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点头:“嗯,今天一定要跑出正式成绩。” 他们排在第五位出场,前面结束的四位选手有三位都成功完赛,现场的广播不停在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候场区的工作人员也说今天的天气很适合比赛,难得没有那么热。 “因为是早上吧?我看天气预报最高气温可比昨天还高两度。”正在给Captain量身高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何已知低头看才发现是昨天抽签时的那个短发的一只兔耳小姐。 “是你。” “是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一高一低,女子欢快地接着说:“太好了,听说你昨天帮小东搬了东西,他还说要谢谢你呢。” “只是举手之劳。”何已知动了动脖子,看来小东没有泄漏他们的“灰色交易”。 “34点5厘米。”女子把测出来的数据报给同伴,然后站起来跟何已知握手,“我叫安妮,是FCI的志愿者,基本上国内的比赛我都会参与,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 “安妮,”何已知点头回应,如果这是真名的话,真是和郑韩尼的honey有异曲同工之嫌,“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当然。”安妮大笑,“上次新秀比赛我看到一个超级漂亮的美女训练师,像电影明星一样,可惜她这次没有再来。幸好有你出现,抚慰了我受伤的心灵——站着别动,我的同事要稍微检查一下你的衣服口袋。” 男工作人员朝何已知点了点头,示意他张开手臂。 搜身是为了防止有训练师在比赛时偷偷使用食物或者道具进行诱导,这样不但不公平,而且违规的诱导剂可能使赛犬过度兴奋,严重的在赛场上造成残留还会影响之后比赛的犬只造成危险。 “不好意思,”何已知让男工作人员稍等,自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呃,这是我昨天在休息室发现的,它被压在几个椅子下面,我觉得可能是你的。” 何已知把手里那团白白的东西展开,是一块长条形的布料:“我本来打算比赛结束后把它交到失物招领处,抱歉弄得有些皱——” “我的耳朵!”安妮大叫,“我就知道它一定掉在这附近,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天啊,谢谢你,太感谢了!” “不客气。”何已知把兔耳朵给她。 搜身的同时何已知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障碍的顺序,紧接着就到了上场的时候。 青年牵着Captain走进赛环,安妮在身后大声地喊了一句:“加油!” 裁判在起点等着他们:“准备好之后给出ok的手势,提示灯变绿以后可以随时出发。赛犬出起点线之后会自动计时,计时开始以后训练师不可以触摸赛犬。清楚了吗?” “清楚。” 何已知让Captain在起点线前站住,解开它脖子上的项圈,和牵引绳一起放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示意裁判他们准备完毕。 裁判点了点头,对着对讲机说预备,计时器下面的信号灯变成绿色。 何已知拍了拍Captain的头,说“走吧”,话音还没落,牧羊犬就像离弦箭一样冲了出去。 计时器的数字开始跳动。 “太快了!” 何已知用尽全力地跟上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因为他没能提前跑到位置,给出口令,导致飞快地越过开始的三个跨栏过后,Captain在本该跳轮胎的位置进了隧道。 赛场上响起音乐。 不知是比赛经历充足的边境牧羊犬足够聪明到理解音乐的意思,还是它看懂了何已知的表情,前一秒还在冲刺的Captain猛地刹车,从隧道里退了出来,在原地踱步。 何已知听到它喉咙里的喘熄:“没关系,没关系,Captain,跑起来!” 越过终点以后,何已知的背后已经湿透了,一半是热的汗水,一半是吓的冷汗。 工作人员催促着比赛完的选手快速离场。 长发青年捡起地上的项圈,重新给Captain套上,在此过程中牧羊犬一声不发。 扣上拉环之后,何已知拉了一下牵引绳,没拉动。 Captain一动不动地望着赛场,何已知只能看到它的后背和嘴唇后面裂开露出的牙根。 何已知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动物的身上感受到这样蓬勃而复杂的情绪,而它甚至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四只脚牢牢地抓着地面。 他突然想起那天回戏剧学院上表演课时,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师说的。 “……真正动人的戏,是无限留白的演出,和无限丰富的内心。可惜现在演员不懂这个,导演也不懂这个,编剧更不懂这个。动不动就安排什么呐喊、怒吼、号哭、暴动……其实都是不需要的。” 就像此刻静止的Captain。 何已知放下牵引绳,走过去把牧羊犬抱了起来。 “给。” 雁行把代为保管的手机和笔记本还给何已知。 长发青年蹲坐在场边,背靠着护栏。 “是我的问题,”他说,“如果我再快一点,对线路再熟悉一点……” “第一次已经很好了。”雁行说。 何已知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脑后的发绳扯了,头发散下来,遮住耳朵,顺势把脸埋进手臂和膝盖的桎梏中,郁闷道:“你可以安慰得再不走心一点。” 雁行轻轻笑道:“我说过了,谁是鱼还不一定呢。” 何已知把脸埋得更深,蓦地感觉一个尖尖的东西戳到了自己的额头。 他疑惑地把眼睛露出来,发现Captain嘴里叼着什么。 是一张纸。 “这是……?” “今天下午初级跳跃赛的线路图,”雁行在阳光下用手扇着风,即使他的本意不是兴师问罪,但居高临下的角度无疑强化了这个意思,“刚刚一个工作人员给我的,说你打了勾。” “因为我忘了你说的是哪一个……”何已知小声说,突然意识到什么,像是被人在后面戳了脊髓,他猛地站了起来,把图从Captain嘴里抢走,放在胸口指着,“我可以参加这个吗?” 两人的高度关系整个调转,雁行只能仰起脸看他:“因为敏捷赛没有完赛,所以即使你通过了跳跃赛也不会有时间记录,下次还得参加初级赛,而且下午就直接比赛,没有场训的时间,如果这些你都可以接受的话——” “我可以!”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雁行把话说完。 何已知刚站起来,又蹲下去,捧住Captain的脸:“Captain,和我再跑一次可以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汪!”牧羊犬兴奋地舔了一下他的侧脸。 何已知擦掉脸上的口水:“我现在就得把线路背下来,我需要纸和笔……不行,来不及了,我还需要熟悉Captain的速度……” “冷静一点。”雁行耐不住笑,把轮椅往前推了一步,抢走他手上的笔记本,“这样吧,我去帮你画实际的障碍位置,你先和Captain绕着跑两圈可以吗?” “可以吗?” “是我在问你,别让我说第二遍,A接受,B拒绝。” 何已知随即笑道:“我什么时候选过B?” (本章完)
第18章 第十八章 新秀赛首秀4
第19章 第十九章 佘郁 “两位要吃点什么?”服务生把菜单放到两个人中间。 何已知要了一份千层面。 工作日的午后,这个时间餐厅里几乎没有人,空闲的服务生挤在两个靠墙的卡座里休息,音响里放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外文歌。 何已知他们坐在窗边。 佘郁板着脸:“我不饿。” 何已知把菜单推过去:“那就点一份陪我吧,毕竟是我邀请你。” “好吧,”佘郁皱了皱鼻子,做出勉为其难的表情,对服务生说,“和他一样。” 两份千层面很快就端了上来,烤熟的肉馅和白酱热腾腾地冒着诱人的气息,佘郁不到十分钟就吃了个底朝天,还扫码加了一份牛排和饮料。 小花鼬一边把牛肉塞进嘴里,一边鼓着腮帮说:“真是让人吃惊啊,你居然是个作家,还以为你是什么篮球运动员之类的。” “我也没有那么高。”何已知用雁行的原话回答。 “和身高没有关系。”佘郁把牛肉咽下去,意犹未尽地舔着嘴,用叉子对着何已知画圈,“只是没想到雁行会看上一个不搞运动的。” “你可以随便理解,”何已知把吃完的餐具推到一边,拿纸巾擦干净桌子,然后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出来,“我怎么样不重要。” “你想多几个人采访?” “我们不是。” “看上?”何已知挑了挑眉。 “那是你在追求他?” “你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小花鼬又问,眼睛里冒着怀疑的光芒。 “我是说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才公平。” “从来没有?” “哦,对,你要采访我——”佘郁转了一下眼睛,“但是这样不是很无聊吗,只有一个人问问题?” 何已知没想到他会对自己感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理由拒绝。他“嗯”了一声。 “嗯哼,”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这三个字似乎很大程度上取悦了佘郁,“毕竟他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这在运动员圈子里并不是很寻常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佘郁突然来了兴致,“反婚?独身主义?性无能?” “怎么?你们没有搞在一起?”佘郁撕开一包纸巾,夸张地捂住嘴,“天呐,我误会了?对不起,只是你们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而且这里一直有传言,你懂的,关于雁行的……” “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没有。” 小花狸满意地笑了:“那就开始吧。” “性取向?”何已知更不确定他说的“这里”指的是什么。 他想起刚刚甜水铺那个金发男人,这就是雁行坚持在媒体前保持神秘的原因吗? “能说说你是怎么成为冰上舞蹈运动员的吗?”何已知翻开笔记本,用虎口扯开笔盖。 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你们关系不好,何已知在心里暗暗吐槽,用叉子在盘子里写了一个“Homo”。 “不,”何已知矢口否认,在佘郁不相信的眼光中又补了一句,“我对恋爱关系不感冒。” 佘郁马上回答:“因为雁行。” 他舌头太快,语气太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脸上嘲讽的表情太显眼,何已知几乎要以为这是对偶像的深情表白。 “具体的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性无能吗?” “不是。”何已知一边在纸上写着字,“现在可以说了吗?” 佘郁自己“咯咯”地笑了一阵:“没什么好说的,最开始我练的单人滑,是国内同年龄段难度和完成度第一,这不是吹牛,你稍微一查就知道了。当时国家队有个机会去欧洲训练,已经定了是我,但是他突然出现把我挤掉了,我就一气之下转了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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