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桑川是在干活,桑息像条小狗似地跟在他身后,边帮忙边叽叽喳喳。 日复一日,桑川不知不觉在脑海中一点点拼凑出了江老师的样子。 一定是个很有耐心,善良又温柔的人。 得专门找个时间,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清晨七点。 林声扬端着大茶缸子蹲在门口刷牙时,江温辞正收拾好准备出门。 林声扬一嘴巴牙膏沫子,扭头对着江温辞喷:“江哥,要我跟你一块儿去不?” “不用,走个家访而已,不至于。” 昨儿夜里没睡好,江温辞早上是冻醒的,一睁眼发现被子就剩个角盖在肚皮上,难怪一晚上做的梦都是在打哆嗦找火取暖。 这会儿说话嗓音都有点沙哑。 林声扬哗啦啦迅速洗漱完,把牙刷丢进杯子里,随手往空地一放。 弯腰接了捧山涧水搓脸,说话声夹杂水花,稀里哗啦的:“至于,你头一回,我去给你指指路。” “你头一回去也有人给你指路?” 江温辞眼疾手快抬起脚,躲开林声扬弄出来的水花四溅。 “那当然!”林声扬站起,随手拎起脖间的毛巾撸了把脸,要多糙有多糙。 他举起手,朝江温辞比了两个数字:“校长亲自带我去的,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八点回来,花了整整两个周末,才把班上学生走完。” 说着他又情真意切地感叹一句:“跟他妈取经似的,路又远又难走!没我带着你一准儿得迷路!” 江温辞想说我会看地图,不太可能迷路。 但最后他还是说:“成,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跟哥哥走一趟。” “得嘞!” 林声扬踩着人字拖,啪叽啪叽跑回屋,几分钟换好衣服,出来嗖地蹿到江温辞身边,粘着他胳膊笑:“走吧。” 江温辞想过路途遥远,但没想到会这么远。 路上又是荆棘丛又是石滩,跋涉了近两个小时,林声扬终于说了句:“到了。” 山坡下稀稀拉拉几栋房子,像是随意洒落后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后山一片密林,很远处是巍峨的山峦。 江温辞刚走上通往房屋的土路,早搬出板凳坐在门口眼巴巴等候的桑息看见,带着条狗飞奔而来,跑得呼哧带喘。 他停到江温辞跟前,没喘口气儿,迫不及待牵住江温辞的手往家的方向拉,脆生生喊:“江老师你来啦!” 拉了两步路,回头注意到落在后面的林声扬,热情顿时打了个对折再减半,礼貌叫人:“林老师好。” 林声扬甩了把脑门上的汗,叉腰歇了口气,憋半天乐出声:“嘿,这小双标娃。” 江温辞手被桑息牵着,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透着一股子张扬痞气:“这叫有眼光,显然你江哥哥更有魅力。” “显然爸爸比你更有威严!” “......” 路边晚蝉喧杂,九点多的骄阳穿过红杉树斑驳洒下,少年的笑和光芒交错,不经意撞入桑川眸底,恍然间桑川心神皆失。 那条看了十多年的土路,因为江温辞站在那里,周边景致突然变得格外不一样和耀眼起来。
第134章 这位可不是你能随便惦记的 “哥哥!” 要不是桑息喊了声,桑川差点把三轮车给突突插进一旁山沟沟里。 回过神来,桑川赶紧手忙脚乱踩刹车停下。 凌晨四点摸黑起来刨土豆,赶回来的点也太及时。 桑川低头看了眼浑身是土的衣服,又对着车把手上摔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破镜子瞅了瞅。 ——灰头土脸。 不禁懊恼怎么就多贪了那几颗土豆。 少刨两排地早十分钟回来,还能洗个澡捯饬捯饬形象,神清气爽接待江老师,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那是你哥?”江温辞遥遥看了眼。 一个高大人影从三轮车上跳下,看起来像是刚从泥地里滚了圈爬上来,古铜肤色,身材倒是匀称结实。 桑息回身冲他笑着点头。 林声扬道:“你应该见过,就那天开面包车来接我们进村的司机。” 江温辞想了想,又想了想,总算从记忆里扒出这么个人:“原来是那哥们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声扬抬手挡住嘴巴,悄咪咪跟江温辞说,“那哥们儿比我们小,还不到二十,好像才十九。” “卧槽!” 迎着江温辞震惊加怀疑的目光,林声扬一脸笃定地点点头。 江温辞:“你要不说,我一会儿进去肯定喊他一声哥。”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砖砌的板房,总共两层三间屋,院内收拾得干净利索,靠墙边整整齐齐码着一人多高的柴火,用塑料布挡着。 堂屋是吃饭的桌子还有火炉,里间是卧室和书房,二楼堆满一袋又一袋的苞谷。 根本不用刻意去参观,基本多扫两眼就能看完所有东西,比江温辞想象中好一点,至少不是家徒四壁。 桑川飞快洗干净出来,硬朗的脸上挂着水珠子。 他随手抹了把脸,扔给桑息一本新到的绘画本,转头在大腿两边搓搓手掌,笑着将两位老师请进书房细聊。 木质书架上塞满书籍,有一列全是高中课本,剩下则琳琅满目,有各种绘本、小学各科辅导书、课外读物、国内外名著、心理学...... 江温辞朝林声扬看了眼,后者向他摇了摇头,动作十分细微,眼神里装满无奈。 “……” 几个小时里,江温辞把近几个月桑息在校状况全部告诉桑川,事无巨细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得清清楚楚。 “总之,这孩子挺乖的,进步非常大。”说完这句,江温辞嗓子都哑了,端过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林声扬在边上正襟危坐点点头。 全程他大概点了八百回头,跟着江温辞完美的收尾台词转头看向桑川,登时被后者眼里的情绪吓了一大跳。 桑川灼灼看着对面,完全就是真情流露:“太感谢了,江老师,您对桑息这么照顾,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您......” 他视线似乎狭窄到只能挤下一个江温辞,林声扬在他眼里找不到一点存在的空间,甚至还依稀看见了他眼眶中感动的泪花。 那眼神感激中夹杂着复杂的欣赏,尊敬中夹杂着胆大包天的倾慕。 看得林声扬一个心惊胆战。 乖乖! 这祖宗可不是你能随便惦记的啊,先不说会不会被揍,要是被他家那位知道了,你到时候死得不要太难看! 关键江温辞还无知无觉,热情无比伸出手,跟桑川握了握:“应该的应该的。” 林声扬:“......” 林声扬突然放心了,差点忘记,这位原身是头不会开窍的猪。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宰只鸡!” 江温辞赶紧客套:“不用了不用了......” 桑川态度十分坚决:“不行,我昨天都准备好了,你们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我不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 江温辞:“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林声扬:“......” 江哥哥你答应的要不要这么快? 这一趟家访把江温辞折腾得够呛。 倒不是家访,是头一晚睡觉没好盖被子着了凉,第二天又没注意。 还翻山越岭蹚水沟吹山风爬山路,导致晚上从桑息家回到住处开始,江温辞就有些昏昏沉沉。 洗漱完早早上了床睡觉。 迷迷糊糊间,听到林声扬的声音在叫自己名字,江温辞费劲掀开眼皮。 只见林声扬披着外套,在橘黄灯光下微弯腰凑在他床前,盯着他看的眼里尽是担忧: “江哥,起来吃点药吧,你睡觉时老咳嗽,听得我都揪心,别是感冒了。” “我咳嗽咳咳......” 江温辞刚想说我咳嗽了?嗓子眼一痒,忍不住缩在被子里疯狂咳了起来。 “看吧,”林声扬皱起眉,“你躺着吧,我去给你拿药。” 吃过药没多久,江温辞闭上眼。 依稀间只感觉林声扬在他床前逗留了挺久,似乎还给他掖了掖被子,没一会儿他便没了意识,再次睡着。 再睁眼是被林声扬摇醒,外面天色大亮,居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江温辞总觉得睡了跟没睡似的,整个人又困又累。 林声扬一边穿鞋一边跟他说话:“你别起算了,今天还是休息一天吧,你的课我去替你上,睡那么早脸色还这么难看。” “那你还叫醒我干嘛?” 江温辞听他这么说,双臂一松,干脆闷头倒回床上,抬手搭住眼睛。 头疼,喉咙疼,呼吸有点困难,浑身没劲儿。 “我这不是怕你迟到,都快上八点的课了,”林声扬站起,匆匆忙忙捞过背包,临走前回头瞅了眼江温辞,“你继续睡吧,难受吃药,我中午回来给你带饭。” 哐当—— 房门合上,将林声扬最后那点尾音隔断,旋即脚步声远去。 江温辞闭上眼睛。 楼外喧喧囔囔,学生之间的嬉戏声、老师互相间的说话声,以及远远近近的脚步声。 随着思绪慢慢沉入深海,所有声音变得模糊远去,逐渐化作寂静。 时钟指针安安静静往前转圈。 看不见的虚空里,omega信息素一点点融入空气,很快充斥整片空间。
第135章 想要标记omega的欲望达到巅峰 信息素像是一大团一大团的花,同时无声又热烈地怒放,张扬地散发出清甜诱人的味道。 江温辞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发热期提前来临,又翩翩挑在这种时候。 他昏睡间只觉得浑身格外燥热,仿佛置身于火山口,后颈腺体一跳一跳地发胀发热。 血管里奔腾的血液仿佛化作滚烫的岩浆流淌,灼烧着五脏六腑,巨大的空虚感袭来,亟待某种东西来填满。 潜意识挣扎着翻出水面,在他脑海中嘶喊着企图唤醒他沉睡的理智。 要注射抑制剂...... 要赶快注射抑制剂和无感症针剂才行! 但是...... 灵魂深处发起抗议,清晰地向他传达出某种更强烈更极限更渴求的欲望—— 他更想要的,是余苏南的信息素。 想要余苏南细腻温柔的安抚。 时间每往前流逝一秒,这种渴望便会强烈一分,宛如万蚁噬骨,像是陷入痛苦的戒断期。 这种脆弱的渴求,混杂在释放出来的omega信息素中,令江温辞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紧闭双眼蜷起身体满头大汗。 然后在某一瞬,突然得到舒缓。 有一双冰凉的手将他搀扶托起,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燥暖的木质气息。 像是小心翼翼穿梭而过的风,悄无声息拂去他身体里冲撞的燥热,甚至连无感症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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