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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的笙，笙声不歇的笙。 在落寞中生，在爱欲中死。
第51章 凌晨两点，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乔玖笙略显疲惫地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时隔八年再去查某些事情确实费了他不少力气，当年的法官甚至都已经退休了，只是现在再查，也的确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目击证人的证词有出入。 肇事逃逸的那辆车内一共有三人，事故现场车身损坏并不严重，但车头血迹很明显，司机甚至气势嚣张地下车查看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乔玖笙强忍着不适点开车祸图片，司机的眼神一直都没往受害者的方向看，好像他撞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什么东西一样。 乔玖笙动作顿了下，停在某张图片上，眼神怔怔，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说明天见面的事情，不过几个小时……不过几个小时！ 他情绪冷静得几乎有些可怕，长时间没能得到休息的眼睛铺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张堪称惨烈的照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监控拍摄的图片有些模糊，司机没有被拍到正脸，很快他再次返回车内，开着车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目击者有帮忙打急救电话和拦车的，可司机不知道是醉得太厉害还是怎么回事，完全不顾其他路人的安危，跑车风驰电掣般地逃离了现场，直到一天后被警察找到。 目击者八年前的证词他找到了，不久之前他再次联系上了当时的证人，给他看司机照片的时候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直面一场严重的车祸会造成应激性的心理创伤，大脑对人体的保护机制也会尽量淡化当时的记忆，乔玖笙让人把监控拍到的照片和最后在法庭上的被告正面照片拿给他看时，他眼神很明显地回避了一下。 那是一个略感意外的神色。 有人问他道：“是同一个人吗？” 目击者愣怔两三秒，“是，是的……已经过去很久了，那天的事情我记得并不怎么清楚，先生。” 他害怕了，不想多生事端。 乔玖笙没再为难他，他不需要从一个目击者口中得到多么确定的答案，任何一个疑点他都不会放过，当年被他忽略的所有东西，现在他会抽丝剥茧一一确认。 窗外夜色浓厚，手边的咖啡也已经见底，他轻轻揉了揉眉心处的位置，正打算关上电脑去休息时，电脑右下方一个小标志却轻轻地闪动了两下。 是长荣的内部邮件。 这个点……乔玖笙没有点开，但他大概猜到会是什么事情，段昭的做事效率真够快的，最迟明天早上裴煜应该就会把他们叫去开会了。 他进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神经绷得太紧，即便已经非常困倦但还是无法进入睡眠，乔玖笙靠在床头抽烟，许久之后那点明明灭灭的橘色火星被彻底摁掉，他蜷缩进被窝里，强迫自己睡下。 *** “乔先生，”苏沐拿着手中的一沓宣传策划案交给他，“关于明州市度假山庄的初步宣传方案出来了，宣传部的部长让我把这几份策划案交给您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今天下午让两个部门一起开个会。” “差不多要准备对外招标了。” 乔玖笙刚到办公室的时候苏沐就过来跟他汇报工作，他接过来看了两眼，从中挑出两份大体上还算不错的，“我今天不一定有时间，要去顶层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宣传部着急的话下午的会你替我去开。” 苏沐应了一声，“好的，乔先生。” 顶层的大会议室对长荣的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陌生，一般只有涉及到本家的事务时才会用到，乔玖笙进去的时候里面另外两个主管已经在等他，裴煜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坐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人并不多，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还有两个船员和一个大副。 裴煜道：“昨晚的邮件你们应该都看到了，运输路线出了些差错。” “损失是其次，但现在经常走的那条路线安全性无法保证，我想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乔玖笙看了裴煜一眼，轻声解释道：“邮件我今天早上才看到，昨晚那个时候我已经睡着了。这段时间工作也有些忙，这几批货物我都没有经手。” 另一个主管道：“裴总，其实货物并没有损失什么，而且大副给我的报告里也没有人员伤亡，受到破坏的船体也送去检修了。我们怀疑对方这两次的行为仍然停留在试探阶段，可能是为后续的行动踩点。” 乔玖笙翻了翻裴煜散在桌子上的资料，抬头对大副道：“你们没抓到对方的人吗？” 大副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因为是在内海港口，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对方却显得无所顾忌，有些像是在蓄意挑衅。” 是的，内海港口，万一引来二次安检，真正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不合规的货物。 乔玖笙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照片，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拍摄到了一个人的面貌，“查到这个人是谁了吗？” 刘主管摇了摇头，“查是查到了，是个无业游民，不久之前刚刚刑满释放，现在整日跟一群街头混混掺和在一起，单从这个人身上发散，我们找不到任何有效线索。” 乔玖笙若有所思地道：“偶尔一次可以认为是巧合，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只是想捞一笔钱，但第二次，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刘主管有些发愁，“最近几笔货物交易额不算太大，一直都是我和王主管两个人经手，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裴总，我们是要改换备用路线吗？” 裴煜单手撑着下巴，许久才道：“两条路线并行。” “内海的这条路线换成合规的货物，如果再碰上这群人，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务必扣下几个人，然后交给当地处理。” “公海的航路改成备用路线，每一笔交易必须经由你们三个人签字才能准许通过，另外，船上的所有人员都换一批吧。” “笙笙，你来负责这件事。” 乔玖笙还在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闻言略有些诧异，但也没拒绝：“好。” 裴煜这段时间一直没回C国，中间又处理了本家的一些其他事务，会开了快两个小时，货运路线的事情裴煜并没有太生气，另外两位主管也因此松了口气。 到中午的时候两位主管便约着一起去吃饭。 当然也问了顶头上司，裴煜挥挥手，善解人意地道：“我要是也去了你们这顿饭估计食不下咽。” 于是乔玖笙便和另外两个主管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也正好聊了几句这次的意外，刘主管有些头秃地道：“希望之后都顺顺利利吧，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先生在，裴总比平时脾气都要好了不少。” 乔玖笙玩笑道：“之前太忙一直没顾得上这边，如果真的那么不幸的话，我下次多担点责任。” 王主管盛了碗汤，一边喝一边笑着道：“这话可不兴说啊，咱们都不担责任才好呢。” 乔玖笙点点头，仍旧笑着道：“那是自然，我失言了。” 他起身穿好西服外套，道：“下午我跟宣传部门那边还有会要开，就先回去了，这顿我请。” 另外两个主管也吃得差不多了，见状连忙道：“一块回去吧，午休时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裴总要把船上的人都换了我倒是有点没想到。”乔玖笙随口道：“我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之后有需要的话可能还得……” 话未说完，前方一辆车直直冲了过来，过斑马线时都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乔玖笙下意识地将另外两个人往后推了一把，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车擦着他后背歪歪扭扭地停在了前方的路口处，而他愣在原地，连四肢都是僵硬的。 身体的反应速度救了他一命，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司机匆匆忙忙下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这边有人，真的不好意思，我老婆快生了，我慌得厉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能先送我老婆去医院吗？我之后……您没事吧？” 他见乔玖笙一言不发，不由顿了顿不敢说话了。 刘主管总算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将他往路旁边扶了扶，而王主管则是立刻报了警，语气不善地冲着那司机吼道：“你老婆快生了你就能这么开车了？差点撞着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你老婆被你这么一吓，不是更害怕吗？还想自己开车？” “乔先生，你没事吧？”刘主管见他一直没说话，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只是乔玖笙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额头上冷汗一片，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搭在他掌心的那只手冰冷得没有一丝热度。 乔玖笙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晃了晃头佯装无事地道：“还好，我没受伤……” 下一刻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52章 “病人的身体有些虚弱。”医生替乔玖笙调整了下吊瓶的流速，推了推眼镜道：“刚刚的车祸事故他的确没受伤，但应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初步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长期营养不良，休息也不足，建议等他醒了之后再做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胃部。” 医生有些无奈地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忙工作也要有个度，天天咖啡浓茶撑着怎么行呢，一直休息不好对心脏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要尽早改正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才行。” 叶明渊一一应了，点头道：“谢谢医生，等他醒了之后我跟他说。” 医生往病床上又看了一眼，二十几岁的年纪将身体透支成这样的确实不多见，医者仁心，他难免多唠叨几句，“先给他挂两天营养针，之后慢慢补，不能急，你是他哥哥吗？多看着点他。” 叶明渊视线转向昏睡着的乔玖笙，上次进医院是因为枪伤，那会儿就已经瘦得够厉害的，现在他已经整个人陷在病床里，单薄瘦削得叫人看了不忍。 医生走了，叶明渊俯身将他汗湿的额发拨开，用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低声道：“你要是真能听话点好好吃饭就好了……” 乔玖笙回不了他的话，他睡得很沉，眉头却还是轻轻蹙着，好像连梦里也躲不开那些痛苦的事情，叶明渊忍不住伸手想要替他抚平，可乔玖笙却微微侧过了身，蜷缩着睡得更熟。 下巴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上半张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叶明渊不由失笑，只好收回手，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乔玖笙睡醒时已经是晚上，身旁的人也从叶明渊换成了裴煜，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摆着一个果篮和一束花，大概是那两个主管送过来先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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