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感冒发烧,抵抗力不太行,可能还有点高原反应之类的,让多休息。” “是该多休息了,”林声扬深表赞同,“这仨月没见你闲下来过,空暇时间不是捣鼓你那相机就是在画画。” “我弄毕业作品呢,还有方涉之前提议的速写书,我打算整理整理弄好出版,挺有意思的,没觉得累。” 其实也不是不想休息,是一旦闲下来,就特想余苏南,导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变得格外漫长。 秋季多发暴雨,这边不是停电就是断网,他现在跑教学楼天台都收不到信号。 哆哆嗦嗦吹一夜冷风,最后只颤颤巍巍发出去条微信。 几个星期下来,最多只有短信联系。 这种状态下,他根本不敢让自己闲着。 相信余苏南现在的状况肯定也跟他一样。 林声扬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跟桑川道谢: “劳烦你跑一趟了,没有耽误你事儿吧?别别别!千万别跟我客气!来,我送你出去!我——送——你——出——去!” 桑川不止一次表示,其实我还不想这么快出去,几回欲言又止“我再看看”,都被林声扬的热情给打断。 最后硬是被生拉硬扯推出小诊所,越过林声扬头顶,眼巴巴往里面瞅。 林声扬好人做到底,把桑川从江温辞身边一路推上拖拉机驾驶座,甩上车门,完成使命般长舒口气,抬头一看。 好家伙。 都隔这老远了还在看呢。 我江哥魅力不减当年啊。 回去扶住门,微笑着冲桑川挥手告别,再哐当一声,无情合上小诊所大门,干脆利落切断桑川偷觑的视线。 林·爱情保安·声扬,对自己很满意。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转头见江温辞居然颤颤巍巍在脱外套,林声扬严词喝止,宛如操碎一颗心的老父亲:“大庭广众的怎么乱脱衣服?穿好穿好!” “热!”江温辞已经褪下一只袖子,剩下一只手挂着吊瓶,没办法脱,“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多少度?” 林声扬上来就给他拽上,拖椅子坐旁边,拿高他的手捅回衣服里去:“你要不要看看你多少度?”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真啰嗦。” 江温辞唧唧歪歪,但行动上拗不过林声扬,最终不得不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林声扬:“江哥,你现在就没有逼逼的资格,他妈再晚来一步就得烧成脑残,要不是桑川跟隔壁收苞谷的大爷借来辆拖拉机,我俩现在指不定还在哪条山沟沟里折腾呢。” 江温辞咳嗦一声,扯上口罩遮住半张脸:“你这么一提醒,确实是我疏忽了,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桑川啊。” “怎么感谢?” “还能怎么感谢,把我儿子送给他呗。” 林声扬一时嘴快:“你儿子……” 一套就中,江温辞抬手勾住他肩膀,露出在外的黑眸散漫一弯: “以身相许好了,你不总叨念着想找一个温柔的alpha么?我看桑川挺温柔。” “屁!”林声扬简直服了,“老子不喜欢年纪小的,而且……算了算了,跟你这头猪说了你也不懂。” “倒不是年纪问题,”江温辞揪重点水平依旧稳定发挥,“是体型问题,桑川一只手能把你拍死吧,哈哈哈!” “......” 林声扬心想,担心桑川来挖墙脚的我简直就是一小丑,像他江哥这种,怕是开十台挖掘机来都挖不走。 到了午饭的点,江温辞三瓶水还没吊完,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林声扬肚子饿得咕咕叫,江温辞连早饭都没吃,虽然因为生病没什么胃口,但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林声扬打算去问问这儿的诊所老板,能不能在他那儿买两份饭。 刚出门,竟发现桑川和他那拖拉机还停在诊所外面没走。 林声扬有点诧异,三两步蹦过去,正好看见桑川从上面跳下来,便探头问了句:“还没走?你不会一直搁这守着吧?” “没有没有,去了趟学校接桑息放学,”桑川下车后回身,从座位里拎出几份东西,笑着递过来,“顺便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啊……” 这人还怪好,林声扬先前对他并不好,这下一时有点心虚,没太好意思伸手去接。 “拿着吧,这附近没有能吃饭的地方,江老师还在生病,要补充体力才行。” 这理由一下说服了林声扬,把东西收下,热乎的。 桑川一样样指给他:“这些是给江老师带的,饭盒里是苞米面粥,我们这儿发烧感冒了通常都吃这个,舒服,还有保温瓶里面是我泡的蜂蜜水,江老师嗓子发炎,你多给他喝点蜂蜜水,管用。” 林声扬拎着东西,粗略一看分量还挺足,两人都不一定能吃完。 驾驶位玻璃窗前突然冒出个脑袋,随后窗户被拉开,趴上来桑息一脸担忧的小脸:“林老师,江老师生病了吗?” “桑息啊,”林声扬望过去,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没关系,就是普通感冒,打了针明天就能好。” “那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林声扬接到手里,是一颗沾了体温的草莓糖,暖的。 “打针的时候哥哥都会买给我,你跟江老师说,吃了糖打针就不会疼了。” 林声扬把糖揣进兜,抬脸冲桑息笑了笑:“好,我一定帮你转告给江老师。” 桑川把半个身子都挂到车窗上的桑息托进去,回头对林声扬道:“你快进去吧,等你们完事了我再来,送你们回学校。” “这太麻烦了,”林声扬看了下时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我们没那么快,估计至少还得要俩钟头。” 桑川扶住车身,长腿一迈,轻松爬上驾驶位:“就跑一趟的事儿,哪里算得上麻烦,反正我今天也没活儿干,进去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没等林声扬再说什么,桑川笑着挥挥手,开着拖拉机轰隆隆走了。
第138章 异地恋体验卡终于到期 林声扬望着咣咣喷烟远去的拖拉机,立原地几分钟,转身走回诊所。 最后一瓶水换上,江温辞实在坐不住,医生一走开,他随手把输液管开关调大,滴液速度变得快了不少。 窗外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沉。 山头树林被风刮得整体向一边倾倒,风的呜咽声和树叶沙沙声交织到一块,听起来就是暴风雨前夕。 江温辞越坐越懒,歪在椅子里,百无聊赖托着下巴,跟对面林声扬大眼瞪小眼地发呆。 下午三点左右,医生终于来拔针头,摁了坨棉花上去挥挥手放人,江温辞拎着一打药,和林声扬走出诊所。 刚出门就被宛如一夕间入冬的寒风劝退,风里依稀卷着雨丝,好像满世界都飞扬着萧索枯叶。 “我操,”林声扬骂了句,一脑袋飞舞的头发,“早知道我也穿羽绒服出来。” “咱俩出门时天气预报显示十八度,穿毛羽绒服?” 江温辞两手揣在口袋,口罩下一双黑眸微垂,漫不经心望向路面,说话声音很闷,整个人显得十分懒。 他抽出只手,伸到外面接了把风,试了下体感温度,又插回去:“现在估计还不到十度,又降温了。” 林声扬抱住双臂:“嘶,这傻逼天气。” “等下完这场雨回还是……” 江温辞话说到一半,一辆三轮车进入两人视野,大老远朝他们驶来,停在诊所大门口。 “江老师!林老师!要下雨了,快上车!”桑川没下车,在驾驶室朝两人拼命招手,示意他们赶紧上来。 看他这么着急,再加上糟糕天气的催促,林声扬没废话,拽上还在发愣的江温辞,两人一前一后爬上三轮车后座。 敞篷后车厢封了顶,虽然是桑川自己拉的PVC篷布,用钢丝和木材扎的车顶,但看起来挺结实,好歹能遮风挡雨。 “这车不会是你昨天拉土豆那辆吧?” 林声扬一脚踩下去,触感不对,掰起鞋底一瞅,抠下来一大块泥土,他随手丢车外再拍干净手掌。 “我家统共就一辆三轮,没来得及洗,”桑川回头,透过小窗口扫了眼后座,“江老师,你往里坐点,太靠外可能会掉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加发热期,江温辞脑子反应有点慢,桑川话落几秒,他才应了声,挪动屁股挤到最里面。 后背轻轻靠在篷布上,不敢真压,怕掀了车顶,转个头就能看到桑川后脑勺。 伴着突突发动机声,江温辞说:“桑川,劳烦你又跑一趟。” “不麻烦,正好路过。” 桑川听到江温辞声音就在脑后,耳朵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痒又麻。 鼻端敏锐地嗅到花香,那是江温辞信息素的味道。 夏天的栀子花,不去看的话,真的很难想象这会是江温辞信息素的味道。 桑川喉结不由自主一滚,心脏莫名又开始乱蹦起来。 说话都差点找不着调,舌尖老想打结,一点也不利索:“我要去学校接桑息放学。” “这样,”江温辞没太往深处想,哪知道其实诊所并不在桑川家和学校那条路上,得绕好远一弯子,扭头说,“谢谢。” 三轮车在西南地区贫瘠山路上盘桓前行,整辆车呼呼漏风。 江温辞和林声扬对坐在小板凳上,彼此裹紧外套,像极了大东北冬天坐在炕上唠嗑的两位老乡。 几场秋雨一下,气温彻底转寒。 这期间江温辞在网上发起过一次众筹,在各平台的支持下,为达尔花小学募捐到一批物资,各种学习用品、体育用品,包括图书、电视等。 其中最重要的,是来自京安某位爱心人士捐来的一批课桌椅,取代了原先摇摇晃晃用了许多年的老木课桌。 江温辞怀疑这位匿名爱心人士是余苏南。 因为这批物资是在他发起众筹前收到的,质量很好,其次边边角角做过特殊处理,一看就是很细心的人才会想到的问题。 学校一点点变得像模像样起来,条件比起一开始简直是质的飞跃。 社会上关注达尔花乡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很多支教团队愿意前往达尔花接力支教。 时光时而飞速流逝,时而度日如年,转眼五个月过去。 十二月底,是来之前原本跟余苏南约定好回去的日子,但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不得已往后推辞了半个月。 江温辞把这个消息告诉余苏南时,电话那端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 空气从宁泽市一路迅速冻结到达尔花乡,比呼啸的老北风都凛冽酷冷。 无声的沉默震耳欲聋。 江温辞一面迫不得己,一面心疼,一面又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宁泽市,把余苏南搂怀里狠亲两口,安慰的同时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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