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用心讨好自己,变着法子对自己献殷勤的人不见了,他又开始打心里感觉到不是滋味,他才在千万人里想起那人的好。 纽卡斯顿酒吧。 包厢幽暗的角落里,只有喧嚣的音乐在问候,季松亭默默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顺着杯壁微微颠荡。 他端起酒杯,足足灌了一大口,浓烈的白酒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灼热而又麻木地烧到心底,却没法让情绪平复一点。 他不太喜欢这个时间点来夜店喝闷酒,也从来不去那些人多眼杂的地方,更不喜欢应酬那些虚伪的商业伙伴。 可是这一个月积攒的烦躁和痛苦已经强烈到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了。 这时,包厢的隔音门忽然被人在外面轻轻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吊带裙、浓妆艳抹的女孩扭着腰胯缓缓走了过来。 女孩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伸手拿过季松亭手上的酒杯,妩媚道: “季总,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我陪你一起喝吧~两个人才有情趣~” 说着,她把手搭在了季松亭的肩膀上,并且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 “情趣?” 季松亭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侧头看向身边这个性感的女孩,他黑亮的瞳仁闪动着迷离的波光,眼神醉醺醺的。 女孩被盯得失神,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眼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即使早就在风月场所里见过数不胜数的男人,她脸蛋上还是迅速飞起了两朵红晕。 下一秒,季松亭将女孩拉到了自己怀里,并且一只手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吻住了那张诱人的粉嫩樱唇。 女孩顺势搂住他精瘦的脖颈,翘腿坐在了男人身上,主动回应着他的热情。 她被季松亭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迷得神魂颠倒,微眯着眼喘息着,一只手还不断地解开他衬衫上的纽扣。 那只小手一直在胸膛上游离,季松亭有些反感和不舒服,随即握住她的手腕,头微微往后仰,避开她的嘴唇,冷道: “滚下去。” 对方似乎亲上了瘾,一个劲地往他怀里凑,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胸膛,撒娇道:“不嘛不嘛~哥哥我还想要~”
第108章 他会变成离不开的习惯 女孩的举动直接在火上浇油,季松亭眉目间染上了一层薄怒,脸色越发阴沉,一个用力将她从身上推开,低吼了一声: “滚!” 女孩被吓得一哆嗦,猝不及防跌落在沙发下,她捂着屁股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男人。 但对方似乎不为所动,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地跑出包厢。 浓烈的香水味在鼻尖挥之不去,季松亭轻轻咳了几声,继续给自己灌酒,喝到不分昼夜,想不起今夕何夕。 玻璃茶几上的啤酒一瓶接着一瓶被倒空,瓶罐悠悠旋转几下又停了下来。 一股无法排解的怒火涌上心口,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在茶几上。 沉重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桌上原本已经空掉的酒瓶被震得滚出几米。 碎裂的玻璃碴扎破了他修长的手指,鲜血缓缓淌下,染红了地上那些碎裂的水晶杯子,殷红色的液体悠悠流转。 他却毫无知觉,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心。 不自觉地,又想起那天在别墅喝酒,简桉站在自己面前,闹着要离婚。 那个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流了一手血,那人居然还流露出担心和着急的样子,只不过是最后一次了。 季松亭甩了甩手里的血液,仰头靠在沙发上,酒后的燥热感袭遍全身,他将衬衫敞开到两边,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八块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醉眼朦胧,脸颊因为喝过酒而变得微醺,另一只手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刺眼的屏幕光迫使他不得不眯起眼。 他不断地往下翻着通讯录,急切地想要找到简桉的手机号码。 终于,在电话簿的最底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简桉。 季松亭久久盯着那个号码,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情感……就像是五味杂陈,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是去年了,之后再也没有打过一次。 他深吸口气,情绪一瞬间变得紧张,他颤抖着手指,缓缓按下拨打键。 在忐忑不安中响了好一会,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才从手机里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nswered……” 季松亭喉咙一哽,关掉了手机,双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上。 对啊,那人都死了,怎么接电话?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以前喝醉酒,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简桉就会第一时间跑来酒吧接他回家的场景。 那人当时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他却玩性大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酒一瓶接着一瓶地浇在对方的头上,让他出尽洋相,最后还狠狠踹了他几脚。 他还记得,当时天很冷,只有零下14度,对方也仅仅穿了一件外套,被冻得瑟瑟发抖,眼泪无能为力地流着。 这一刻,季松亭才真正感受到了,自己这些年对他做过的事,有多恶心。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永久的遗憾。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嘘寒问暖的人了。 季松亭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嘲地勾起嘴角,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自以为什么都有,车子房子票子,从来都是别人离不开他,却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曾经恨之入骨的人,会渐渐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会变成离不开的习惯。 一切不过都是在自作自受。 …… 公司。 “你这一个月都在江南监视沈少爷啊?怎么样?简先生真的……死了?” 杨瑞拽着小王的手问道,双眼因为不敢置信瞪得极大,看到对方点了点头,他才失落地松开,嘴角下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心碎了一地。 “呜呜呜,好可怜……” 小王见他这明明伤心的样子还自带喜感,有些无奈,也不在意他把鼻涕擦到自己衣服上,叹气道:“唉,我也没想到,简先生年纪轻轻就走了。” “季总什么表情,伤不伤心?” 杨瑞捏着拳头,痛斥道:“我看他天天虐待简先生,根本不像有心!说不定又去哪里喝酒泡妹!公司都不管了,实在不行这个总裁位置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哑低沉的声音,但听在杨瑞耳朵里,却如同定时炸弹。 他吓了一跳,蹦到小王身后,使劲摇了摇头,一脸心虚,结结巴巴道:“没没没,季总你怎么……来了?” 季松亭浅浅地蹙眉睨他,冷冰冰地说:“听你背后说我坏话。” 察觉到上司暗藏杀机的眼神,杨瑞心凉了半截,拼命解释: “不不不,季总你听错了,我没有说你坏话,我夸你的!” 季松亭只觉得他聒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月工资扣了,再加一个星期的夜班,记得背后长眼睛。” 老板一贯说一不二,任何事情都没有商量的余地,杨瑞只能欲哭无泪,心疼那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的钱。 小王Hela哭笑不得,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下次注意。” 季松亭瞥过委屈巴巴的助理一眼,面无表情,拿过桌上的签字笔,在这些天搁置的合约上签名,随后问道: “我让你办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小王立马反应过来,如实汇报道:“季总,这一个月里沈少爷在江南待了一段时间,其中还给简先生……办了丧事,后面半个月已经回姚城来了。” 听到“办丧事”几个字,季松亭手里的笔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当初匆匆办了一场钻戒都不合手指的婚礼,现在连葬礼、墓碑,他都没给。 这一个月,都关顾着不习惯了。 简桉的突然闯进,突然离开,就跟预谋好一样,让他措不及防,难以接受。 季松亭的眉头皱得很深,像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和疲惫,额角处青筋微微凸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他的骨灰……撒在哪个海,找到了没有?”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似乎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小王点了点头,“回季总,根据我这些天在江南的调查,已经找到了。” 时隔一个月再听到有关于简桉死亡的消息,季松亭还是会觉得胸腔里那块空缺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脸色也跟着浮现出几分苍白。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站起身,匆匆忙忙地走出办公桌,说话带了点颤音: “走吧,回去看看。” “好。” 两人一路开车又重新来到了江南。 天空阴沉如水,却没有下雨,白鸥盘旋在上空,海风呼啸着卷起一片白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季松亭站在礁石上,望着眼前的海浪滔天,任由那股潮湿的气息拂过脸庞。 简桉的骨灰……就是被撒在这里了吗?按照这人的性格,都主动把后事和遗体交代给沈云珩了,而他什么也没有。 又是跟他作对的沈云珩…… 沈氏公司开始在走下坡路了,估计在不久的将来,也只剩下被收购的命运,沈云珩现在应该应付得焦头烂额了吧? 简桉生前那么怕海,死后还是把自己撒在了海里,这样真的算自由了吗? 季松亭怎么也想不明白。 看着那片大海,他似乎又回忆起四年前,被人推下水的时候,也是在礁石上,还阴差阳错地被沈初言占了四年。 当年季简两家公司产生市场纷争,季骁得罪了人,却让他这个儿子偿还。 但是没关系,四年前幕后指使保镖推他下海淹死的人,已经被他送进监狱里了,自己这些年韬光养晦也没有白费。 季松亭有些不理解,简寒天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居然会生出简桉这样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和简家人天差地别。 偏偏这只小白兔,还要硬闯他的狼窝,结果就是连骨头都不剩…… 季松亭微微垂着眼帘,长而卷曲的睫毛遮挡住了眸子里的神情,只有一点淡淡的光泽闪烁着,似乎还带着些许忧伤。 他疲惫地闭了闭双眼,缓缓睁开,有气无力道:“我们回去吧。” 小王顿时惊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好不容易大老远跑过来一趟,老板居然说回去就回去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松亭总是一副生人勿近、冷漠无情的样子,现在居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悲伤,实在见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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