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擎霄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但知道他没失眠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手机拿远点,呼了满嘴的空气才说:“睡着了?” “你不废话?!听不出声啊!有事说事,没事把电话挂了!” 晏擎霄嗯了半天,没个所以然,最后顺嘴说了句:“我喝醉了……” 几个字顺利让李梓寒暴躁如雷:“你有病?大半夜吃醉酒找我撒酒疯?” 电话直接被掐断。 晏擎霄的心还没个厚实的着陆点,又在李梓寒那里犯贱惯了,没弄清原委睡不着觉,所以他又打了个电话去,这回没兜圈子了,在李梓寒没发火之前先奔主题:“我妹说,你被小流氓亲了?” 李梓寒先是短暂地愣了下,而后很快调整好状态,牙尖嘴利敷衍道:“我就有这身见色起意的资本了怎么滴吧,我为自己感到非常骄傲。没事了吧,能睡了不,挂了。” 真是说挂就挂了。 夜里小巷口的风把晏擎霄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脸上被酒精麻痹的红也在李梓寒干脆利落的动作间消失,晏擎霄仰起头,看着拨开乌云探出娇羞面庞的圆月无法抑制地笑出了声。 那笑,在花好月圆的凉夜里足以退散整条街发情的猫,闻者落泪。 你永远没办法保护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就如同餐桌上放着的肉,最需要担心的不是家里偷吃的猫,不是叮缝的苍蝇,而是肉久置本身就容易坏。 第二天日升天清,车水马龙的城市加紧它一天的运转,晏擎霄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 清色麝香周末里白天的营业额对比整个大学城附近的商铺算得上可观。 舞池里蹦哒的空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卡座早在开门营业时就预订了三分之一,调酒师上班两小时就喊手酸。 “亮哥,能不能收住些表情,别把客人吓跑了。”周汝元靠在吧台上调侃亮哥吃饭的技术没到家,她昨晚喝多了,本来今天调休,但现场实在忙活不过来,就被亮哥夺命连环扣给叫回来打下手了。因为要紧急救场,她今天没来得及化浓妆穿吊带短裙,所以到现在怨气都重。 亮哥贯彻“女人无论什么时候矫情男人哄就对了”的方针,敢是不敢回嘴的,即使这里他称老大。他卖好求饶的方式很平和,调了杯新口味的酒请女王大人喝,女王大人很受用,脸色终于不再拉下来了。 他趁机八卦起了今天反常的晏擎霄:“你说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吗?平时可没见他手脚那么勤快!昨晚上他也喝吐了吧,我没记错吧?”他用眼神觑那边给客人第十次抬啤酒上桌的主角,示意周汝元:“管管?别给整出工伤来了!” 清色麝香的酒文化:谁上的酒,谁敬一半,小费翻倍。 也就是说,晏擎霄想赚这十箱酒钱,他自个儿就得喝完五箱! 周汝元冷眼看向以手臂撑着桌的晏擎霄,撇撇嘴:“管不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置气!”亮哥推她,“谁不知道这小子喜欢你!你去劝,他准听!” 周汝元不动,“呵呵,你安排两个人去拉他比什么都管用!还快!” “哦,叫人去拉他,我们生意还要不要做啦?!”亮哥上火。 周汝元往里间去提冰块,眼不见为净,“哦,那喝死他算了!” “唉,我和你说,你这人……”亮哥伸长食指对周汝元指指点点,余光一撇,见晏擎霄现在伺候的那桌眼见就要出事,撒手扔了开瓶器就挤开人群过去。 晏擎霄被土老板身边的保镖按住肩,下半张脸几乎都泡在了酒里,玻璃盅里一咕一咕冒着气。亮哥走前去,站在晏擎霄身后,一手握酒瓶,朝土老板敬了个虚礼一手白葡萄酒下肚,赔笑道:“秦老板海涵,毛没长齐的学生照顾不周,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听着是奉承话,实际上是给大老板递台阶下。毕竟出来玩,私囊充裕的大老板为难个没毕业的学生实在有失身份,一般耳聪目明的人耍了个威风该要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了事。 然而坐在皮座椅上翘二郎腿,肚腩一膘子肥肉的秦老板不买账,嘴角哈拉阴冷的笑意道:“毛没长齐的学生可不敢顶撞人!他都敢拿假酒诓骗我了,还浇了我一身!我也就看在李氏少东家的份上才脾气好点儿,没派人砸了你们这小店,就请他吃些酒,已不算为难了!” 经他话头一提醒,粗枝大叶的亮哥,本名寻亮,代理店长本人,这才注意到秦明虎黑色衣领边上湿嗒嗒的液迹,两眼一黑几欲晕倒。 这时晏擎霄呛了大声,秦明虎到底没想下狠手,保镖退到座椅后头神色漠然站好,仿佛他们差点把人呛死真的只是玩了个行酒游戏。 “都说了别这样叫他,这里是内地定阳,不是中国香港。” 晏擎霄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渍,眼底落着阴郁的底色,寻亮整个人都在状况外,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鬼?听这声是认识的,还有私怨? 私怨倒算不上。秦明虎在晏擎霄儿,顶多算只叮缝的苍蝇。李梓寒有次无意间说漏了嘴,有个陌生人,连着一个星期给他半夜发骚扰短信,几十条短信打扰他睡眠,拉黑了五六个号码,搞得他神经衰弱。晏擎霄听时心不在焉,背地里不动声色麻烦他爸的朋友查到了手机流水号,又往税务局局长邮箱发了份邮件,导致秦明虎罚了八十七万。 这时晏擎霄忘了,秦明虎可还记得,不但记得,还恨得牙痒痒。根本不用调查,李梓寒在内地没那么大的势力,那么唯一能在两周内做到这样的,又在李梓寒身边的,就只有定阳落魄公子哥儿晏擎霄。 秦明虎今天就想整顿狠的,晏擎霄提醒他这是内地,的确,内地他是不敢怎么样,但给个教训又怕什么,何况李梓寒今天也不在! 秦明虎无甚顾虑了,不屑地扫了晏擎霄一眼,讽刺道:“很狂妄啊,少年。希望你面对他爹的时候,也有现在的骨气。”手掌很应景地鼓起掌:“落魄官少爷跻身上流名商赘婿!有意思!我等着你在李氏门楣面前抬不起头,比狗还不如的那天!” 砰呲!高脚杯闻声破裂,晏擎霄扶着秦明虎黏着玻璃渣的额角,眼底冷冷清清地倒映口子里破皮而出的血流,小声说:“说第二遍了,说了你的臭嘴别提他!不过是个靠着二奶上位的小小供应商,哪来的资格对少东家评头论足!” 寻亮看了他动手的全程,吓得连反应都不会做了。 秦明虎惊叫一声,却没一人敢上前拉开晏擎霄。 秦明虎带的人早慌成了一团,根本不敢再有动作。之前是不清楚晏擎霄与李家的弯弯绕绕,才动了粗,哪想到从对话里才得知,眼前这个全身行头加起来连两百块都没有的人,竟然和李家有关系!香港李门啊,药商传奇李广陵的人,即使是在内地,他们也吃罪不起这尊活菩萨啊! 一时间都耗上了。 还是晏擎霄不惊不慌地寻亮的肩,提醒道:“叫门口的保安进来,把这群垃圾扔出去。” 寻亮暂时接受不来这反转,磕巴地张大了嘴:“啊?” “算了,我自己来。”晏擎霄喃喃自语:“还没告状!” 告状?!找谁告?!告谁?寻亮觉得脑子不动不了了,一双圆溜的眼睛四下打转。谁谁谁? 晏擎霄拨了个电话,开了外放,三秒不到外放音里的男声很不耐烦:“又怎么了?” 晏擎霄听这声儿吞了吞嘴里的酒气,意识到李梓寒没法隔着电话闻到后才小心的开了口:“有人欺负我,还骂你。” “谁?” “秦明虎,你知道他吗?” 李梓寒迷惑了好久,实在对这号人没印象,又问:“骂我什么?” “他说你看上我了,你会请我去你家做赘婿!” 李梓寒突然没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晏擎霄以为是信号不好,却突然听到李梓寒刻薄地说:“让他去死!” 晏擎霄看着脸色惨白的秦明虎,讥笑道:“现在该轮到你在李氏门楣抬不起头、比狗还不如了,真是可怜。” 没想到秦明虎却在这句话后换了个态度,眼神颇为玩味地在晏擎霄身上打量了一下,恶心地对着晏擎霄笑道:“没到最后,还不知道谁是狗,谁可怜呐!晏擎霄,你又以为你在李梓寒身上有什么地位吗,李家人向来有利则往,你可千万别看走了眼!” 晏擎霄没说话,掰断了秦明虎的右手腕。 就是这只手,没管住,给李梓寒发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短信,导致李梓寒失眠了半个月,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惧怕看到陌生号码。 真是该死呢。 同一时间琼瑶山庄A期。 李梓寒坐在单人沙发上,嘴里吐了口白色的烟圈,眼神戏谑地看向对面吊儿郎当的男人:“动作还挺快。” 那男人用眼神和李梓寒交汇片刻,扯了扯嘴上的唇钉:“在下孟野,昨天情急之下亲了你,冒犯了!” “如果你费尽心思就为了来和我道个歉……”李梓寒伸出节手指,指向大门,“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孟野摘下左手的戒指,打开茶具开关,扔了几片香叶进壶里。 秦明虎被扔出去后,寻亮握着酒杯喝地晕晕乎乎,还不忘八卦:“你说那听起来挺厉害的少东家是你发小?香港李广陵的儿子?我去!那你都有这种坐吃山空十辈子的发小了,怎么还留在这兼职?” 晏擎霄用帕子擦着酒杯,瞥了眼寻亮手里一杯三百多的酒,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普通发小,我和他又不算好。” “啊?!不算好你就敢借势招惹秦明虎?不怕被报复啊!”寻亮被吓得打了个酒嗝。 “他要敢来报复,今天就不可能断只手就让他走了!”晏擎霄回道,见寻亮还一看搞不懂的样子,他又换了个脸色,态度暧昧极了:“至于我和我发小好不好,只能我说不好,别人不能这样认为,他本人都不行。” 2021-02-11 22:01:39
第七章 晏擎霄总是刻意忘记和李梓寒的差距。经秦明虎一嘴提起,晏擎霄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差距海了去了,亏他脸皮厚,将人亿万家产都当零头抹去。 晏擎霄想不起李梓寒的身份,也有李梓寒一份功劳。 初中那会儿李家还和晏家比邻而居,家庭条件不上不下,住在白桦小院。 从成为朋友那天开始,晏擎霄眼里的李梓寒,和自己就没什么不同。 晏擎霄他爸没出事前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工商局局长,副的。教育问题上实行散养政策,主张读书是为了多交些朋友,往后的路更宽。 李广陵当时还没那么发迹,因为资金周转不开,除去了送儿子上贵族中学的选项。 因着两位爸思想工作到位,晏擎霄和李梓寒直到现在大一,读的一直都是普通的公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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