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道歉,这没什么的,对了,那两只猫咪跑哪去了?” 沈云珩顾左右而言他地转过身,目光落在旁边的草丛,蹲下去拍了拍手,“哦!看见了!猫咪,快过来!” 两只小白猫忽地朝他跑过去,乖乖低头蹭着男人温热的掌心。 沈云珩眉梢微扬,流露出一缕欣喜,柔声道:“终于愿意让我摸了。” 闻言,简桉眼角微微弯了弯,似笑非笑,脸上忽而有些踌躇不定,试探性问: “云珩,你可以先把小猫带回家嘛?如果方便的话,医院的病房里不能养宠物,我实在不知道要把它们带到哪里去。” 对方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他,一副迁就纵使的模样,唇际勾着一抹调戏的笑,眼眸深邃又认真,朗声道: “可以啊,很方便,房子里就我一个人,把你带回去养着也没问题。” 简桉无奈地抿着嘴,“咳咳,云珩,别开玩笑了,我先回病房里等你。” “小桉,我推你回去吧。” 男人抱着两只小猫走上前去,手还没碰到轮椅就被他开口拒绝道: “不用啦,我自己能行的,总不能一直让你帮我,那我不就成废物了。” 说完,简桉朝他微微点了下头,双手艰难地滚动轮子,缓缓往前走。 看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沈云珩眼眸中掠过一丝沉重的苦涩,酸楚感愈加浓厚。 这种永远只能保持距离、尊重对方想法的感觉,他越来越觉得复杂、厌倦。 …… ICU的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好像在等谁。 简桉推着轮椅往前面走了好几些会才勉强看清楚,那是陆怀深。 对方似乎也看见了他,挺直了脊背,头朝病房里偏了一下,小声道:“简先生,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进去说?” 简桉点头,应道:“好。” 陆怀深锁上了病房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从衣袋里拿出一盒药剂,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利落打开,三支蓝色液体的针剂静静躺在那里。 他随后将志愿协议书放在青年面前,从上衣口袋取下圆珠笔递过去,说: “我只能替你申请到三支试用剂,这个药剂的研究我也是负责人之一,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医院没有责任,但我有。” 听到这话,简桉拿着协议书的手忽而一颤,神色凝重,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为什么?” 陆怀深侧首撩起眼皮,说:“我替你担保才申请到的啊,你以为这种新型且效果不明的药剂那么容易就能用啊?” 他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面露严肃,又提醒道:“所以你千万千万想好了,我只有七分的把握你不会出事。” “嗯,我相信你。” 简桉握着笔,毅然决然地在纸上签下名字,拿过桌上的针剂,放在手心里,看着药物缓慢地流动着,映衬在瞳孔里。 “陆医生,帮我注射进去吧。” “你忍着点啊。” 陆怀深修长的指间夹着针管,针头朝上喷溅出几滴蓝色的液体,随后朝他大腿缓慢地推进,直至注射到血管中。
第55章 我的腿好像能动了! 简桉眉心微拧,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抓着轮椅的扶手,嘴唇也不敢松动分毫。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大腿根部袭来,他额前的青筋轻轻抽.动了几下,双眼极力看向别处,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边流淌下来。 很快,皮肤周围逐渐变得红肿,然后泛起一圈圈白色的小泡沫。 这样的疼随后又变成了钻心剜骨般的痛,从大腿上的伤口根部蔓延到了全身,紧接着传递到大脑中枢神经。 最后一滴药液注射进去,陆怀深紧绷的心弦终于勉强松弛了些许,沉静道: “好了,简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空气安静了几秒,对方没有回答他,也看不见一点动作,反而安静得可怕。 这样的沉默让陆怀深有些慌张,蹲下去抬头看向他,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又重复地叫道:“简先生?说句话?” 话语落下,依旧等不到青年的回应,正当陆怀深站起来要为他做紧急治疗时,轮椅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 “没事没事……我能承受……” 陆怀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给他用止痛药,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郑重: “我不能贸然给你用别的药,这样会跟刚才的药剂有所冲突,后果会怎么样我无法估量,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 就算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再怎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病人的病情,并迅速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可此刻面对简桉的状况,他也不禁感到棘手。 简桉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仿佛被撕裂开来,连呼吸都会泛着痛苦。 他双手按着两条大腿,澄澈明亮的眼睛里此时满含着血丝和疲惫,惨白的脸色显得那般虚弱无力,透着死人般的青灰。 他闭上了眼睛,承受着这无法忍耐的苦痛,和为自己的冲动付出的代价。 陆怀深静静站在青年的旁边,一言不发,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 他自然期待药剂的效果。 这是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作为药剂师的自己都想突破的瓶颈,但同时医生的身份让他不免对简桉产生一丝忧心和责任。 希望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坏。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刚还死气沉沉的简桉忽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随后重重地从轮椅上摔下来。 他整个人如同一只虾米蜷缩在地上,脸色从刚才的惨白变成铁青,浑身瑟瑟发抖,额头也因为磕到了大理石地板而出现细微的血迹,但他却连吭都不吭一声。 简桉双手捂着小腹,身体像筛糠般抽搐起来,看上去十分难受,那张精致绝美的秀脸也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 “简先生!” 陆怀深对于他现在惨不忍睹的状况明显已经预料到了不少,俯身想要蹲下去将人扶起来,却被他出声制止道: “就让我这样趴着吧……好受点。” 漫长又清醒的痛苦过后是冷和热两重极致的折磨,让人痛不欲生。 有那么一瞬间,简桉真怀疑自己是否就这样彻底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真的好疼好疼……疼到他想哭出来,满身的委屈无处安放,所有未知的害怕像乌云满天,压得他快要窒息而亡。 当真正去独自面对磨难时,原来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他的手腕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身体上还有不少还没痊愈的伤口,被刚才的摔倒一一牵连出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简桉不敢闭上双眼,他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玻璃墙,望向窗户外面的高楼大厦,眼眸中布满了恐惧和绝望。 还有一丝微乎其微,对命运的不甘。 隐约间,他神志不清的脑海里忽而渐渐浮现出季松亭的模样,苦涩而又复杂,和身上的十二级疼痛一起一路疼到心底。 那人现在会在做什么……? 是不是陪着沈初言吃饭逛街看电影? 和他的死活相比,真是讽刺啊。 如果他承受不住死过去了,季松亭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伤心可言的吧…… 对这人的爱,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看着地上的人发出一声声难忍的哭腔,以及痛不欲生的折磨,陆怀深终是有些不忍,轻轻摇晃着他瘦弱无力的肩膀: “简先生,我现在立刻给你打上阻断药,你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了,这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承受的疼痛量级。” “我……我……” 简桉颤抖着微微抬起手抓住男人的白大褂,濒死般摇头,薄唇干裂,说话已经无法连贯了,语不成句地哀求道: “陆医生……不要……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而且……咳咳咳!” 咳着咳着,他忽然感觉到喉头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见状,陆怀深第一时间把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铺上,一边给他迅速止住流出来的鲜血,一边无奈地斥责道: “可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想恢复双腿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选这种极端的方式?自虐的也没你这么疯狂啊!” 缓了好一会,简桉才勉强恢复了平稳的呼吸,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说: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药效吗?这对于医学研究来说,如果能成功,在医学界应该能产生极大的意义和利益吧?” 他沾血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随后缓缓露出一个惨淡的笑,继续说下去: “还有,像我这样一个毫无作用的废人,有生之年还能为医学领域做贡献,就算是死了,想想也挺值的,” “我确实对药效痴狂,甚至可以用疯癫来形容,但我更不想当罪人。” 陆怀深一阵唉声叹气,替他重新包扎好手臂和额头上的绷带,说:“就算你成功站起来了,这种尚且还未完善的针剂也会让你的双腿产生疼痛的副作用。” 他话刚说完,简桉全身猛然绷紧,四肢僵硬,瞳孔不可抑制地收缩着,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仿若一个死人! “喂!简先生?!” 陆怀深喊了一句,紧接着立刻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在他胸口的位置轻拍了几下,确定心跳和呼吸均正常后,又将手放到他颈动脉处探查着,这才长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心脏骤停的迹象。 急促的一阵呼吸过后,简桉从刚才莫名其妙的身体变化中逐渐清醒过来。 慢慢的,他瘫痪了好几天的双腿忽然恢复知觉,感受着腿上先是一片冰凉,但马上就有点正常温热的感觉。 简桉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喜悦,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膝盖,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夹带着几丝啜泣:“陆医生,我的腿……好像有力气了!能动了!” “什么?真的?” 听到这话,陆怀深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急忙走到床尾,轻轻捏住他的小腿,示意对方蜷缩起来,随后拿过旁边的叩诊槌敲击着他膝关节,小腿正常弹跳了下。 “这里有什么感觉吗?” 简桉坐起来动了动腿部,微抿着唇,如实回答:“有,有点疼,还酸。” 陆怀深:“我带你去做个磁共振,看看大腿肌肉的各项指标恢复情况。” “好。” 简桉被搀扶着从床上慢慢走下来,双脚试探性地踩在地板上,感受到坚实的触感后不安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但疼痛依然连续不断地传来,疼得他只能一瘸一拐地走着。 “慢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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