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恬和朱丽珍聊了一会儿才挂,两人隔着电话把小苏小峦一顿猛夸。随后苏聿容皱眉拧他的脸,田恬:“别拧了好疼!夸你还不行啊,难不成我们夸你你害羞?” 说完这句怕被某个恼羞成怒的人揍,田恬慌忙跑掉了。 夜里他们一起洗完澡,早早躺上床拥着闲聊。田恬问他出差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情。苏聿容闭着眼随意牢骚了几句,关于太软的酒店床品、太啰嗦的谈判对象、太密集的夜间应酬。这些事情他过去从没机会说出口,不知道可以向谁抱怨。 田恬看他此时安静下来,眉目间全是倦怠,问他是不是很累。“你说工作?累,但也有意思。” 这句话又让田恬十分心动、十分仰慕。尽管自己不具备那样的能力,但他能隔膜地从苏聿容身上,感受到挑战、征服以及成为强者的快感。 他此时满身疲惫地躺在这里,与“功成名就”的形象并不相关,但田恬清楚他心悦的并非那世俗的结果,而是能把一切困难挑战用“有意思”三个字轻轻概括的苏聿容,他为他不畏难的勇气疯狂着迷。不论苏聿容的生意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爱他的才华与满身骄傲,就像他们床对面的那幅小房子,有没有获奖根本不重要,喜不喜欢他们自己说了算。 “我下去睡沙发。我明早七点就得起床去上课,你在家多睡会儿。” 苏聿容仍然闭着眼,拉住他的胳膊,“我陪你上课。” 田恬想着不用,但苏聿容坚持,他是争不过他的。第二天苏聿容在田恬闹钟响起前就醒了,他的生物钟很准。他把田恬叫醒,看他往背包里收拾书本签字笔和平板,既非有条不紊又不是丢三落四,中途似乎对穿搭有了灵感,又去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然后呆呆地下楼洗漱。苏聿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普通而庸常的行为,他竟能在一旁看上五分钟。 田恬进浴室前是没睡醒的呆样,出来后被冷水、爽肤水、剃须刀、一点发蜡收拾得精神又漂亮。 “聿容,去食堂吃早饭吧。”他兴致盎然地提议。 “好。食堂有卖咖啡吗?” 田恬笑了,“老大你当这是国外大学呢,没有。不过我现在去楼下给你买,要冰的还是热的?” 在学校食堂里,他们照例是非常扎眼的一对伙伴,他们玩了一个无聊的游戏,田恬给苏聿容挑早餐,苏聿容给田恬挑早餐,在交换餐盘的时候,田恬在大庭广众之下,假装不小心握住了苏聿容的手,接着再滑到餐盘边缘,“抱歉,同学。”“无聊。有种你就牵,没种就别乱摸。” 田恬闻言笑得不行,给他怼回去:“今天放过你,免得你害羞。” “谁害羞,你在说什么疯话。” “当然是一本正经开讲座、为人师表的那个人害羞,学校里又没几个人认识我。” “想多了,我没有这种顾虑,我能给你开讲座,也能在那个僻静的小树林里……你。”苏聿容给那个动词自动消音了,反而惹人心痒。 两人低声互怼,三十上下的人竟吵出了几分校园恋爱的感觉。 吃过饭径直去教室上课。本来苏聿容打算在车上等他,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加补觉,下课回家再处理复杂工作。但由于计划有变,他决定去教室最后一排加班。 田恬没有异议,他只是祈祷今天不要有分组讨论加presentation,苏聿容一定会笑话他脑袋空空。为此他今天坐在大教室比较靠前的位置,与在最后一排工作的苏聿容划出一片宽阔的智力隔离带。 不过很快,田恬就在第二排如坐针毡了。这是一门金融学相关的基础课程,原来授课的是一位很牛的老教授,因为很牛所以很忙,偶尔会找别人来代课。 “各位早上好,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安文甫,是秦教授的博士生。很荣幸今天来给大家代一节课。我和大家应该是同龄,或者比各位小一些,所以也算不上讲课,我们可以像朋友聊天吹牛一样,一起度过、或者说挨过这个上午……”大家笑起来。 除非田恬现在逃出这间教室,或者躲到桌子底下去,否则他无法忽略安文甫一遍又一遍的扫视。也许他的目光不是刻意要从他脸上划过,只是因为他坐得实在太靠前了。想到苏聿容就坐在后面,他连假装接电话溜出去躲两个小时的勇气都没有。 安文甫讲了四十几分钟,田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也并没有因为安文甫的突然出现而联想起与他度过的几年时间,他只是百无聊赖地在一个b5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来应付这个令人不安的状况。 接着安文甫宣布分组讨论。课堂上的分组讨论一般是前后排随机组合,凭借着MPA学生的交际能力,他们可以在五秒钟内彼此认识并打开局面,中间偶然插入一个不善思辨、谈吐一般的田恬同学也不会影响大局。 今天的讨论,田恬除了“是”“对”以及一些语气助词,一句成型的发言都没说。安文甫全程站在他们这个临时形成的小组边上,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讨论,仿佛这一组同学有格外高妙的见地。 教室里突然发出讨论的嗡鸣声,惊醒了专心读文件的苏聿容,他下意识抬头去找田恬的身影,看见他正侧着脸,愣愣地看同学说话。 苏聿容注意到他旁边的上课老师,很年轻、长相英俊,好像在哪里见过。随后他想起来,就是在这栋楼一楼的学术报告大厅门口,这人堵在那里邀请田恬中午去吃火锅。 他们好像挺熟,因为他记得他用熟稔的语气对田恬说“你爱吃火锅”。那时苏聿容正被校方领导簇拥着去宴会厅用餐,不知道田恬后来有没有跟他去吃火锅。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那个老师离开田恬身边,回到讲台宣布下课休息,并要求下半节课各小组依次上去陈述观点。 苏聿容扫了一眼PPT上的讨论题目,考虑要不要趁着课间给田恬写一段三五百字的发言稿,他正要上去看看,忽见田恬站起来出了教室,手机扔在桌上。他爱玩手机,上哪儿都不忘了带手机。紧接着那个老师也跟出了教室。 苏聿容默然坐回位置,继续看他的文件。 看了五分钟,田恬还没回来,苏聿容便合上电脑,出门去找。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周更新内容(1.5w+)发完~下周五左右见么么 感谢支持!
第53章 不需要,无所谓。 也许是大教室的空调不给力,或者是天阴要下雨,田恬觉得教室里又热又闷,挨到下课他想去卫生间洗把脸。 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安文甫跟上来,不由分说拽着他手臂往安全通道里带。周围同学往来,田恬不想跟他在这里大动干戈。 常闭防火门回弹发出“嘭”的响声,门后田恬立即抽回自己手臂,抱在胸前,一语不发。 安文甫皱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天说出三个字:“说清楚。” 太可笑了,安文甫背着他和别人相爱时,田恬尚且没说过这三个字,今天反倒被他堵着问。 田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或者有些难过,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心平气和,他甚至想感谢安文甫的慷慨抛弃。也许是因为从苏聿容那里得到的幸福和快乐太多了,爱能直接转换成勇气和胸襟,他现在有底气去无视任何辜负过他的人。拥有爱的人总是比爱匮乏的人显得大度。 他放松抱臂防御的姿势,把手随意地揣进裤兜里,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之前说过了,现在也不介意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你有任何纠结不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掺合。就这些。” 说完他就想走,安文甫挪动一步,背抵在防火门上,阻止他离开。 从前听人说,爱与不爱差别很大。那时安文甫拥有田恬全部爱,对这句话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并不觉得有一天需要面对“不爱”的情况。他这么爱他,哪有可能出现什么“差别”?那些说有差别的人,只是因为不够好不够爱、很容易被舍弃。 现在被舍弃的人轮到自己。 他现在的愤怒和不甘都是空壳子,其实他心里清楚是自己做错了,前面他试过诱哄、试过倒打一耙,均告失败,田恬好像已经变得更加清醒、更有自尊心。 安文甫掂量着田恬的态度,知道扯皮没有意义,大家都放下过去也挺好。 “田恬,对不起,我做错了,我错得离谱。但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比以往更加爱你。” “以前我们在一起多快乐,不应该是这种结局。” “过去都不说了,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换我来追你。” 苏聿容找到安全通道附近时,恰好听到这最后三句话。他用指关节敲了敲防火门,然后径直拉开,对田恬说:“课还上吗?” 田恬摇摇头。 “去车上等我。” 苏聿容回教室收了电脑和田恬的背包、手机,离开时碰上进来的安文甫。 “苏总,幸会。不过,趁虚而入有意思吗?” 苏聿容眼里没这人,眼珠子都没错一下,直接走了。 田恬坐在驾驶位等着,苏聿容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真的要下雨了,风很乱,冲着树子和地上的灰突突吹。田恬开着车不合时宜地想到,怪不得“风”加个病字旁就是“疯”。 田恬把车开到他们欢爱过的那棵树下。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聿容,我们聊聊天?” 苏聿容的神态漫不经心,他打开窗让疯了的风钻一些进来。“聊什么。” 田恬侧过身拉他的手,“聊聊刚才的事。” 苏聿容抽出手,反过来握住他的,在手心里玩儿似的揉捏片刻,然后松开。笑了下说:“刚才?刚才的事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还特意到这个地方来?” 田恬忽然有点拿不准他此刻的态度。刚刚苏聿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是藏在他平静表面之下的。但现在似乎又没有,是他误判了吗?他自己给自己强加了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他又试探着问:“是我小题大做吗?当然,刚那个人很无聊啦,我只是怕你多想。”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是聿容,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我的感情。” 苏聿容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你的感情,你是我的谁?”他确实生气,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暴露内心的嫉妒和狼狈,但上头的情绪已经使他完全丧失了所谓的谈判技巧,他急匆匆丢出一句话,顾不上预先审查这句话是否会带来歧义。 苏聿容本意想引导田恬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和感情,他希望田恬亲口说出“因为我是你现在的爱人”,站在这一层确定的关系上,用“现在进行时”去全盘否定刚才那位“过去时”,那么接下来田恬再聊他的情史,苏聿容会觉得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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