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亭,十年前的恩情,二十岁那年我已经还给你了,明明两清了,我却还是要犯贱,对你纠缠不休……” 但是现在,他终于彻底死心了。 他正要缓缓阖上眼眸,旁边一道微弱的光线忽隐忽现,刺到了他的眼球。 简桉抬手半挡着眼睛,微微低下头看去,地板上竟然静静躺着一把钥匙。 昨晚还没有,这哪来的? 他捡起钥匙,放在掌心里,而后又看向不远处紧闭的地下室铁门。 是李叔吗?是李叔给他的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简桉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捧着钥匙的双手轻微颤抖着,但想到自己还被铁链锁着,怎么开门? 他看到希望的心忽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冰凉,烦闷地甩了下链子。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铁链的钥匙孔上,大小和手里的钥匙似乎有些吻合。 简桉看了看那把钥匙,随后鬼使神差地插入脚上的钥匙孔,缓缓转动。 “咔嚓”一声,锁铐应声打开。 他连忙又将手上其余的铁链也解开,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摔了好几次才勉强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站起来。 太好了,终于要出去了! 李叔果然没有那么绝情…… 今天无论怎么样,他都要逃出地下室,逃离季家,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他一定要牢牢抓住,不能放弃。 简桉唇角勾起一丝庆幸的微笑,一瘸一拐地加快脚步朝着大门走过去。 可老天就爱开玩笑,他手里的钥匙仅仅只是打开铁链的,根本不是打开地下室大门的钥匙,试了几十遍都毫无用处。 简桉背靠着门缓缓坐下来,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加上精神上的折磨,简直比被人凌辱还要难受千百倍。 他眼神呆滞地凝望着旁边的天窗,泪光闪闪,脑海里忽而冒出一个想法: 上面的玻璃……是不是能砸掉? 虽然地下室这个位置是在后院,离别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砸玻璃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女佣会不会听见? 不管了,他现在必须搏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再怯弱只会更痛苦。 想到这,简桉重新站起,迅速将后面的桌子搬过来,整个人站了上去。 他拿着小板凳,闭紧双目,猛力朝头顶的一扇玻璃窗用力砸了过去! 窗户有些坚固,没有破碎,反倒是被砸中的木板和墙壁震得发出嗡鸣。 简桉不甘心,又反复往上砸了多次,手都快累麻了,也只砸出几条缝隙。 玻璃的碎渣刺破了他的皮肤,血珠顺着手指缝隙流淌下来。 疼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最后用尽全身解数,不要命地举起板凳一撞! “嘭!” 清脆刺耳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回响,玻璃碎片从简桉头顶飞溅而出,他被扎伤的右臂顿时疼得直抽冷气! 往上看去,玻璃窗已经被彻底砸碎,露出了一个刚好可以钻出去的窟窿。 简桉擦了擦手背的血渍,他抬头看着边缘残留的、尖锐的玻璃片,没有任何犹豫,踮起脚尖踩着板凳爬到了外面。 手掌心被扎得全是鲜血,他却浑然不觉疼痛般,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坪上,阳光洒在脸颊,照出了一圈温暖的光芒。 简桉站起身,不敢多逗留,忍着双腿的剧痛,一步一步地走向后门。 他这次比上回更谨慎了,在阴暗处弯弯绕绕观察了好一会,等着女佣离开之后,才借着草丛的遮掩,迅速跑向出口。 本以为需要爬墙出去,但后院的铁门却意外没有上锁,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就像特意给他留的一样。 简桉警惕地在门前站了几秒,伸出手将门推了推,在发现外面根本没有人后,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地跑了起来。 夹杂着雪松味的空气和久违的自由让他如获新生,此刻除了用尽全力地奔跑,再没有别的东西能让他停下脚步,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逃跑了。 三年了,他终于离开季家了,终于摆脱日日夜夜睡不安稳的床铺了,终于和那段求而不得的爱情释怀了。 此后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了。 后院。 李叔拦住了想要阻止简桉逃跑的陈妈,看着半掩的铁门,摇了下头。 陈妈一脸怒容,瞪着他,责怪道:“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少爷回来怪罪我们怎么办?你想被辞职,我可不想!” 对方沉沉叹了一声,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简先生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吗?” 陈妈不明所以:“什么样?” 李叔双手背后,目视着不远处愈渐消失在雪雾中的身影,惋惜道: “活泼、开朗,很乐观的一个孩子,但是这三年里,简先生却变得沉默寡言,已经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活力了。” 闻言,陈妈也沉默了。 一路坐车从锦灏小区到姚城郊外,简桉靠着之前沈云珩给的住址,拖着半残半废的身体在一排排洋房里寻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这里来的,明明已经快要倒下了,却还是吊着一口气走到了现在,也许只要一个人的意念足够强烈,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简桉停在一栋阳台布满植被的楼房前,看着熟悉的门牌号码,拼命抑制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颤巍巍地按响门铃,内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见到沈云珩。
第93章 治好我们就在江南长住 等了一会,大门缓缓打开,男主人在看到简桉时一脸不可思议,先是一愣,而后惊喜交加:“小、小桉……?” 看到沈云珩就站在自己面前,简桉紧绷的唇线终于松动了些许,一颗长期处于恐惧的心似乎找到了安放之处。 他抬眸,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深邃如潭水般幽暗的瞳眸,脸上挂着一抹安心的笑容,四肢百骸在瞬间变得软绵无力。 “云珩……我逃出来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双腿像被人砍断了一样,一阵激烈的疼痛过后是毫无知觉。 难道……针剂的药效过了?! “小桉!你怎么了?!” 沈云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嘴角溢出的血丝,眉头紧皱,而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血。 低头一看,才发现青年的手背和掌心鲜血淋漓,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像被玻璃划出来的,一道道触目惊心。 他的心瞬间疼得不能自已,连呼吸都牵扯到痛处,像有无数根针在一点点地扎着心脏,让他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才短短几天不见,那人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了?! “小桉,你不是去跟季松亭签离婚协议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云珩颤抖着指腹抹掉他唇角缓缓流下来的血迹,将人打横抱起就要往外走,“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脸色惨白的吓人,但眼里却满是恐惧,“不要……我现在不能去医院,我的腿动不了了……” 看着他虚弱至极却还要逞强的样子,沈云珩心里涌起阵阵酸涩的感觉,看向他的下半身问道:“你腿怎么了?” “云珩,你先放我下来……” 简桉推了推男人的胸膛,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着坐到地上。 但对方根本不听,语气有些责怪:“不行,你现在哪有力气站着。” 简桉摇了摇头,只能用这最虚弱的方式来反抗他的话,随后哆嗦着从衣袋内层取出一只针管递到男人面前,乞求道: “云珩,你听我说,我的腿又跟之前出车祸一样瘫痪了,你只要帮我把这支药剂注射进去,我就没事了,好不好?” “药剂?什么药剂效果这么好?” 迫于无奈,沈云珩只好转身抱着他走入屋里,轻轻放到沙发上,随后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针剂,往光线好的地方看了看。 所以简桉明明已经废掉的双腿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能恢复行动能力的? 他实在不相信这么一管蓝色的液体能让瘫痪的人重新站起来。 简桉拉起裤子,眼神有意无意地躲闪,“这是陆医生给我的特效药,云珩,你快点,我的腿要没知觉了。” 沈云珩拿着针管的手紧了紧,但始终对药剂能恢复行动能力持有怀疑。 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更况且对方又这么单纯,容易相信别人,被陆怀深利用了都不知道! 他半蹲下身体,没有说话,只是把针剂放到茶几上,紧接着又从桌下拿出绷带和消炎药,直接无视了青年的焦急,不紧不慢地替他包扎起手臂上流血的伤口。 简桉注意力全都在桌上的针管,手臂被拉着,一脸急色,“云珩,先别管我的手了,手没事,先治疗腿!” 沈云珩抬头直愣愣盯着他,质问道:“小桉,你实话告诉我,这东西有副作用吗?上一次用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桉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有条不紊地撒谎道:“副作用只是有一点疼,上一次没告诉你是因为太匆忙了,没来得及,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真的只是有一点疼?” 男人忽地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将纱布缠绕上去,生怕弄疼他,低低地说: “小桉,你不要骗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 闻言,简桉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低下头,轻轻眨了眨眼,嘴唇紧紧抿着,心里五味杂陈有着说不清的愧疚。 他极力将这些情绪压制在内心深处,不敢显露分毫,诚然道:“我不骗你,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只有一点疼而已。” 沈云珩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想窥视出破绽,却始终不能从里面看出一点端倪,难道这药剂真的没什么事? 他只能反手从桌上拿过针剂,沉声道:“好,我帮你注射。” “嗯嗯。” 简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针管里的液体一点点注入双腿里,从刚开始的冰凉到灼烧般的疼痛,他背在身后的手指早已深深嵌入皮肉里,却根本不敢吭声。 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喊疼,这样会让沈云珩起疑心,按照那人的性格,不是一顿数落,就是将他的药剂扔掉。 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出现不对劲,沈云珩这才放下心来,把最后一滴药液缓缓注入他的双腿。 他左右翻看着手里的空管子,讶然道:“我差点忘了,陆怀深医生的职位只是个副业吧,研究所药剂师才是他的真实身份,难怪能研制出这种特效药。” 简桉见他没有怀疑,悬着的心终于有那么一点松懈,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只能紧咬牙关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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