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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夜奔

时间:2024-01-27 15:00:08  状态:完结  作者:陆鹤亭

  我有些看不下去,将自己的面分给了他一些,红拂也分了一些。

  “什么怎么办?”我问,总觉得火罐今天非比寻常。

  火罐大大咧咧道:“除了带猹猹看病,我还有些自己的事要处理,本想着把他送到诊所,让他自己进去,看完了,在门口等我,但这样我又不大放心,拍花子那么多,万一被掳走了怎么办?这不遇到了你们,正好替我看一看他。”

  “我们自是没有问题的。”红拂看着猹猹,用手轻轻抚了抚他瘦削的小脸,“可怜人,突然身子就垮了,脸色比小豆丁还差。”

  “说是染了春寒,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火罐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叮嘱,“你待会就跟着他们,别乱跑,等我回来接你。”

  “老大......”猹猹抿着面汤,眼中满是挣扎。

  “行了,你别说了。”猹猹赶忙替他捂好衣服,将两张毛票塞到他口袋里,“想吃什么就买,我天黑前一定来接你。”

  “现在就要走吗?”我看着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架势,面都还没吃完,就喝了两口汤,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走了走了。”火罐将剩余几张毛票拍到桌子上,“店家,这桌都算我的!”

  我正要挽留,他“嗖”一声钻进了街角胡同里。剩下猹猹与我们面面相望,不知所谓。

  “我怎么总觉得今天火罐怪怪的?”

  结完账,红拂将我拉到一旁。

  “说是有事,就把猹猹扔了,扔完就跑。”红拂领我进了刚刚火罐钻的巷子里,有意避开其他人,“我倒不是怕他不回来接猹猹,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搞得这样神秘。”

  “不然......我们跟着去看看?”我望了眼大豆丁等人,他们站在路边,正在等我们。

  “随便找个由头,先让他们送猹猹去诊所,把病看了。”

  红拂当机立断,没等我回答,一路飞跑过马路,同大豆丁叮嘱了几句,然后又飞快跑了回来。

  “说好了,就说咱们想自己逛逛,待会在沃米诊所门前会和。”

  红拂之雷厉风行,超乎我的想象,最主要的是,他对火罐也如此上心。

  其实在刚刚吃面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了些微妙的预感。火罐前些天才同我说过,哈吉对他不断施压的事,那群贵族急切地需要新鲜的孩子进行“滋补”,猹猹这头又紧赶着看病吃药,火罐自然不得不加快步伐。

  这些事,红拂不知道,他只知晓那群人时不时需要献祭一个幼童,却不知,在这中间牵线搭桥,乃至助纣为虐的,是火罐。

  哪怕我知火罐情非得已,但做了就是做了,不想错,不代表没犯错。

  我与红拂拔腿狂奔进小巷,跟着约半刻钟,才跟上火罐。

  他警惕得很,走几步就回头看几眼,走几步就回头看几眼,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垃圾堆前停下脚步。

  垃圾堆旁堆放着许多水泥管,水泥管里,铺着花花绿绿的枕头和铺盖。外面的空地上,苍蝇、飞蚊数不胜数,还没走近,便有一股浓浓的瘴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我知道这儿,”红拂俯身蹲下,眼神如鹰般尖锐,“这是流浪儿和报童们睡觉的地方。他们白天四处扒垃圾,晚上就在这儿睡觉,那些管子里,就是他们所有的身家财产。”

  话音刚落,前头的火罐将手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三五成群的小脑袋从水泥管道里钻了出来,有些脸色沾了泥,有些脸色带了伤,但总归称得上稚嫩,且数目之密集,使人叹为观止。

  “全旧金山约有两万五千多个流浪儿童,红十字会和修士会约接济了一万三千人,也就是说,在这里,还有一万多个孩子无家可归,这就是这个世界.......”

  红拂将头低下去,语气低颓。

  “这些都是我在哈吉的报纸上看到的,他们时常刊登功德,宣扬自己救济了多少多少孩子,殊不知,被收纳进修道院并非什么好事,我们这些人,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我从后贴近几分,陪红拂一道唉了口气,天边依稀下起小雨。

  “发饭咯发饭咯,橡树庄给大家派饭咯!”火罐娴熟地喊着口号,卸下身上的包袱,从中拿出几大袋馒头。

  众孩童似放开闸的猎犬般,蜂拥向前,七手八脚地蛮抢着馒头。

  “见者有份!大家别急,见者有份!”

  火罐被紧密包围在人堆里,水泄难通。

  馒头很快被孩子们一一抢光了,有些没抢到的,同那些抢了许多个的,扭打在一起,现场混乱一片。

  “这也忒粗陋了。”红拂又叹了口气,转而一凝,又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没得好命,只能这样争抢着东西吃,倒是难为火罐大发善心了......”

  我没有急着附和,因为我知道,这并非事情的全态。红拂只看到火罐给大家分发馒头,称赞他的善心,却不知,他的善心别有用处,只是现在,他还在寻找合适的“猎物”罢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发完东西后,火罐开始四处游走。

  孩子们大口大口啃着手上的吃食,丝毫意识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其中的某个人,就要沦为献祭的贡品,供贵族享用。

  “小家伙,你没抢到吗?”

  火罐很快锁定了目标,一个身形羸弱,面貌不乏清秀的孩子。

  与其他人相比,他手脚畏怯,目光混沌,这样的孩子,最适合摆布。

  “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火罐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的馒头,塞到他手上,“你叫什么名字?”

  “栗子鼠......”那人怯怯道,似有些畏光,锁在水泥管道里,只露出了半截小脑袋。

  “栗子鼠,好有趣的名字。”火罐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脸,“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他叫猹猹,名字跟你一样有趣咧。”

  如此一来,对方放下不少戒备。红拂与我远远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那,小栗子鼠,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火罐变戏法儿似的,从怀里变出一根彩虹色的棒棒糖,“我那有好多好吃的,比这些馒头还要好吃.......”

  “我不去......”栗子鼠紧紧抱住自己,立马将头缩了回去,“我娘很早同我说过,不能跟别人乱跑。”

  “你娘?”火罐不死心,又掏出一大把糖果,放进水泥管,“你娘都不要你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难道不想找她吗?”

  “想.......”小栗子鼠把头伸了出来,双眼噙泪,我见犹怜,“你能带我去找我娘吗?”

  “当然,”火罐拍了拍胸脯,伸出一只手,“你出来,我先带你去填饱肚子,然后就去找你娘。”

  “真的吗?”栗子鼠还是有些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就凭我是好人啊,”火罐继续蛊惑,“你看啊,如果我是坏人,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发馒头呢?”

  栗子鼠连忙点头,“是啊,如果你是坏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们吃的呢?”

  “所以你看,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坏人的。”火罐没等他思考,一把抓起他的手,将他从水泥管里拽了出来,“快点吧,不然赶上宵禁,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了。”

  “可我还想跟秃子告个别,”栗子鼠依依不舍地向后看去,“它是我最喜欢的狗。”

  “没关系,告别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做,我们快走吧。”

  火罐紧拽着他,不给他细想的机会,将人死命往前拉。

  “就一会儿,一会好不好?”栗子鼠仍在争取。

  “不需要,真的,我会替你照顾它的。”火罐见状时机成熟,拎起他的后领往墙上撞去。

  栗子鼠“啊”地惨叫了一声,被撞得头破血流。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正要张嘴呼救,火罐一个箭步上前,用汗巾蒙住了他的脸。

  怀中人如脱水的鲤鱼般,拼命挣扎了几秒,半分钟不到,动静平息,胡同又恢复了安静。

  火罐颤巍着松开汗巾,扶着墙从地上站起。

  他不知从哪儿拖来一根铁链,扣在那孩子的脖子上,环顾一圈确认没人看到后,他将人塞进麻袋,往巷子深处拖去。

  不为人知的另一角,我与红拂吓得不敢吱声,直到人真正走远,才魂不守舍地回到大街上。

  红拂顶着一脸惨白,瘫坐在石墩旁。我亦恹恹不振,像是被捅了十数刀般,血淋淋的现实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虽很早就知道,火罐有拐人的前科,可耳闻不如一见,他那般神速果断、快刀乱麻,想必一定也是无数次操练后才有的成果。

  可这又关那个无辜的孩子什么错?关那个叫栗子鼠的孩子有什么错?他或许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火罐一眼,就被选中,沦入万劫不复。我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记住他的脸,他就彻底失去了一切。

  雨依稀飘落街头,行人们顶着雨伞和包袱,来去奔走,四处躲雨。

  红拂与我孤坐雨中,气喘不止,仿佛跑了很长很长的一条路。其实距离事发地不过百来英尺,站在这儿,甚至还能看见争抢馒头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为这一点可怜的吃食,将前来争夺的孩子抓得满脸是血。雨中混合着红,流入沟渠,汇入大海。

  我抹去唇间雨,强逼着自己站起,那一刻我明白了,狩猎才刚刚开始。

  .......

  回到诊所时,猹猹等人已候在廊下。大豆丁是个眼尖的,一眼看到红拂的脸色不大对劲。

  趁人不注意时,他将我拉到一角,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说是下雨淋坏了身,许是有些不大痛快。

  总之关于火罐的一切,我只字未提。

  “克里斯。”

  众人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避着雨,红拂借机拢近,与我搭话。

  “你会不会很好奇,我为什么刚刚没有出手救下那个孩子?”

  不难看出,他心有自责。这本无关他的对错,救了是情分,不救是本分,这算不上什么狠心不狠心。

  我说:“照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出手相救,我们都只是躲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跟火罐比,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就知道你懂我......克里斯......”红拂抱住自己的双肩,迫使自己的肩膀不再颤抖,“我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如果我们刚才冲出去,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我知道,你理解的.......”我不断安慰着红拂,恍惚觉得,过分拥有良知并非是件好事,有时恰当冷血,或许能活得更加轻松。

  “这事儿决计不能让猹猹知道,”红拂往大豆丁等人的方向瞧了一眼,擦了擦脸上的雨,强作镇定,“如果让他知道,他老大还在做从前的营生,只会气急攻心,届时身子骨更吃不消了。”

  “嗯。”我煞有介事地跟着看了过去,同时发现,天边雨渐渐小了,天色也愈发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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