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哥,你三个月都没休过假,要不今天早点休息?” “休息个屁,我抽时间陪你,你还不乐意?”黎焕音量渐弱,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之前公司里是有点忙,但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之后我去不去公司都行。” “哦...” 电影的固有开场音乐响起,随着画面闪动,屋里的光线一帧一帧,让黎焕的神情忽明忽暗。 紧贴他的胸膛,时宁尽可能地抬眼,一眼就入神。 久不眨眼导致眼睛干涩,而揉揉眼放下手时,却直接与黎焕对上视线。 只一瞬,电影台词变成白噪音,安逸舒缓。 黎焕滚动着喉结,干哑出声,“别这么看我,我怕忍不住。” 闻言,时宁跟着紧张起来,可任凭怎样害羞,眼睛都不愿移开,“焕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确定?只要你敢进我房间,我马上把门给封死。” 似乎一辈子的勇气全都用在此刻,但凡犹豫半秒,都是对长达十年的暗恋不尊重。时宁闭上眼,慢慢朝他凑过去。 被占有是什么感觉?是钻心的疼。 电影演到最后,没能得到圆满结局的主角,招来群演的阵阵哭声,但他们都没卧室里的叫声惨。 床上的小火龙布偶,已被蹂躏得不成龙型,时宁趴在它身上,对它又抓又咬。 全身痉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无处可躲,眼泪混着汗淌进口腔,可他闭不上嘴,因为舌头已被黎焕死死咬住。 不知黎焕对他的怨气有多重,客厅里自动重播的电影,进度条又被拉到一半,熟悉的剧情上演第二遍,而黎焕却不见疲惫,仍在滥用私刑,从黑夜到白天。 ...... 硝烟停止,战场一片狼藉。 床单被褥散落一地,布偶似被水洗过,皮毛湿成一簇一簇。 床尾,黎焕扶着腰擦擦汗,“走吧,先去洗个澡,一会儿睡你房间。” 趴成大字压扁布偶的时宁,将整张脸埋进枕头,声带像被遗落在盐罐里,干哑又沉闷,“焕哥,我起不来...” 黎焕失笑,捡起被单将他裹住,横抱着走进浴室,“棍棒底下出孝子,叫声爸爸来听听。” 时宁扯着被单盖住脑袋,“...烦人。” 似乎很乐意见着他发脾气,黎焕越发克制不住笑,将他放进浴缸,随手把被单扔到一旁,“时宁,真想去看俞诚吗?” 不等时宁回答,他蹲身趴在浴缸边缘,揉揉时宁的脑袋,“想去就去,一会儿睡醒,我开车带你去。” “那...那你不准说诚哥坏话。” 黎焕倒没生气,在他脑门轻轻一弹,“我跟他本来就不认识,我吃饱撑的去骂他?要不是你成天把他挂嘴边,我理都懒得理。” “焕哥。”时宁急忙抓住他的手,满眼真诚,“我和诚哥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那就是我气性小呗,而且,谁规定朋友之间我就不能吃醋?”咬咬他的手指,黎焕调节水温注水,再坐到他身后将他抱住,“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时宁突然卡壳,明明之前有很好的范本,可他并没对照着念,视线慢慢发散,“诚哥说过,温柔和自卑相辅相成。我现在倒是有点理解,诚哥为什么会这么温柔了。” 他终于意识到,俞诚其实是个讨好型人格,总喜欢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一直在企图用自身的善意,来换取外界的善意,只是... 世事尽不如人意。 “狗屁温柔。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觉得吧...”黎焕此刻柔软得像头小鹿,与时宁耳鬓厮磨,“他比不上你。” 水位上升,带着黎焕的体温不断淹没时宁,想来当初的俞诚,正是沉溺于这份归属感。 时宁不止提不起抵抗的心思,甚至主动沉沦。 ...... 睡醒已是下午,简单吃顿饭,时宁被黎焕领着出门。 由于不清楚墓园位置,又不想打扰赵燕,时宁只得求助路向风。 而路向风的条件是,要一并同往。 不得不说,路向风的车技很稳,稳到后排的两人能安心补觉。 再次醒来时,车辆已停靠在墓园门口。 前来祭拜的人不多,周遭有些冷清。 下车进入墓园,绕过蜿蜒小路,走到一半,转动脚踝的时宁都没来及喊“腿酸”,就被黎焕背着继续往前。 俞诚的墓碑在最里处,左侧是湖,右侧是还未开发的荒山,而相邻的位置都空着,只有他的墓旁竖着一颗绿植,很容易辨认。 三人分两批祭拜,路向风空着手走上阶梯,蹲在墓前,小声碎碎念。 过程持续快二十分钟,他下来时神色有些低落,没与两人交谈,点燃烟朝园外走。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黎焕将手放到时宁背上,轻轻一推。 时宁回头一看,本想叫黎焕一同前往,可终究是忍住没开口。 如果俞诚不出现的原因,是仍对黎焕抱有恨意,那么,他哪来的资格帮两人说和? 时宁没再迟疑,深吸口气,走到墓前蹲下。 似乎早就有人捷足先登,石台上安静躺着一株薄荷。 思索一瞬,时宁从兜里拿出祁炀的‘垃圾’,放到薄荷旁。 风鸣树梢,碑上的照片,是俞诚二十岁的模样,短碎发衬得样貌很清秀,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双眼清澈且坚毅,就算是第一次见,都会让人不觉惋惜他的未来本该无限光明。 只是四周没有邻居,导致他像个被唾弃的罪犯,正被冰冷的墓碑群困住,身不由己。 时宁伸手触摸墓碑,石头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他忽而鼻酸,“诚哥,为什么还不回来?所有人都很想你,祁炀、方鸣舟...还有焕哥,你不想听他亲口道歉吗?” 说完,他将手放到心口。 一片死寂... 不论尝试多少次,仍然不能感受到半点俞诚的情绪。 直至此刻,时宁都不太敢相信,保护他这么久的俞诚,会一夜之间消失个干净。 快要憋不住眼泪时,不知何时走来身侧的黎焕,用手轻轻盖住他的脑袋,“别哭,以后我会替他保护你,我...” 听见黎焕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宁下意识抬眼望去,却发现黎焕正盯着俞诚的照片失神。 半晌,黎焕不可思议地笑笑,“还真别说,你以前的眼神...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第116章 字迹 从墓园回来,时宁在家消沉快一周,失眠越来越严重,入睡只能依靠药物。 黎焕确实和以往不同,没再去上班,整天都在忙着照顾他。 而就算这样被呵护,时宁仍然开心不起来。 吃完午饭,黎焕收拾起碗筷。 厨房里的水声缠着电视音有些吵,时宁却像听不见,在沙发上盯着手机走神。 这时,一则来电打断他的思绪。 聚焦一看,是倪虹的号码。 只迟疑一秒,时宁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急,“小宁,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妈妈绝不会来打扰你,但...你能不能先给妈妈转两万过来?他们...他们等着要呢。”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那天我不是...”时宁一顿,突然想起银行卡已被黎焕拿了回来。他叹着气说,“行吧,那你等等,我马上把钱转过去。” 挂断电话,正想给倪虹转账,手机却被突然出现的黎焕抢走。 时宁抬眼望去。 黎焕撸起袖子的手腕水渍未干,还沾着点洗洁精的泡泡。反瞪着他,不作声。 沉默半晌,黎焕坐上沙发,擦干净手,梳理时宁的耳发,“很想帮她?” “她毕竟是我妈妈,我总不能不管她吧?”时宁顺势靠上黎焕肩膀,“焕哥,要不我每个月给她转一万养老?我在李竞的公司里有股份,不会用你的钱。” 这话换来轻轻的一巴掌,黎焕将他的脑袋扶正,捧着他的脸近距离对视,“不是怪你乱花钱,只是帮人不是这么帮的。你越纵容她,她就越过分。” 时宁睫毛被黎焕的鼻息吹得有些酥麻,不由低头垂眼,“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样吧,你把倪虹的电话给我,我直接去找她,把这件事处理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处理,钱,我会帮她还。” 清楚黎焕对倪虹的成见,时宁有点不放心。 本来想着跟过去,但这种想法并不是很强烈。大概是倪虹的分量,还没重让他出门的地步。 “那...焕哥,你别做得太过了。”时宁拿出银行卡,“用这里面的钱吧。” 见到银行卡,黎焕平静得有些反常。都没看一眼,抬手就把卡压了回去,“当你焕哥是吃白饭的?我现在拿的是工资,不是零花钱。我的工资,你用起来总没有心理负担吧?” 是诚哥有心理负担,不是我... 时宁不再开口,轻轻地抱抱黎焕,“焕哥,早点回来。” “嗯,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你别乱跑啊。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人,到时候我再找你算账。”黎焕在他额间一吻,拿上车钥匙,晃着精灵球出门。 电梯门一关,时宁的视线随之涣散。 时间拖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在生病。无奈每次提出去上京时,都会被黎焕斩钉截铁地拒绝。 发呆许久,时宁起身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拿出小药瓶,准备补个觉。 现在吃的安眠药,是特意找云芸换过的,没有异味,很容易入口。 服药前,时宁无意间把视线落到了书桌。 上面还整齐摆放着当年的高中教材。 俞诚想做的三件事,还有一件没有完成。 说不准考上大学之后,诚哥就能回来呢? 回顾之前和俞诚相处时的记忆,时宁眼里终于重燃了些许光彩。 以黎家此刻的权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时宁送进大学。 但时宁错以为俞诚想要的并非结果,而是过程。况且,走捷径哪能体现出他想找回俞诚的决心? 说做就做! 时宁把药瓶放回床头柜,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打电话。 大半小时过去,“叮”的一声,办完事的黎焕终于回家。 听到讯号,时宁跳下沙发跑到玄关处蹲下,帮他拿拖鞋。 黎焕垂眼看着时宁的脑袋,愣住好一阵。并不是感动,而是从墓园回来直到现在,时宁终于不再死气沉沉,至少有力气跑动了。 “你...”黎焕灵光一闪,骤然失笑,“焕哥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帮倪虹找了份工作,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是工作,同样是束缚。 当初黎家被时斌踢开失去保护伞,导致修理厂被正义使者一锅端,仅存的事务所只剩个空架子。 他索性让倪虹去事务所当助理,有份正经工作不说,而且有人看着她不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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