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定一个。”裴燎倏然弯腰靠近,面色肃然,温热的呼吸隔着半拳距离,撩拨着夏澈额前碎发,“不许带男人回家。”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的夏澈:“?” 夏澈把刘海撩至脑后,怒道:“你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乱搞过?” 裴燎加重语气:“不仅限于乱搞,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走太近。” 他说的隐晦,夏澈却悟了。 都是喜欢过周奕歌的人,性向不用遮遮掩掩,他直言问:“你怕我以后谈恋爱带男朋友回去?” 这话不知哪里惹到了裴燎,尾音还没落,就见那张俊朗的面容愈发阴沉。 半晌,咬牙切齿从薄唇蹦出一个字:“对。” “那你放心,我不会的。”夏澈答应得爽快,“我怎么可能带我未来对象去有外人的地方过二人世界?” 裴燎猛地抬起胳膊撑在车顶,用满身凛冬的寒气圈住夏澈:“你最好说到做到。” 夏澈半点不怵,还笑了会儿:“好,我跟你保证,我一旦谈恋爱,立马搬出去和我男朋友住,不管房租还剩下多长时间,都无偿让给你一人住,行不行?” “夏澈!”裴燎低头和他对视,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把他脑袋推进车窗,解开自己的围巾扔进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 莫名其妙。 夏澈抱着尚有余温的围巾,被风吹凉的双手逐渐回暖。 他想了会儿刚刚的对话,略一耸肩,拿起手机打开“。”的对话框。 【X:约法三章是相互的,也希望你能做到,不要带无关人员回来,我也不喜欢被陌生人冒犯住处。】 【X:话说完了。你有我邮箱,也有我电话,微信应该没必要加了吧?】 【X:删了^_^】 嗤。 不是不如陌生人吗? 那有什么资格看他朋友圈。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哟哟是谁又被老婆删了我不说:D
第17章 夏澈回到家,白奏拿的行李和刚买的家具刚好一起送到。 作为助理,白奏自然要帮上司一起收拾。 “夏总,衣服放在哪里?” “主卧里连着的更衣室。”夏澈正跟家具公司人签单,抽空回复了一句。 白奏嘴上应“好”,目光却飘向另外几间紧闭的房门。 奇了怪。 那么大的房子,怎么那几间屋子什么东西都不放? 上司的心思不能随便揣测,白奏再好奇也不敢问出来,干完活就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夏澈一人,他终于后知后觉感到疲惫,但不能睡,因为手机里还有一堆待回复的消息。 他先回复了对他升职表示祝贺的新同事、以及跟他告别的老同事,公务处理完,才逐一点开关系比较亲密的联系人。 祝亿鹏那些朋友都在找他约饭,父母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只有他哥张翼年发来关心,问询一切是否顺利。 夏澈其实有挺多想说的,但张翼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畅谈对象——起码对他来说不是。 学生时代他尝试过和家人拉近关系,每次都徒劳无果,宋念夫妻和张翼年就像永远煮不沸的水,对他亲切,却不亲昵。 起初,夏澈以为自己还不够努力,后来才知道,原是对方不想,也不需要。 一厢情愿融不化瑟瑟薄冰,加厚冰层倒容易很多。 人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但要尽可能表现得重要,这是夏澈从小就懂得的生存道理。 他手指在屏幕上悬置很久,慢吞吞落下。 【X:挺好的,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有需要随时联系。】 发完这句,又是一通电话直接占据屏幕。 夏澈心跳不由自主地乱了几拍。 【周奕歌】 不像其他人总喜欢给暗恋对象备注奇奇怪怪的暧昧名字,夏澈给周奕歌的备注就是本名。 一如这场暗恋,从头到尾的克制守己。 夏澈没多少特别感触,轻笑起来,将来电接通:“难为你蜜月还能想起我。” “哪儿的话?我想不起谁也不能想不起澈哥啊。”周奕歌仿佛永远不会累,嗓音清亮,“才看到朋友圈,你到京城啦?” “是啊,刚到不久。”夏澈说,“怎么?你要来京城玩?” “我也想啊,但是最近没空,要帮我舅和小舅舅筹备公司年会。”周奕歌遗憾完,很快又恢复正常,“不过三月就有空了,我们到时候去找你玩呗?我和恬恬还没好好在京城玩过呢。” “说的跟我玩过一样。”夏澈略感无奈,“那你们来之前给我说,我好提前空出时间。” “没问题!”周奕歌乐道,“哥你一个人在京城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有事就给裴哥打电话,他从小在京城长大,对那可熟了,你俩认识那么多年,千万别跟他客气!” 夏澈心道你裴哥现在兜里掏不出一万块钱,再不客气能不客气到哪儿去? 不过心里吐槽再狠,嘴上也只是轻描淡写回复:“放心,我心里有数。” 周话痨在耳边喋喋不休,夏澈从前都会听得很认真,今天却有点乏力。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匆匆洗完澡,脑袋刚枕上床垫,便进入了浅眠。 心里有事,晚上就容易做噩梦。 周奕歌聒噪的余音在脑海来回盘旋,夏澈不受控地梦到了七年前,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 十三岁才被收养的孤儿并不多,那些孩子要么长相漂亮,要么特别乖巧。 幸运的是,夏澈两者都占。 但张彬和宋念夫妇收养他,跟这两点都没关系,而是看中了他的命盘八字。 张翼年高中生了一场大病,夏澈是用来“冲喜”的。 这种信则有不信则无,自从他被领回“家”,张翼年情况日渐好转,谁也说不好科学神学谁更胜一筹。 而彻底康复后,夏澈也没有被送回孤儿院。 但他们家条件并不好,钱都用来培养亲儿子,余下的那点资源仅够夏澈的伙食费。 幸亏夏澈自己争气,拼了命的学习,学校免了他所有学费,一路跳级,比赛奖金拿到手软,空余时间自学技能打工,早早就独立了。 虽然因为过劳落了一身病根,但他十六岁后再没花过养父母一分钱,还能反过来补贴家用,出国留学也是因为拿到了名校学费全额减免和国家补贴助学金。 前二十年过得苦,他倒真没什么怨气。 张彬和宋念不欠他,偏心亲儿子是人之常情,遑论他们的确给了夏澈吃住用行和上学的机会,没有打骂更没虐待,已经很值得感恩了,不能掂量不清自己的位置。 所以这些年夏澈一直尽自己的能力回报,十七岁出国后每月都给张翼年卡上打钱。 他大学本硕博连读,成绩稳坐前排,不出意外,六年就可以拿到双学位的毕业证。 但意外就发生在毕业前一年。 宋念给张翼年送饭的路上出车祸,可能要高位截瘫。 不仅如此,医生还在检查过程中发现了疑似肿瘤的阴影,需要家属确认后进一步筛查。 不管哪个,都是一笔巨大的医疗开销。 夏澈只好立即暂停学业,申请了gap一年,回来筹钱陪宋念看病。 在宋念本人的竭力要求下,医生没有采取下半身全部截肢的手术,治疗方案保守,就意味着需要多次手术,已经很多笔手术费。 张彬身体不好早早退休,张翼年才刚上大学,这笔巨额医疗费,以及照顾陪床的工作,就压在了夏澈身上。 对他来说,赚钱不难,但短时间内筹到那么大一笔,还要照顾病人,无疑会透支所有精神体力。 连轴跑了几个月,往无菌仓和ICU砸了几十万,治疗才进入第二流程,钱和触手可及的毕业证都望不到底。 夏澈那时也不过二十二岁,终于在年后某天撑不住了,请了半天班,在医院门口疲惫地枯坐了一下午。 那天也是二月,申城冬天鲜少下雪,天色渐晚,只有沉重的夜雾浮在医院周围,压的人喘不过气。 夏澈舌尖品到血腥味,才发现上唇干裂了一条口子。 他忽然特别想喝可乐,摸了摸口袋,手机却早已冻没电。 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压垮脊背的未必是稻草,也有可能是可口可乐。 夏澈抹掉眼泪的时候,还有心情自嘲:得,以后再也不喝可口可乐了。 百事党喜添一。 眼睛眨到酸涩不已,等热意终于消散,他才起身准备回病房,低头缓慢拍打潮湿的衣摆。 周奕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易拉罐碰上耳根时,夏澈还以为有人找麻烦。 垂眸看去,才跟矮了他半个头的少年对上眼。 他略微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疏离道:“您好,有什么事吗?” 少年眼睛是漂亮的灰色,笑起来很亮,仿佛印了雪花:“那个,我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刚看完病,有点想上厕所,能麻烦您帮我拿下药吗?” 夏澈:“……” 现在的大学生对陌生人完全不设防吗? 他不太想管闲事,可听少年口音应该是海城人。 一个人在外地上学,还一个人来看病? 夏澈叹气:“包给我吧,速去速回。” “哎,好嘞!”少年迅速把易拉罐递给他,“作为感谢,请你喝饮料!” 红色的可口可乐易拉罐就那么被硬塞进了他掌心。 夏澈愣了下,胸口发胀,有点奇怪的感觉。 直到那学生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不小心碰翻包,里面手机电脑散落满地,还有海城F大学生证,唯独不见药盒的影子。 所以,学校是假,看病是假,上厕所也是假。 只有送可乐是真。 心动的种子破土而出,夏澈鬼使神差叫住落荒而逃的人:“……加个微信吧。” 和周奕歌的第一次见面后,一切好像都顺利了起来。 宋念病情好转;实习公司搭桥,他在赌场拿下了大客户八位数的项目,同时正式结识跟亲爹闹翻、离家出走到申城的裴燎。 …… “滴滴滴——” 这场梦做到裴燎在门口主动加他微信,戛然而止。 他一巴掌拍飞铃声催命的某手机,不耐烦地揉着头发,起床气直接牵连到梦中最后一张人脸。 烦死了,裴狗! 夏澈脸色阴沉地坐起来,半睁着眼,习惯性把床头日历翻页。 也是阴差阳错,其实那天周奕歌如果送了热水或别的什么,他或许不会心动。 但偏偏就是零度可口。 要不是周奕歌铁直,他都要以为天赐良缘了。 夏澈自顾自乐了会儿,又将这个念头迅速抛开,穿戴整齐地拿车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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