拉黑那家店！即可执行！” “首先请给‘熠熠生辉’发申请。” 荀奕白他一眼，正打算起身，又重新压了回去：“发申请可以，但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韩隽垂眸飞快瞥过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嗯？” 荀奕摸了摸方才咬过的嘴唇，狐疑道：“谈过不少吧？这张嘴可一点也不是省油的灯。” 韩隽学他的样子挑了挑眉，“这就开始感情‘政审’了？” “不然呢？坦白从宽吧，为了你的尾椎骨着想，屁股不疼？”荀奕眼神示意对方屁股底下的破烂。 “想审什么时候的？下至三岁初入幼儿园，上至二十如今美人在怀？” “哎哟。”荀奕被酸得牙根发软，“花腔都跟哪儿学的？” “为了讨你欢心自学成才的。” “别搁着套近乎贿赂我，正经回答问题快点的。” 韩隽眼神都飘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黑发衬托下红晕愈发显眼，耳朵脖子红成一片。最后抵不过追问勉强支吾道出二字：“初恋……” 荀奕满意起身拍拍手，“这会儿挺纯。” 对于alpha来说，二十岁的初恋确实说得上姗姗来迟。让alpha承认自己初恋跟直接承认自己没有魅力没差。但韩隽不觉得丢脸，反而满心窃喜。 人抬脚往室内走，韩隽匆忙起身将他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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