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魏老师所说的,所有打不倒我的,都会让我更加强大。 真是太有道理了。有什么,比亲自战胜过去的恐惧更大快人心的呢? 一个完整的计划迅速在我脑海里成形。我兴奋于自己的计划,几乎看到了自己灿烂光明的未来。 以孙单昊为首的人欺负了我那么久,只要他们消失,我是不是就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但我不是报私仇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替社会惩罚这些未来的渣滓。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不就一切安好吗?要怪,就怪他们自己。 所以我躲在草丛里,准备好相机。 一切都按照我预料地发生,他们把王月寒骗到僻静处,想要做不轨的事情。 我双手颤抖着摆弄相机,王月寒的惊叫却搅得我有些不安宁。 我看见她被周新抱住,挣扎间,一行泪水从那双本来明亮的眼睛里流出。 我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走进教室时,这双眼睛里盛着的不是恐惧。 我该不该帮她? 我或许应该帮她的。 毕竟她很无辜。带着热情走进这个偏僻的学校,不应该收获这样的结局。 可我就不无辜吗? 我只是想要摆脱过去,这样并不是错……不是吗? 而且,独善其身,是我从周边的人身上学到的最有用的利器。在我挣扎痛苦的时候,在我颤抖着求助的时候,他们不也在冷眼旁观吗?从来没有人站出来过,现在我也只是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所以我没有错。 正当我内心动荡的时候,上天做出了决定。 魏钦州如天神降世般出现了。 就如同那个夜晚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天台,拯救了摇摇欲坠的我一样。这一次,他出现并拯救了王月寒。 这结束得太快,我不免遗憾,因为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 可让我更没有想到的在后面。 我回到营地的时候,魏钦州已经安抚住了王月寒,把守在王月寒帐篷的门前。他不远处就是篝火,目光穿过跳跃的火焰,戳刺到了我的身上。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魏老师。”我打了个招呼,把相机还给他,“我没有拍到星星。” 我之前是以拍星星的名义借走相机的。 魏钦州接过相机,看都不看便放在一边。正当我要进自己的帐篷时,他突然扯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力气那么大,手臂上青筋鼓起。我的胳膊很痛,他半拎着我,一言不发,不顾我细微的挣动,往林子里去。 我偏头看他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崩得死紧,一看就知道里面牙关紧咬。 我的心也就跟着悬了起来。我莫名有些忐忑,像是一个小孩儿面对大人突然的暴怒,总是无措又茫然的。 他在生气吗?因为王月寒的事情。可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他把我扯到离营地不远不近的地方,确保我们的声音不会传过去,才低声问:“你去哪里了?” 我笑着说:“拍星星啊。” “你还撒谎!”魏钦州咬牙切齿,“今晚哪里来的星星?” 今夜云层沉厚,盖住了星辰那微弱的光芒。 我脸上那一丝讨好的笑意迅速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在那里。” “是。”魏钦州语速飞快,怒意几乎控制不住,“所以你借我的相机,是真的为了拍星星,还是你刚好出现在那儿,刚好蹲在草丛后,刚好相机对准了所有人?!” 我偏头皱眉:“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一遍?” 魏钦州几近逼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计划?” “不早,也就昨天啊。” 魏钦州上前两步,揪住了我的衣领,他比我高许多,我踮住脚才能维持身形。 “你为什么不说?” 我脸上刻意的坦然彻底维持不住。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在责怪我。 把我当成了孙单昊、周新的一丘之貉。 可他为什么要怪我?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作者有话说: 晏如是一个小疯子,性格是扭曲极端的,不符合常规意义的“好人”。大家不要骂他。 PS:骂了他就不准骂我了哈 .
第36章 破裂 微曜科技参与协助玫瑰杀人案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不少做新闻的,以及跟热度、蹭热点的人都蹲守在微曜科技大楼外。 这次行动已经不仅仅关于一条生命,更是对暴雪的检阅。 民众对于暴雪的了解本来就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从有钱者体验后所描述的只言片语中进行猜测。 一日,雪城公安局门外。 低调的银白色辉腾缓缓停在露天车场,首先探出车门的,是一只黑色的高跟鞋。 鞋头尖利,鞋跟纤细,闪烁着皮革的光泽,像一把温柔的刀。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从驾驶座里下来,墨镜遮住她大半张脸,只有唇上那一抹红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她反身关上车门,拢了拢风衣的领子,目标准确地向着公安局大门行去。 高跟鞋带来规律的一步一响,宛如键盘敲击。 孟懿第一个看到走进来的气场强大的女人,站起身说:“你好,请问……” 女人偏过头,隔着墨镜看他,神色冷然道:“我找你们局长。” 孟懿皱眉。这是哪里来的女人,一开口就是见局长!要是人人都要见局长,那陆局长不是要被看死过去? 孟懿正要接话,好巧不巧,陆安弛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局长!”孟懿立刻站直。 陆安弛说:“怎么了?这位女士,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人转向陆安弛,隔着墨镜打量了他一遍,这才迟迟地抬手把墨镜摘下,露出一双带着几缕细纹的眼睛。 黑色的眼珠里熠熠生光,宛如星子。 她已经不年轻了,即使妆容完整,也掩不住岁月的痕迹——当然,她也没有刻意掩饰的打算。 与皱纹一样掩不住的,还有她身上的狡黠精明。 “你好,陆局长对吧?我是简妮,幸会。”说着,她大方地伸出保养得当的右手。 —— 我这样的人,一生没有几个优点,但唯一一个值得说一说的,就是我很难真正地低头认输。 我可以忍,可以一言不发。 但别人越要贬低我,越要否定我,我便越要证明我才是对的。 魏钦州揪着我的领子,墨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像蒙着一层水雾。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王月寒?”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即使身形上处于下风,但我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输了气势。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莫名的责难让我愤怒,但更多的,是我知道魏钦州这样的人,这样仁慈的烂好人,并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忍。 “我做了什么,差点害了她?”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做!”魏钦州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你昧着良心,怎么睡得着觉?你甚至还想拍照片,你怎么敢,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冷笑,挑着眉说:“我要抓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去警察局举报他们,让那些霸凌我的人都去死!” 我尾音里的凶狠让魏钦州愣住,他手一松,我立刻挣开他的束缚。 “他们不该死吗?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起了歪心思,又怎么会被我抓到痛处?是你告诉我,要克服千难险阻,勇敢地往下走。是你教我们的啊,魏老师!” 魏钦州不可思议地盯住我,那眼神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他的手指在颤抖,应该是气到了极致。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话都是脱口而出,不会经过思考。话语真的是一把剑,一把专往人弱点刺的利剑。 “你没有考虑过后果?王月寒对你不够好?” “我只知道这样做会让我恨的人得到惩罚!你们就当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不就好了吗?” “自欺欺人!”他冷冷地做结论。 我说:“他们不照样可以当作没有看到我的痛苦?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那不一样!”魏钦州疾声,“我一直以为,你很可怜。被困在父辈的错误里,受无妄之灾。我简直太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这样的人……” 魏钦州一刻不停,脱口道:“和他们一样,简直本性低劣!” 他说完,神情微动,目光闪烁,嘴唇颤了颤。像是一个后悔的神情。 但后悔什么呢?用词还不够苛毒吗? 我手脚冰凉,竟忽然觉得难过。眼前这个我原本以为充满了正义感的人,或许和别的人没什么不同。 他泛滥到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发作时随口一提的话,我却真的当成了金科玉律。 他是不是打心底里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坚信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总有一天也会子承父业? 所以我但凡行差踏错,都是印证他们断言的依据。证明我和我的杀人犯父亲一样,都是本性低劣的人。 低劣的基因流淌在血液里,代代相传。 可笑。 魏钦州,你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不,你甚至更可恶。你用你的正义感包装了你的虚伪! 自年少起我就知道,不能让自己的难过展现在人前。因为这很容易变成别人攻击我时利用的弱点。 我要很坚强,很不在意,让他们以为所有的攻击对我无效。他们会失望,会败兴而归,却不知道这是我庇护自己最好的方法。 我低低笑起来,狠狠地回应:“我本性低劣?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无依无靠好欺负,是不是!” “我……” “不然你为什么直接放了他们三个走,现在却揪着我的脖子斥责我?” 就算我真的有错,会比他们三个更恶劣吗?为什么魏钦州偏偏要这么对我? 凭什么? 魏钦州哑口无言,静默了很久才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吗,那就这样吧。”我对着魏钦州耸耸肩,故作不在意,“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同情,我不需要。” 魏钦州气得话都说不出,连连点头,最后猛地回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变得很渺小,我脊背一松,嘴角勾起的嘲讽才敢放下来。 这场口水仗看似是我胜利了,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我的心里怅然若失,像是一脚踩空了一样,跌进了未知的深渊里。既触不到实地,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脸上冰冷。我抬手一模,这才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哭了。 泪痕干涸之后,脸上很紧。我擦了擦这些无用的液体,在心底里默默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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