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医院科室庞杂,七拐八弯之后,云予没找到不说,还成功把自己转丢了。 不得已,他只好就近向一名护士询问。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位穿黑西装的omega?” 护士只是稍一回忆便记起来了:“你是说云首席吗?” “没错。” “你是云首席的丈夫?我正好要过去,请随我来。” 段霖迷迷糊糊跟上去:“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 护士露出一个职业微笑:“陪着omega来申领强效抑制剂的,除了他的alpha还能有谁呢?您不是已经在申请书上签字了么。” “你说什么?强效抑制剂?”段霖忽然止步,黑色身影立在不远处,人群当中还是那么出挑,一眼便能认出。 他并不知道自己签了什么强效抑制剂的申请书,但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和那个什么强制发情剂一样,都是反人类的存在。 护士也看见了云予,和他打招呼:“云首席,这是两份强效抑制剂。” 云予闻言转身,看见护士身旁的来人时顿了顿,眉头一皱:“段霖?你怎么还在这儿?” 钢笔早已被他抛之脑后,段霖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把截走了护士手里的两盒试剂,走到云予面前。 “你想要这个?”段霖只是扬了扬手,便是云予够不到的高度,“告诉我它的副作用。” 云予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视线紧紧粘着段霖手里的东西。 已经近在咫尺,不能功亏一篑。 他故作平常地说“没什么副作用。” 换作平时,一定是云予说什么段霖就信什么,可是段霖刚刚才遭受完一次欺骗,变聪明了。 “如果没有副作用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要骗我签字?” 云予松了口:“……有一点。” 显然,段霖的大脑系统升过级了,防火墙和之前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不信你了,我自己回去找人问,这个我先保管了,没问题我再还你。” 云予叫住他,声音涩口:“站住。” 段霖想跑,但双腿不听使唤地停下,转身面向云予。 云予上前两步,视线如一把烧红的铸铁剑,锋利灼热:“有副作用又怎么样?你想标记我吗?” 段霖怔了一会儿,没承认,也没否认。 作者有话说: 变身小狗:呜呼啦呼,三秒钟,全身变!
15 灵魂逼问 ◎“你是不是……要发情了?”◎ 像云予这般高不可攀,从他嘴里说出来,“标记”好似就等于冒犯,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段霖脑子里有无数根弦胡乱交缠,其中一根“啪”地断掉,他下意识澄清:“我没想……” “我知道。”云予无意继续在这里和他僵持,“显然,你我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把东西给我。” 段霖没动。 云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段霖,一名合格的所属是不会违抗主人命令的。” 闻言,段霖眼里闪过几缕微弱的迷茫,可接下来却摇着头一连后退几步,手里两盒烫手的针剂藏在身后。 油盐不进。 云予如是想到。 他愿意拿出来的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消耗完毕,于是手沿着大衣插进口袋,摸到里头长期备着的一支针剂,捏紧了。 一条长腿刚向前迈出一步,段霖忽然抬起垂下的头,直视他。 云予手上倏地动作一松,注射器划入了口袋深处,或许是因为冷天手冻僵了,又或许是alpha的眼睛过于坚定。 那是alpha只在训练场上出现过的眼神——一种锁定目标的眼神。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进而沦为一个alpha的目标。 “云予……别逼我。”段霖的声音有些嘶哑,让人觉得开口得艰难,“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我越不敢把东西交给你。” 紧接着,段霖眼神里浮现出百般纠结,看上去对云予有诸多疑惑,却一件事也想不通。 语调低得有些委屈:“你能不能别再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了?” 云予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赤手空拳。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平心静气地讲道理:“段霖,你会因为害怕受伤就不上战场了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段霖有些急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解释了:“反正……我受伤没关系,你不行。” “为什么?”云予觉得好没道理,打定主意问到底,“你不要无理取闹,也不要多管闲事。” “因为,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对!我们结婚了!”段霖像是终于找到了阀门,开闸放水般宣泄情绪,“保护伴侣不受到伤害不是应该的吗?” 云予声音拔高了些:“你的营养是全部用来长个子了吗?还用我提醒你?动动脑子吧,这从头到尾就是场虚假的婚姻。”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说重了,段霖似乎被训诫得有点失落,没再开口,却也没让步,只是攥着手里的抑制剂,像座看守怪物的护卫雕像。 交涉失败。 云予兀自暗叹一声,得出结论。 下一秒灵活地俯身向前,速度极快地冲到段霖身边,长臂一挥,眼见东西即将得手。电光火石间,段霖反应却比他还要快,退到墙边,将手里的东西高举过了头顶。 云予刚刚随口说的话似乎成了真,段霖好像又长高了,超过一米九的个子占下绝对优势。 惯性使然,云予收手不及时,径直将段霖壁咚在了墙边。 “……” 两人四目相对,一片死寂。 半晌,段霖最先按耐不住,极微幅地扭动了下身体,双颊红得滴血。 “云,云予,你的味道……” 一切发生得突然,云予没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其他,眼里只有段霖手上的抑制剂。 近在咫尺,机不可失。 他踮起脚,伸手向上去够,丝毫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严丝合缝。 被云予的气味包裹,段霖脑袋里突然一阵嗡鸣,身体僵硬得像一具尸体,脊背有电流走过一般。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抑制剂护在怀里,转身面向墙壁,遮挡住难言的部位,只露出一双血红的耳朵,耳尖颤了一下。 “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发情了?” 云予乍然被提醒,反应过来后瞬间和他拉开距离,把衣袖往上提了下。 系在小臂上的信息素检测仪比早晨时候更亮了一些,像蒙尘宝石上的灰尘正被一点一点扫掉,又像隐匿在洞穴里伺机而动的危险蛇目。 见他撤退,段霖才慢慢转过身,眼睛都有点红了,鼻尖一下又一下的耸动,像在汲取空气中的味道。 “你的信息素……” 云予面冷声冷,视线更是如寒箭:“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这傻狗中途蹦出来多管闲事截下了他的抑制剂,现在他已经在去“巢穴”的路上了,而不是在这里被一个alpha无礼地狂嗅着信息素。 即便是生气,云予也不会过分外露情绪,至多在心里骂两句。产生和表达情绪本身是一件很消耗精力的事,没必要,也不值得。 谁知对面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上赶着搅弄他的神经。 云予:“我劝你在把抑制剂还我之前先维持闭嘴的状态。” “你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段霖声音不稳,说完,他完全不给云予反应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着脸跑了出去,像被谁欺负了一样。 “……” 哭了? 云予迟疑了一秒,也就是这一秒,他把段霖跟丢了,并意识到,段霖这傻狗带着他的强效抑制剂跑路了! 宋川已经在星舰上等候,在云予登上星舰时看见他的表情,把准备汇报的工作咽了回去。 毕竟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汇报,星球爆炸就什么都没了。 良久,终于等到了云予主动发声。 “宋川,弄一批A类抑制剂到实验室。” 宋川几乎秒懂,不禁惊声道:“您是要自己配高浓度的抑制剂?” 云予谨以沉默作出了肯定回答。 医院的后湖湖面上泛起微小涟漪,天鹅整齐划一地朝拱桥桥洞里划去,段霖抬手抹了一把滚烫的脸颊,感受到丝丝凉意才发觉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可这于常人来说凉到刺骨的雨水,半点不能让段霖灼热的身体降下温来。 他持续地仰着头,任由雨水滴在他的睫毛上,又顺着颌线滑下去,微微晃动几次脑袋确定鼻血止住了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刚刚跑得快,如果当着云予的面流鼻血,那下半辈子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云予的信息素居然是……薄荷味的。 这难道就是老天爷对他满分男德A的究极考验?!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力,然而刚刚云予靠近他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心跳加速,血管扩张,大脑缺氧,甚至…… 如果,如果云予真的在发情期向他寻求帮助,那他,那他……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段霖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一切悸动也都烟消云散。 绝不能向本能低头。 他曾在云予面前身体力行所有说过的话,绝不能失信,段霖揉着脸颊想。 后湖旁种植了一大片水杉,入冬后叶子变红,红了落,到最后只剩一株株光杆。 段霖准备从后门绕出去,却在廊亭处迎面看见了一张五分熟悉,五分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见过,陌生是因为他和上次见面长得不太一样。 “林奈?” 段霖试着叫了叫,那人回头的瞬间他惊得不轻。 “你怎么……?”段霖双手无措,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林奈摘下毛线帽,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和皱纹密布的脸,笑得无奈:“怎么长成这样了?” 尽管体外特征提前衰老,但隐约还能看出他原本的样子。从风华正茂到形如枯槁,只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段霖站在他对侧,眉头紧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奈没说话,而是动手解开了病号服的两粒扣子,凛冽的空气一激,他一顿猛咳,看上去免疫力下降了不少。 林奈微微转过身,把领子拉开了一些,用手指了指弯曲脊柱上方的那截脖颈。 段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随即移开了视线,一秒都没有多加停留。 “你的腺体怎么了?” omega的腺体正常来说是一块小小的凸起,是omega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可是林奈的后颈,只有一块萎缩的疤,像被注射器强行抽走了腔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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