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递交寿宴邀请函,两人顺利地混进了大帅府。 左离叮嘱了水仙几句让她先回去,他这边还有事情,不用等他。 前院在唱堂会,因此宾客大多集中在前院。 左离压低帽檐,隐匿了他那双凌厉又满是杀气的眸子,两片嘴唇紧紧地抿着,穿梭于宾客之间,寻找阎方的身影。 阎方算得上是海阳城的土皇帝,寿宴自当主位,左离抬眼望过去,主位空空,不见阎方踪迹,反而在一众宾客之间,瞧见了阎君山。 阎君山大喇喇地坐在主位侧边,嘴角微微挑起,眼皮下耷,身旁坐着一个大概三十多岁,模样颇为温和,穿着军装的男人。 男人好像正和阎君山说着什么,阎君山时不时点头回应几句。 左离身边有两个小声说阎君山闲话的,内容大多是一些风流韵事,花边消息,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表情猥琐,笑容yin荡,好像故事的主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说着话,便转到阎君山身边坐着的男人身上。 “要不怎么说人家命好呢,清朝的时候的就是王爷,现在不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咱们比不了!” 清政府刚灭亡,晚清贵族虽没落,但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两人说起查白时的脸色恭敬了几分。 另一人低声说道,“你懂什么啊?那查白虽作为革命军的督军,负责监督严方,那是明面上的,阎方是什么人,能允许这么个人骑在自己头上,查白手里早就没什么权利了,留着他不过是给外面那些人做做样子,我可听说……” “阎方来路不正!” “怎么了?” 说话的人面带着一脸的得意相,好像知道的什么不得了的秘辛,“阎方的家底,都是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位安王爷留下的。” 之后的话便有些离谱,说什么阎方和安王爷同寝同食,关系暧昧,后来安王爷和阎方闹掰了,阎方恼羞成怒杀了安王爷。 左离斜了一眼那两个凑在一起传瞎话的,老王爷英灵在上,他们居然在背后编排老王爷,若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一枪崩了他俩。 左离在前院未寻得阎方身影,便转身前往后院。 后院基本上没什么宾客,左离披着一张洋人皮,独自行走在后院,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迎面过来一对巡逻大兵,左离闪身推门躲进一房间。 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丝丝缕缕的青烟,香案上插着几只已燃一大半的香,显然是有人刚刚来这里祭奠,香的后面供奉一黑底烫金字牌位,上写着,“瓜尔佳查斥之灵位” 左离雕塑一般僵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灵牌上的那几个字,他的心不觉抽痛起来。 瓜尔佳是他族姓,查斥则是他阿玛的名号。 当初老王爷把阎方招为门客,并视他为知己,没想到竟被这道貌岸安的伪君子所杀,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阎方这个无耻之徒,居然供在奉老王爷的灵位,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吗? 左离望着摆在香案上老王爷的灵位,双眸赤红,拳头紧握,眼中尽是滔天恨意。 今天他定要成全阎方,送他去九泉之下,让他当面向老王爷忏悔。 左离接连找了好几个房间均为发现阎方,正欲继续找一个房间的时候,忽听得一阵吵闹哭喊的声音。 “啊!!救命啊!”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左离心中顿觉不妙,立即循声跑去。 果不其然,在一处拐角,看到四个壮汉正围攻殴打一女子,左离垂眼便认出水仙那件米色连衣裙。 水仙此刻已经浑身满是血迹,连衣裙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狼狈而又虚弱地瑟缩着倒在地上。 水仙嘴角挂着血迹,透过那些人裤腿脚的缝隙,一双泪眼猝不及防地撞上左离的视线,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那嘴型分明在说“救我!” 水仙那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水仙是他的妹妹,他的家人,竟然被这群畜生如此对待,那一瞬间,愤怒的火苗瞬间燃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熊熊怒焰。 下一瞬,左离猛冲过去,揪住一壮汉后衣领,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壮汉头上,顺势一脚,踹出几步远。 左离的拳头又重又狠,壮汉有些发懵,一时没站稳脚跟,重重摔倒在地。 见自己人突然被打了,另外三个壮汉停止殴打水仙,把目标转到左离身上。 “我擦!” “一个洋鬼子,竟然敢管我们师爷的事儿,活拧歪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瘦子,嘴巴不干不净,看向左离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鄙夷,说着便朝左离冲了过来,左离一个鞭腿,踢到了瘦子侧颈上,顿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剩下的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朝左离攻击过去。 左离一个扫堂腿,将其中一人放到在地,从身上掏出匕首,朝心脏刺去,只听见一声惨叫,这人便断气了,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 最后一个身材肥胖的人,似乎是没料到左离会下狠手,举着拳头,脸色煞白,惶恐地盯着左离,僵站在原地。 “我看你他码是不想活了?”一声怒骂出现在身后,伴随着一种熟悉又令他头皮发麻的感觉。 左离顿住身形,缓缓转过头。 被他第一个打倒的壮汉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支枪,枪口正指着他的脑袋。
第二十三章 放弃刺杀 左离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枪,若是对枪,面前这人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里虽然是后院,很少有人过来,但若是这枪声一响,定会招来很多人,说不定他这个洋人的身份还会有暴露的风险。 左离眸光闪过一丝狠历,匕首寒光在空中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紧接着“啊!”一声惨叫。 那大汉只觉眼前溅起几滴血迹,手腕便失了力道,霎时间腕部传来钻心的疼痛,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 枪被甩开的瞬间,抽搐的手指无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发出“砰”的一声枪响。 左离暗道:遭了! 这一声枪响,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大兵,转眼的功夫,便将几人团团围住,正在前院听堂会的阎君山一众人等,也紧随其后闻声赶来。 “干嘛呢?” 巡逻大兵自动分成两列,阎君山缓缓走出,左边站的是副官周海,右边是适才正同阎君山说话的查白。 “少帅!”巡逻大兵回道,今天可是阎方的寿宴,闹出这种事情,他们难辞其咎,只得有一说一,“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阎君山面色不悦,扫过围在中间的几人。 一死一伤,边上站着个傻不愣登吓破胆的,还有一个半死不死的躺在地上。 受伤的那大汉,阎君山认得,时常跟在师洪彩身边,是师洪彩的第一打手,好像叫什么阿四的。 阿四抬眼看阎君山,有气无力地说道,“少,少帅!” 阿四脸色煞白,额上凝淌着豆大的汗珠,一只手紧握另一只手的手臂,手腕无力下垂,指尖还滴着血滴,瞧着是手腕上的筋被人挑了,不远处横着一支枪,该是动枪的时候失手了。 阎君山视线转而停在唯一还算正常的“洋人”身上,阿四身手不算差,这人什么来路,阿四居然能着了他的道。 阎君山视线在左离身上上下打量,这人他没见过,但是总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阎君山对身边周海耳语几句,周海点了下头离开。 左离半抱着安抚水仙,水仙的头附在他胸膛上,看样子就像是丈夫安慰妻子那般。 前些日子,差点被阎君山认出来,左离不敢大意,他低着头,侧过脸,承受阎君山投在自己身上那种带着明显审视的目光。 阎君山盯着左离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回阿四身上,“怎么回事?” 阿四的手腕还滴淌着血,样子较刚才更显虚弱,下巴朝水仙扬了一下。 “这个臭娘们是我们师爷的前些日子刚娶的姨太太,我们哥几个不过是把她带回去。” 水仙听到这话,瑟缩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双手死死抓着左离的衣襟,就好像濒临溺毙的人,手中抓着的那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水仙呜咽着对左离说,“左大哥,不要丢下我!” 左离这才想起来,地上躺着的那个被他一刀毙命的瘦子,以及吓傻了的胖子,正是初遇水仙时,那一胖一瘦说水仙是师洪彩花五块大洋买的媳妇的那两人,真的是太不巧了。 左离轻轻拍了拍水仙的后背,“放心!没事的!” 阿四恶狠狠地瞪着左离,继续对众人道,“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洋鬼子,抽的哪门子邪疯,上来就把我们的人杀了,还……” 阿四的话还没说完,人群后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都在做什么?” 那声音透着骇人的气势,定是多年戎马磨砺出来的特有的杀伐之气,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间自动让开一条路,阎方缓缓出现在左离视线里,随阎方一起的还有师洪彩。 师洪彩一看,竟是自己的人出事了。适才瘦子跑过来告诉他,在帅府见到了他前段时间买的小老婆,便吩咐阿四带人把她抓回来,没想到竟然出了见了血,还是在阎方的寿宴上。 师洪彩瞥了一眼明显是凶手,外加撬了他的墙角的左离,那视线中带着明显的阴鸷与凶狠。 师洪彩视线转向阎方,面上带着深深地歉意,大致阐述前因,不断地对阎方笑着赔礼道歉。 见到阎方的那一刻,左离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呼吸好像顿住了。 每每午夜梦回,老王爷惨死的场面,他都会回想一遍阎方的这张脸,十几年不见,竟同记忆中的样子看起差不多,这一张人皮下面藏着一颗极其歹毒的心。 这些年偷了老王爷的命换来的苟安,看起来过得不错,害他父亲性命,谋他父亲家财的凶手,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积郁十六年的愤恨,如岩浆一般在他心底翻腾,望向阎方的眸子里带着浓重的恨意。 或许是从左离身上察觉到了敌意,抬起手掌示意师洪彩不必多说,阎方面色阴冷下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在左离脸上,似乎要盯出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紧张,空气中好像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就连围着看热闹的宾客,都察觉到了围绕在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一时间安静如斯,落针可闻。 阎方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道,“你是谁?” 左离想撕下这层洋鬼子的伪装,告诉阎方,他是查斥的儿子,来送阎方上西天! 两支枪此刻就别在后腰上,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阎方便能死于他的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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