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年元明认识了不少人,现在走在村里谁看见他都叫他一声,元明出了门还是不说话,碰见认识地就冲人笑笑,苗丹说他笑得喜庆,村里人乐意和他打招呼。 元明正在王川家跟着苗丹喂兔子,岳寒松下地去了,最近天天都去,元明没事就带着一一跑出去玩,要么去帮苗丹喂兔子,要么去张哥家里和小孩们玩,最远也就是去村长家里,吃点岳寒松不会做得点心,算是把村里的路都认全了。 苗丹养了两只兔子,是前两天王川从田里抓来的,本来分了岳寒松一只,岳寒松嫌兔子臭不要,后来元明知道了这事,又跟他闹了半天,岳寒松坚决不养,让他想玩就去王川家玩。 于是元明最近去得勤了,只要岳寒松不在家就每天都去一趟,还自带岳寒松给他准备的菜叶子,一一也跟着他去,去哪都跟着。 “元明十六了吧,”王川他娘许凤兰忽然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说个媳妇啊?” 这话把元明吓了一跳,他看着许凤兰张了张嘴,没说话,苗丹在一旁笑,“娘,您看他有娶媳妇的样吗,自己还是个小孩,天黑了寒松都不让他自己出门。” “也是,”许凤兰笑眯眯地看着元明,“寒松都还没成亲,他弟弟也不着急。” “元明,”苗丹放下菜篮子说,“等这兔子生了小兔子就送你一只,多了你哥不让养。” 元明点点头,从菜篮子里拿出菜叶递到兔子嘴边,特别认真。 岳寒松中午从地里回来,跟着王川进了他家院子,从他家菜园子里摘了几根葱,这才发现元明没在这。 苗丹见他张望着找人,说:“刚才就回去了,我说你快回来了,他就跑回家了。” “哟,说不定回去迎你了。”王川说。 “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良心啊。”岳寒松说着抬腿就往家走,边走边把手里的小葱给扒了。 元明这次还真有良心了一回,岳寒松没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元明站在那了,冲着他平时下地回来地那边看,岳寒松停下脚步不动了,想看他什么时候看见自己。元明也不傻,冲那边看累了就把头转回来,一扭头就看见了另一边看着他乐的岳寒松。 岳寒松呲着个大牙走过去,说:“等我呢,我刚去王川家了。” 一听这话元明立马转身就往屋里走,岳寒松愣了一下追了上去,“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 “我摘了个葱立马就回来了!”岳寒松追上元明进了屋,“我错了行不行,我该直接回家,辜负了你一片好心特地回家等我。” “哼。”元明轻轻皱了皱鼻子,没说话,端起茶壶倒了杯热茶放在桌子上,去炉子旁边坐下了。 岳寒松洗干净手,把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茶,问元明:“上午去王川家玩了?” 元明点头。 “喂兔子了又?” 元明沉默,岳寒松心下了然,放下了杯子,“怪不得你身上一股臭味。” 这话一出元明当即就炸了,兔子似的从小板凳上蹦起来,先抓着衣领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闻到什么,又凑过去抓着让岳寒松闻。 “哪臭!” 岳寒松被他扯得弯了弯腰,鼻子蹭在他衣服上两下,岳寒松笑着也不挣脱,“我臭,我臭。”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元明喘了口气,一屁股坐下,“饿死了。” “饿死了还蹦跶呢。”岳寒松站起来,去厨房做饭了。 元明没跟岳寒松说他要养小兔子的事,他打算先斩后奏,但一想起来还是美滋滋的,在厨房里围着岳寒松转悠,给他递个碗拿根葱的,特别勤快。 “你是不是有事?”岳寒松盖上锅盖问他。 “我没有。”元明立刻回答,然后又反问他:“你要成亲吗?” 这个问题把岳寒松吓了一跳,“怎么忽然问这个,跟谁学的?” “凤兰婶子问我的。”元明说,“你会不会成亲了就赶我走?” “这话也是凤兰婶子教你的?” “不是,我猜的,”元明笑了一下,“我猜成亲要花很多钱,你没钱养我怎么办?” 岳寒松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说:“你放心,我要是娶媳妇,就把钱全都买了金子给媳妇戴,一口饭都让你吃不上。” “为什么买金子?”元明问。 岳寒松走过去勾出元明脖子上的那条玉坠,“金镶玉嘛,金和玉配的很,玉坠子配金镯子,多美。” 元明伸手夺了回去,“你还想拿我的玉给你媳妇配金镯子,做梦吧。” “看给你吓的。”岳寒松笑了两声,元明却没动,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岳寒松不笑了,还没等他问元明有什么事,元明先开口了:“我下午去张哥家玩。” “然后呢?” “要糖块。” 岳寒松眉毛一挑,元明立马凑过去伸手按住了,“给小孩吃。” “我就不信你不吃。”岳寒松声音十分冷淡,十分不容置疑,“那天谁说牙疼的,是小狗吗?” 元明松开手,看着岳寒松不说话了,岳寒松又把眉毛挑了起来,看着他,这次僵持到锅里都飘出米香了,元明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开口:“汪。” 这一声把岳寒松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他上前捏住元明的脸蛋轻轻提起来,“元明,为了吃糖脸都不要了啊!” 元明挣脱开他,冲他伸出手,岳寒松伸手拍了下去,元明瞬间就怒了,喊了一声:“烦死你了!” 前几天元明晚上忽然说右边大牙有点疼,说这话的时候刚吃完一勺蜂蜜,岳寒松掰开他的嘴看了一遍,牙还没黑,但糖绝对不能再吃了,岳寒松当天晚上就把蜂蜜罐子和过年买的糖块全锁了起来,红糖白糖都一起锁了进去,甚至每天带着钥匙出门,元明一点招儿都没有,馋得要命。 “少爷,这事你想都不要想了。”岳寒松拍了拍元明的肩膀,绕过他继续做饭去了,“吃蒜苔炒腊肉啊?” “不吃!”元明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中午一直到吃完饭岳寒松要出门,元明都没跟他说一句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岳寒松刚出门他就在后边跑出去了,走得比他还快。 岳寒松觉得他那样特可乐,没叫他,关上门走了没多远就碰见了张哥。 “哎,刚才元明气呼呼地跑我家去了,你骂他了?” “我还能骂他,他不骂我就好了。”岳寒松笑了笑,两人一起下地了。 最近天黑得晚了点,岳寒松都是看着太阳要下山了就收拾东西回家,今天回去晚了点,他知道元明在张哥家玩,不是自己在家里,便等了等张哥,俩人又一起往回走了。 “元明中午说要去你家玩,我去接他回去。” “都十六了还这么宠着啊,”张哥笑话他,“跟带了个媳妇儿似的。” “这话让他听见又得冲我闹半天,中午不让他吃糖发了好一顿火,吓死我了。” 嘴上这么说,岳寒松脸上还是挂着笑,一点看不出吓死了的样子。 张哥家平时这个时候一群孩子正闹得欢,不等走近就能听见声音,今天倒奇怪,安安静静的,进了院子都没看见人影,只有水秀嫂子正在割韭菜。 “回来了,快洗洗手,寒松留下吃韭菜盒子昂,元明也在这呢。”水秀割了一大把韭菜放进盆里去洗,叫张哥去和面,“张伟,上次你把和面的盆放哪了?” 张哥大名就叫张伟,名字普通,人长得也一样老实,话不多,很听水秀嫂子话,让他干什么立马就去,跟听首长说话似的。 张伟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奇怪地念叨:“今天孩子们咋没动静啊?” “你进去看看呗,”水秀笑了,扭头叫岳寒松,“你也进去看看,元明多有本事一孩子。” 这话说得岳寒松心里没底,元明能有什么本事,不高兴了一蹦三尺高算本事吗,岳寒松想着想着就笑了,进了里屋看看几个孩子围在桌子边上,元明坐在他们旁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干嘛。 张伟和岳寒松都凑过去看,这才发现桌子上放了本书,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旧书,上面写得是三字经,元明趴在桌子上正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们。 大概是已经教了一下午了,元明正听他们念,看见不认识的字就问元明,元明看一眼小声跟他们说,他们就继续念,声音也不大,还都挺认真的。 “天爷啊,”岳寒松在后边低声惊讶,“这小哑巴还教人念书呢。” “我看你弟弟虽然不怎么会说话,可是脑子好使啊。”水秀进屋听见岳寒松这话没忍住反驳他,“教一下午了,这本书上的字全都认识。” “我都不知道这事。”岳寒松说。 水秀笑着打趣岳寒松:“你们兄弟俩啊,一个识字一个会算数,脑子全都被你俩长了。” “我可没他机灵。”岳寒松说。 元明看着他们念了半天书,终于发觉外边天黑了,站起来就想走,还没等迈开步子就看见旁边杵着的岳寒松了。 “还能想起来回家呢。”岳寒松冲他笑。 元明走过去,往他身上一靠,卸了劲儿,脸贴在岳寒松肩膀上,闭上眼不动了。 “累着了?” 元明点了点头,抬起胳膊勾住岳寒松的脖子,岳寒松没动,“我干一下午活还好意思让我背你啊。” 听了这话元明就把胳膊放下来了,站直了就要走,岳寒松把他拉了回来,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在这吃饭,不回家做了,你累了就去趴会儿,我去把桌子收拾收拾。” “不累。”元明声音很低地说了俩字,岳寒松愣是从这俩字里听出来他嗓子哑了。 “这是说了多少个字啊,都这声儿了。” 平时元明顶破天一天也就能跟岳寒松说十来句话,也就一百来个字,出了门连嘴都不张,岳寒松算是看出来元明爱念书了,把嗓子都说哑了,岳寒松给他倒了杯水,“你不会是把整本书都教了一遍吧。” 元明摇头,拿起那本三字经翻了十来页,就教了这点,教了一下午才教会。 “他们一个字都不认识。”元明说。 “那你别教了呗,”岳寒松还是有点心疼,摸了摸元明脖子,“以后别教了。” 元明微微抬了抬头任由他摸,喝完一杯水,说:“喜欢。” 这下岳寒松没话说了,摸了一会儿后说:“明天早上给你喝碗蜂蜜水。” “真的?”元明抓住岳寒松的手。 “什么时候骗过你。” 元明松开手,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没忍住偷偷笑了。
第15章 吃完晚饭,元明特别有眼力见儿地端盘子,岳寒松没拦他,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下,没等元明看他,张伟就从他手里把盘子抢走了 “可不敢让你收拾桌子,摔一个俩的心疼死我。”水秀跟元明开着玩笑,拍了拍他的背赶他,“和他们玩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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