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肚子,感觉胃和喉道在痉挛与收缩,额角的青筋也若隐若现的凸起,脸色涨红。 辛秋单手狠狠地抓着自己后脑的头发,把自己的头往后扯,脸向上仰起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别哭了!你只会哭! 你说话啊! “嗬…呕……”急促的呼吸下,干呕的念头也越来越强。 你怎么这么没用? 你说话啊! 又猛扯着自己的头发,此刻或许是又或许不是的生理性眼泪正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侧头用余光看了一眼那群越聚越多的人群,却似乎看见那个孩子的母亲突然张大着嘴举着手指向车上的他,颤颤抖抖的动作隔着空气仿佛能转为实质一样地戳指着,似乎在高声尖叫。 何忍冬和他怀里的陆可新跟着扭头,何忍冬原本还平静的脸色在看到辛秋后立马脸色大变,皱起眉头,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向他大步地走来。 “辛秋!辛秋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他打开车门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他不知道辛秋过往是否存在病史,猜想这或许是突然发病,也可能是气急,总之,原因可能会有很多。 望闻问切,问是问不出来了,把脉也不成,他揭开他的眼帘看。 看着呼吸不畅面色浮起不正常潮红的辛秋,他将他扶着躺在后座上,解开他衣服领口处的几颗扣子,方便他呼吸。 “来,我们深呼吸,跟着我做好吗辛秋?”一只手抬起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找了几个穴道按着。 “说不出话对吗?我们别说话了,来,长吸气。” 他的手刚刚被何忍冬握着放在了身侧,此刻他紧紧地将手握成了拳头。 然后呼吸急促地大喘着气,间隙还控制不住不断地干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糟糕。 他听见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什么情况?” “有病带出来干嘛?” “发疯了”“吓死人了” “这什么疯人病!” …… 嘈杂的人声中,辛秋抓住了耳旁熟悉的声音,似乎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都给我散开,给人空间通风!” “都给我闭嘴,别吵了,我是医生,给我安静!” 似乎是因为刚刚的青年表现得格外沉稳有礼,突然地呵斥让周围的人瞬间安静如鸡,然后人群散开,过了好久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才重新出现。 何忍冬给他顺气,他没想到他情绪起伏这么大,一向利索的手法看起来也生疏得不行。 他没见过辛秋这个样子,从未见过,现在他看着他这样痛苦,他也越来越着急,刚刚的镇定自若和风度翩翩全都不见了踪影,他不得不反复暗示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陆可新在一边怯生生地看着干着急,在想需不需要给辛秋打120。 十几分钟过去了,辛秋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呼吸还是不怎么稳,状态看起来也依旧糟糕。 “没事,没事了秋天。”他摸着他的额头和头发,拿了陆可新递过来的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帮他把鼻涕和眼泪擦干净。 然后他将两人安顿好,关上侧边车门,回忆着附近的中医馆,给对方简单地打了个电话说明后,就打算先载着人走。 路人中那家子人走出来,孩子没在哭了,家长也一脸难看的脸色,女人不敢说话,扯着闪躲着不敢看他们,跟着小孩一起站在丈夫身后。 “你们这……”孩子的父亲开口,还没说完,被他老婆扯住了手给制止了。 “刚刚说过我们已经报警了,到时我会让民警和社区来处理,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配合调查。” 说完,没顾一家人僵硬着的脸色,转身就走。 “麻烦各位让一下,我们去医院。” 说完就关门开车,去了附近的中医馆。 他找了一家老字号,自己之前也去过,知道辛秋此时估计人虚估计腿软着,一把将人抱去隔间,还吓到了里面的人,沸沸扬扬地跟着他进了隔间。 他找了认识他的药工和老板,跟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托人帮忙照顾和安抚陆可新,然后要了包银针,把跟进隔间的人喊了出去,征得辛秋同意后给银针消毒给人做了场针灸。 当针灸完,收拾好东西跟医馆内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看到辛秋闭着眼在那养神休息,看样子应该是没有睡着。 他抓了些清心养神可以泡水的中药,给人泡了壶中药茶。 何忍冬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休息一下。” 辛秋没说话。 他看见眼前的人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而闭着的眼角湿润,却依旧没睁眼,那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在枕面上。 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似乎感受到了他伸出来想帮他擦泪却又缩回去的手,小心地握了上去,顺着他那骨节分明而温暖干燥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何忍冬没说话,甚至为了他方便,把两人的手放在床上,不让他垂着手难受,任他抓着,还帮他掩了掩被角。 此时此刻的辛秋带着股肉眼可见的脆弱,何忍冬皱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他刚刚的样子,回想刚才发生冲突的细节,想找出他生理上可能存在的问题和病因,然后又回想他刚才出现的表现和过激的反应,想着是不是因为一些他不知道的心理原因导致的。 回去后是不是应该问问辛秋的老师。 看着辛秋憔悴的面容,总之,脑子一团糟,怎么也没能冷静下来。 他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 ‘别哭辛秋。’他这样想道。
第27章 晚一些的时候钟于育赶了过来,看了下辛秋的情况后,就将在医馆同样处理好伤口的陆可新带走然后安顿到了他家。 陆可新与钟于育的咨询因为突发事件改期,钟于育了解了发生的基本情况后,决定先安抚陆可新,选择到时亲自来朝阳院一趟,顺便看辛秋。 何忍冬则将辛秋带回了荷花镇,依旧睡的上次他睡过的房间。 何忍冬在给他做推拿。 “这个时候了,朝阳院的小孩儿不知道睡了没?”凉窗蟋蟀声阵阵,他现在平复了心情,脑子有些放空,估摸着现在的时间,心里惦记着院里的病人。 何忍冬知道他惦记的其实是陆可新。 “估计在缠着人念故事。”不论是柳姨的记事本还是院里买的绘本故事,朝阳院的孩子不论大小,都爱听人念故事。 “今晚辛苦何大夫,多给你增加工作量,要不、我给你念个故事?”似乎考量过一番,认真地说。 “你若要念,我自然洗耳恭听。” “那就念个大兔子和小兔子的故事。”当时在疗养院给孩子读睡前故事,记住了不少。 “是猜猜我有多爱你。”何忍冬纠正着他。 两个男人在深夜讨论着兔子和绘本故事,或许会被外人定义这是突兀幼稚的事,但他们之间并不这样认为,意义都是由人赋予的,若要何忍冬来形容,那这或许就是来自凉夜寒窗的一股温柔穿堂风吧,一个温柔的人为了回报他而向他分享了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是老幺最喜欢听的那个故事吗?” “对。”这个故事陆可新很爱听,似乎听不腻,时常缠着他念,所以他也能倒背如流。 “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他紧紧抓住大兔子长长的耳朵。他要大兔子认认真真地听他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 ‘噢,我想我猜不出来。’大兔子说。 ‘我爱你有这么多。’小兔子说着,使劲儿把两只手臂张得大大的。”由于卧着,他一边说,一边张着手臂,青年一贯爽朗的声音此时听起来闷闷的,但何忍冬觉得没关系,他知道这个故事。 “大兔子的手臂更长,他也张开手臂,说:‘可是,我爱你有这么多。’”何忍冬动作没停,依旧给他按着背,没有学他打开手臂,而是学着两人给朝阳院的孩子念故事时一样,压低了声音接过大兔子的角色。 “小兔子想:嗯,这确实很多。 ‘我爱你,就和我举得一样高。’小兔子说。”辛秋说。 “‘我爱你,和我举得一样高。’大兔子说。 ” 何忍说。 “这真的很高,小兔子想:要是我的手臂可以和他一样,该多好啊。 小兔子又有了个好点子。他脚顶着树干,倒立起来。一边说:‘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 ‘而我爱你,一直到你的脚趾头。’大兔子说着,把小兔子抛起来,一下子抛过了他的头顶。 小兔子格格笑着说:‘我爱你,和我跳得一样高。’他跳来,又跳去。” 辛秋有意打扰他,故意在前面念完了大兔子的台词,这会却又停顿了下来,以为他会继续接,但何忍冬只是笑了笑,没开口。 所以辛秋就继续念:“大兔子微笑着说:‘可是,我爱你和我跳得一样高。’他说着往上一跳,耳朵都碰到树枝了。 跳得真高,小兔子想。要是我也能跳得和他一样高,该多好啊。” 辛秋在接触了心理咨询后,说话的语调就变得愈加平和温柔,声音也一向又低又缓,这会儿给人念故事就更慢了,连语句最后的语调都是压低的,是那种不带有一点棱角的温和。 “小兔子大叫:‘我爱你,一直穿过小路,到远远的河那边。’ 大兔子说:‘我爱你,一直穿过了小河,到山的那一边。’ 小兔子想,那真是好远啊。 他快要睡过去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他看看树丛前方,无边的黑夜之中,再没有什么比那天空更遥远了。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上面。’小兔子说着,闭上了眼睛。 ‘噢!那可真远。’大兔子说,“真的是非常、非常远了。’ 于是,大兔子轻轻地躺在小兔子的旁边,带着一个微笑,小声说道:‘我爱你,从这儿一直到月亮上面,再——绕回来。’” 辛秋的说话声越来越轻,这个故事念完了,在何忍冬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他却翻了个身,最后传来了很小声的一句:“晚安,小兔子。” 他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浅而绵长的呼吸传来。 何忍冬小心地掩好他的被角,调高了空调,在关门离开之前,轻轻地说了一句:“晚安、小兔子。”
第28章 当时因为辛秋应激,那无理取闹的一家子先被警局和社区的人带去做调查和登记,第二天何忍冬看辛秋和陆可新的情况稳定后才一起去的警局。 见到辛秋他们,刚开始一家三口还死鸭子嘴硬,蛮横的先指责了陆可新一行人。 但附近的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挖着沙子的小孩看着生面孔的陆可新,蛮横地要求他离开,不肯离开就必须给他当小马骑,陆可新当然不肯,这就有了陆可新被这长得壮实、一身肥肉的小孩给推得浑身擦伤的后续。
61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