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远处的黎焕已经起身,顶着冷眼直直走来。 宴厅里外都是人,堵在门口的记者比到访的宾客还多。 这种场合没人敢闹事,就算只是抢风头,都算不给云清海面子。 而之前西餐厅的事刚被压下不久,黎焕又被俞诚提醒过‘不许当众交谈’,照理说是不该过来的... 俞诚没来由的紧张,转身想逃。 但他的手腕却被祁炀拽住,“没事,看样子他没带武器,只是过来刺探敌情的。” 就这么一耽搁,黎焕已来到两人跟前,“祁炀,好久不见。” 他话里带着高傲的轻笑,有种说不出来的讽刺。 “祁炀?”祁炀手臂一用力,拽着俞诚往自己肩膀靠,正面回应挑衅,“没看见我背后全是保镖吗?信不信我在这儿揍你一顿?” “呵...”黎焕一如既往的不识时务,飘着眼睛看向俞诚,“处了这么久,你们睡过吗?” 不给俞诚解释的机会,祁炀出言调侃,“怎么,想加入?” “好歹是祁家的人,说话这么没水平?” “哟,还有两幅面孔呢,够双标的。” “我再问你一遍,睡过吗?” “你觉得呢?” 两人像极小学生吵架,谈话很密,俞诚插不进话。 而这几句话的时间,已经惹得数台摄像机聚焦过来,不少记者都在暗中捏一把汗,期待能捕捉到他们打起来的素材。 僵持半会儿,黎焕突然发笑,瞪着俞诚问,“你利用他这么久,要不要我帮你补偿下?” 下一秒,俞诚瞳孔微颤,差点没忍住伸手堵他的嘴。 俞诚和祁炀的关系算是商圈里的潜规则。 但既然是潜规则,那就不该被摆在台面上说,不然谁的脸皮都挂不住。 然而祁炀用力将俞诚拽至身后护着,降智反问,“利用?你把话说清楚点。” “哦?原来你还不知道?”黎焕微抬下巴,似在宣告胜果,“他跟你在一起,只是想借你的手对付时斌。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不信就去问他。” 这事儿谁不知道?反正祁炀心里门儿清。 但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俞诚,一句话不说,却满满的质问。 数秒之后,祁炀突然迈腿,撞开黎焕的肩膀快步走向厅外。 跟随祁炀离开场地的,有宾客的视线,记者肩上的摄像头,就是没有俞诚。 因为俞诚动身前,已被黎焕挡住去路,“时宁,你要追吗?” 追? 祁炀明显是在演戏,追不追其实没差。 只是明面上,和俞诚交往的一直都是祁炀。那么按照正常逻辑,他必须得追。 可这样做会不会加深黎焕的误会? 眼看聚焦过来的摄像头增多,俞诚不敢拖延,“黎焕,你再忍忍,时界的事过两天就好结束,到时候我保证和祁炀断个干净。这些事一句话说不清楚,但你信我。” 说完,俞诚立即朝着祁炀追去。 宴厅角落,主角只剩黎焕一人。 他冰着一双眼走神,右手不由自主地摸进裤兜,攥紧硬盘。 心里则不断萌生和俞诚同归于尽的想法。 直到被赶来的黎泱连拖带拽拉回座位。 霖云酒店外,俞诚挤开记者追到大门口,刚一侧眼,就见着靠在墙后抽烟的祁炀。 “祁...”俞诚正想出声询问状况。 祁炀却垂眼看着表打断,“两分三十四秒。你追出来用了两分三十四秒,如果把我换成黎焕,你需要多久?” 话音落下,风声渐起。 晚风吹过耳侧,带着祁炀身上的薄荷香与烟草味,两种不搭的味道,混合得十分纠结。 俞诚慢慢收回刚伸出一半的手,回答不上。 记忆里,祁炀的喜欢从来都是浅尝辄止,所以时常会被他忽略掉。 而这句话足够直白,让他不得不正视祁炀的喜欢。 俞诚这才意识到,没有谁的喜欢不渴望被回应,如果有,那肯定是装出来的。 沉默到祁炀抽完一根烟,他摇着脑袋叹叹气,“别多心,我出来只是怕他脑袋不清醒,再曝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瓜,会对一会儿的晚宴有影响。” “...祁哥,很不好受吗?” 祁炀顺着自己找的台阶下,没走两步却被俞诚一句话逼回去。 他用余光瞄瞄俞诚,再也笑不出来,“难受是肯定的,但我在准备帮你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没事。” 俞诚不信,但不敢反驳。 “明天...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祁炀摊手放在腰侧,但没伸出,像极自卑的小孩儿在乞求怜悯,“所以来做点情侣该做的事吧。” 俞诚心脏一疼。 可他能想出一万种答应祁炀的理由,但小腿迈出的前一秒,却又被要命的理智尽数推翻。 这个拥抱算什么?买断他和祁炀的利用关系?或者是安慰奖? 这样不是坐实他欺骗感情的罪名吗? 犹豫不决时,最先做出回应的却是时宁, 【诚哥,去抱抱他吧。我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就当是安慰,要不你去抱抱他?】 “我...”俞诚凝凝眼眶,攥着拳避开视线,“对不起,我...我还是喜欢黎焕。所以我可以下跪感谢你,但我不能抱你。” “嗯,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祁炀颤着手指续上烟,转身挥手,”晚宴开始了,你进去吧。我找个地方哭会儿,不用来找我,我身上有纸。“ 【诚哥,他...】 “没事。”不想听见时宁说话,俞诚冷声打断,闭闭眼吸吸气,转身走回宴厅。 像极终于应验的魔咒。 前世只是弄脏了身体,这次却是玷污了灵魂。 宴厅里,晚宴已经开始。 本来以云清海的身份,是不会在大厅里用餐的,但他和其余上四家家主,此时却无一缺席,坐在最上位。 当然,其中不包括俞诚。 交响乐奏响,宾客众说纷纭,工作人员忙活着端菜,保镖则驱赶着记者。 大略一扫,中央一处餐桌上,黎泱身侧的座位空着,黎焕已经不知去向。 但现在不是关心黎焕的时候。 俞诚走到阶梯下的第一排餐桌,在云芸身侧入座,“云姐。” “嗯。”云芸抬眼望望,问,“祁炀呢?没追回来?” “他...他身体不舒服,有事先回去了。” 大概是没心力管理面部表情,谎言被云芸一眼看穿,“唉,说句实话。虽然祁炀有时候是招人烦,但我觉得吧,他要比黎家那小子好一万倍。” 宴厅很静,都在等着云清海发话。 俞诚这一桌的小辈,则是竖着耳朵,偷听他和云芸的谈话。 而俞诚只是垂眼盯着空碗,双肩自然被压沉,张合着嘴皮,迟迟不作声。 “没事的,别想了。”云芸在他肩上轻拍,“之后的事祁炀早就准备好了,不会出乱子的。” “嗯...” 片刻,主位的云清海站起身,压压手止停喧闹。 作为今晚的寿星,他脸上的笑意却很浅,并在眉宇间夹杂着一分严肃。 而不等他开口,才关上不久的宴厅大门,就被砰的一声从外踹开。 无数道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许烟被去而复返的记者簇拥着进门,并且她手里,还拽着一名用双手挡住脸的红衣女人。 见状,主位的时斌猛地站起身,远望倪红一眼,又皱着眉头瞪向俞诚。 许烟没给他质问的机会,手臂一甩,直接将倪红扔到地上,“时斌,我许烟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狗东西!” 话音刚落,全程哗然。 宴厅里几百号人,其中最兴奋的,要数时宁和一众记者。 前者在俞诚脑袋里加油打气,后者则抬高摄像头,在许烟和时斌脸上,来回闪动闪光灯。 俞诚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筹备四年才开幕的大戏,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吸引人。
第103章 落幕 豪门恩怨是千古不变的饭后谈资,可经许烟这么一闹,宾客却并没增长食欲,反而紧张得不行。 毕竟时界吃的是百家饭,在场不少人都与时界有合作,可谓利益捆绑,自然不希望时界出事。 只是眼下由不得他们。 “不要脸的事都做出来了,现在还怕被拍到吗?”许烟边说边指向倪红,转身面向数不清的镜头,“她叫倪虹,是时斌在外面的小三,时宁就是他们生出来的贱种!当初时界刚成立,我许家帮着忙前忙后,而时斌居然为了这样一个陪酒女,处处刁难我许家,更是将时界转手送给外面的私生子!” 谣言从来不需要真实性,更何况她没说谎。 不等接收信息的宾客喘息,许烟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高高举过头顶,“这是上京医院开出的亲子鉴定书,具有法律效应。我许烟,愿意为今天说过的话负法律责任!” 这种破罐破摔的做法,是用来撕破脸、最简洁明了的方式。 只是... 虽然这件事的主谋里就有时宁,但听到“贱种”二字,他心里仍是一阵不舒坦。 但是没办法,如今时界的主事人不是时斌,要想发挥舆论的最大作用,时宁必须被弄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许烟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时,却有一队身穿警服的人,从记者背后挤进宴厅。 为首的督察人员,在胸前展示出调查令,冷声道:“收到举报,时斌与一起受贿案有关,时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话一出,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宴厅里几乎听不到呼吸声,无数宾客呆滞地转动脑袋,用目光死死锁定时斌。 如果只是许烟出来闹,那顶多会让时界的声名扫地而已,但以时斌的能力,想压住舆论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搜查令一出,除非有高层想保时斌,否则时斌几乎翻不了身。 以上全是俞诚的准备,只不过硬盘出现的时机太晚,他也是才知道时斌上面是真的有人。 俞诚看向时斌。 时斌仍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情绪还能稳住。 气氛并没僵持太久,时斌正欲开口。 可墙倒众人推,同一桌的林天婉缓缓起身,“时总,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请恕我林家不能和品行不端的人合作,之前的项目,我林家撤资。” 她像极出头鸟,话音刚落,台下众家族就都开始跃跃欲试,不难看出他们也想撤资。 时斌眼里阴沉一分,“林总,这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过了?” 林家撤资前,他尚有转圜之力。 但一句‘撤资’,算是断绝了他出狱的希望。 若是不能为高层创造利益,且那些罪证已被亲手销毁,那么保护伞为何还要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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