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你还记得自己的底线吗?你只标记心爱的o,即便是假性标记。” 蓝色蝴蝶结被指甲刮出一根长长的绸丝,段霖呆在原地,云予从他眼底仿佛窥见了直达灵魂的震颤。 段霖被黏在地上似的,每一下脚步的挪动都显得艰难,嗓子也短暂地失声了,嘴张了数次都发不出声音,像是云予提出了什么宇宙起源之类的哲学问题,无言以对。 直到最后他定定地看着云予,眼里似有光亮起,有什么难以诉之于口的东西正叫嚣着呼之欲出,两人相视默了半晌,他喑哑着开口:“云予,其实……其实我——” 看穿段霖的踟蹰,云予暗自叹了口气,选择直接打断他,替他开这个口:“不用不好意思拒绝,我知道你的答案,段霖,存有怜悯之心的确是你和其他alpha的不同之处,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以后也不要再操心我的事情,这不是你能管的,我自己能解决。” 随着云予一字一句的劝诫,段霖的眸光一点一滴黯淡,刚刚燃起的一点儿火星瞬间被扑灭了。 云予在人前永远风轻云淡,像万能的神主一样,仿佛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大的麻烦,他弹弹指尖就能搞定。 云予转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段霖的手掌干燥,温暖,和omega冰凉的体温反差强烈。 云予深不见底的视线落在那只握住他的手上,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断肢。 段霖倏地松开手,仿佛受了惊吓。 对于云予那一记眼刀,他接受良好,不痛不痒,只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发现面对云予时,他总是不受控地想要突破他们之间的距离,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牵引着,又像光之于葵,氧之于人,一场始于本能的追逐。 “为了帝国。”段霖喉咙干涩,突然蹦出一句缘由,“你是帝国最优秀的研究员,是开启战争胜利的钥匙,帝国需要你,帝国的子民也需要你,所以……别拒绝我好吗?” 段霖的眼睛很通透,能直接望进他心底,所以云予知道他所言非假。 并且这理由乍一听,很合理。 也许他真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四好公民。 云予在门口站得笔直,直到段霖觉得眼睛有些酸时,云予终于有了进一步动作。 他抬起右手握拳,斜交在左肩,朝段霖致了个军礼。 “段霖,我谨代表帝国子民、军方感谢你所做的贡献。” 云予突如其来的郑重让段霖受宠若惊:“不,不用谢。” 随即又垂下眸子。 其实他也是帝国子民。 “不过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云予倚在门边下逐客令。 “啊?哦。” 上一面还享受无尽殊荣,下一秒又变成了普通路人,段霖有些落差感,他朝电梯口走去,步伐缓慢稳当,三步一回头,像在走T台。 在又一次回头发现云予仍只是靠在墙边时,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你不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吗?” 云予轻拂衣摆,视线随意落下:“不了,没烧热水。” “……” 连敷衍都不想敷衍他一下吗?! 段霖忿忿地按下电梯按钮,可他一点儿都生气不起来。 面对云予,很多用道理解释不清的事情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他也搞不懂。 就像得知云予即将度过一个艰难的发情期,想要帮他,救他,安抚他,当然也是情理之中。 送走意外之客,云予进了家门。 说要休息当然是场面话,那只是用来赶客的借口,现在远不到云予休息的时候。 按照原定计划他得进书房继续工作,只是走到书房口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楼。 研究院分配的公寓是复式的,只是二楼云予严令禁止任何人踏入。 云予推开了左手边第一间屋子,空气里有一些灰尘,他打开灯,空空荡荡的屋子轻易显出全貌。 里面除了一些基础的家家具,几乎没有别的东西,除了墙边的橡木置物架上放着一副女人的画像。 那女人极美,神态和云予有几分相似。 毕竟这画像是云予参照自己的脸画下来的,画像里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而这间屋子,是他的“巢穴”。 他在一团“沙发”形状的东西上坐下,内里的填充物比棉花还要柔软,随着他身体放松逐渐下陷,填充物争先恐后的将他包裹,像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云予勾了勾手指,蓝色的蝴蝶结彻底散开。 看着礼袋里的荧蓝色试剂,颈边的脉搏忽然疯了一样跳动起来。 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人们常说的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渴望”的本能。
17 诱导发情 ◎“只是发情,暂时还死不了。”◎ 本能纵着人不断放松下陷,但云予几乎没有听从过本能。 他闭上眼,默念着脑海里当下闪现的一组又一组的数据,内心毫无波澜。 33.9%,34.4%,36.8%,37.2%……他曾和这组数据日夜相对,经过反复计算评估将其划进可承担的风险范围内。 偏偏总有人未经测算就觉得他无法承受,季城是这样,段霖也是这样,alpha都一个样。 月光下只剩窗外的树影婆娑,良久,一只手骨纤细的手从凹陷的软包里探出来,从旁摸到一支荧蓝试剂,和手腕处散发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危险神秘。 云予微微撑起上身,寻了个还算舒适的姿势坐好拎起试管观察,眉头紧簇,表情颇有些嫌弃。 极细的针管扎进皮肉,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不疼,有点儿痒。 紧接着,冰冷的房间仿佛瞬间被温暖和煦的海风充盈,云予被气流裹在正中,身体里好似有暖流淌过,抽疼了一天的筋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热了,揉软了。 只是随着身体热度地不断上升,一颗心脏却渐冷,最后掉进冰窟窿里。 alpha的信息素和罂-粟并无差别,一点一点堆积而成的快感让人依赖成瘾。 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紧绷高昂的上身倏地瘫软,云予窝在软包里大口呼吸,像条搁浅的人鱼瞪着天花板,脑袋里只余一个想法—— 段霖骗了他。 他的信息素气味明明是热烈潮湿的海风。 前线运回的战损装甲已经被研究院全部接收,云予带着团队一连加班了好几天。 全部处理完的那天,云予久违地闲下来,或许是找不到事情做,他在心里算起了段霖有几天没出现了。 然后云首席就发现,段霖这人不经念。 这天,宋川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进来,身上好不容易磨出来的稳重全扔了:“云老师!段霖出了一点儿意外,学校那边要请家……家属过去一趟!” 云予顿了顿,头也没抬:“联系他父母。” “试过了,段先生和段太太去远星旅行了,您又是他的第一联系人,所以……” 云予打断他:“出什么事了?” 宋川站直,憋红了脸:“段霖的信息素失控了!” “什么?”云予还没穿上外套便朝外迈开了步子,“现场有没有omega受伤?怎么突然就失控了?” 4S级alpha的信息素杀伤力不是闹着玩儿的。 “校方反应现场只有几名S级的alpha晕过去了,具体情况要过去才知道。” 帝国军校,模拟训练场。 附近已经清过场,全体学生被勒令呆在寝室,不准打探消息,校园里霎时空空荡荡。 云予被校方的人引着穿过大门,单向玻璃将里面的场景反映得清清楚楚。 校领导叫苦不迭:“云首席,您快把段霖带回去吧!” 云予透过玻璃望进去,几名alpha倒在场地中央,有一个貌似还有点儿眼熟。 段霖的信息素倒不至于要他们的命,只是让他们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而已 諵碸 。 视线游离了一圈,最终落在训练场的观战台上。 段霖表情凝重地屈腿坐在观展台边沿,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向底下几人时带着顶级alpha自上而下压迫感。 “段霖为什么会失控?”云予语气冰冷,比起追询,更像是在问责。 或许连云予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段霖莫名有着一种信任,相信他不会没有原因的失控,校方却对这一部分轻描淡写地带过。 校领导稀疏的头顶莫名掠过一丝凉意:“这个,这个,听知情同学称是和同学发生了一点口角,alpha之间有摩擦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段霖会突然……” 云予不再浪费时间听他们打马虎眼。 “全体师生散开至五百米外,一会儿我进去后宋川立刻把信息素屏蔽仪打开,二组三组准备AED,随时待命。” “是!云首席!” 说罢,云予摘下手套,自行推开隔离门走了进去。 alpha的信息素此刻算不上平静,更像是风暴来临前海底的暗流。 匹配度决定敏感度,趋近100%的匹配度即便提前注射了抗干扰素,段霖的信息素还是弄得他不太好受。 尤其是在尝过之后。 他压着呼吸,步履稳重地朝前走,带着不容抵抗的绝对强势,仿佛从深不见底的海底辟出了一条通道,段霖看见他愣了一下,信息素却没有丝毫收敛。 远远看去,他的嘴唇好像动了动。 “别过来——” 离得越近,海风的味道便越浓郁,几乎要将他吞噬。 明知是无用功,云予还是条件反射地捂了下鼻子,呵斥道:“段霖,收收你的信息素。” 段霖像是没想到云予会过来,顿时局促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不知该如何补救,呆在原地束手无策。 他明明占领了高地,和云予说话的语气却低声下气:“我好像……收不住。” 看上去有点可怜。 云予的语气稍软了一点:“你能做到。” “我……” “我说你能,信我吗?” 段霖抿了抿唇:“……信。” 看得出来他很努力了,可是失控的信息素并没有那么容易驯服。 段霖满头是汗,溺水了一般,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岸边人:“帮帮我。” 他当然知道这是垂死挣扎。 云予那么反感alpha,尤其是乱放信息素的alpha。云予之前能因他自控夸奖他,自然也会因为他失控而讨厌他……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有点儿依赖云予了,那个无所不能的omega。 等待的这几秒对所有人来说都显得弥足漫长。 云予站在观战台下,接收到求救信号,他思忖片刻,松开了紧攥的五指,朝段霖招了招手。 “过来。”与此同时,他闭上眼,缓慢地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段霖满脸不可置信,立时红了眼眶,上下唇相接,无声地碰了碰:“云予……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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