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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落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段昭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道：“我作证……真的很好听。” 乔玖笙抬眼看他，哭得眼睛微肿，又像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偏过脸道：“我很讨厌自己这样的声音。” 他断断续续地解释，突然也很执着于这个问题，明明高潮的余韵还没过，最该享受温存的时刻，他却突然将自己陈年的伤口又揭开来，好像笃定眼前的人一定会心疼自己，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段昭的怀抱此刻足够他依靠。 “很久之前了。”他将段昭的手掌摊开，指尖摩挲着他掌心处的枪茧，“我有时候训练不达标挨罚，崩溃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我很好奇，于是自己录下来，反复听的时候觉得那好像根本不是我的声音，而只是嘶哑痛苦几近绝望的怒吼，很像完全失去理智的兽类，既不求饶也不屈服，只是一心想死，直到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才干净。” “后来我在床上就一直都不爱出声了。” “担心别人听到会没兴趣。” 大概自己也觉得可笑，乔玖笙捂住了眼睛，没再说下去，却很温存地依旧在触碰他掌心的枪茧，甚至用舌尖缓缓去舔弄，段昭被他弄得实在难以忍耐，他当然心疼，可男人的欲望大半也正因心疼而起。 他强行忍着，乔玖笙却朝他又笑了一下，倾身抱住他道：“多谢你，段昭。” 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非常轻柔，像含着很深的感情似的，舌头抵着上颚发出第二个字的音节，又极色情，像是用舌头在把玩他的名字。 段昭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有湿意，滚烫的眼泪砸在他肩膀上，乔玖笙像倦鸟归林般落在他的心口处，某个瞬间他突然觉得，或许我真的就是那个可以帮他的人。 乔玖笙显然是个相当可怕的存在，且不论他现在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他故意将这段往事在此刻述说出来以此来博得他的同情，段昭都不可否认自己已经动心了，异常强烈的保护欲让他认识到，他其实是在心软。 他不甘于和乔玖笙只是停留在合作伙伴的位置上。 可是为什么呢？他这样一个人，如果要杀人的话，如果真的想离开长荣，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在床上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对面的人就已经会很主动地将咽喉或是心脏这些软肋送到他面前，他又为什么要来答应他的合作，做出可能失败并且毫无余地的选择呢？ 乔玖笙又叫他的名字，带着一点哭腔要他抱抱自己，段昭实在忍不下去，掐着他下巴将他压在身下再一次亲了上去。 就算真的是陷阱，他也还是跳了进去，并且隐隐有越陷越深的兆头。 段昭这回显然不想给乔玖笙有任何装可怜的机会，也不去看他的脸，只是吻细碎地落在他后背上，那一小块纹身被他用手掌盖住，段昭压着他的腰，听他支离破碎语不成调的声音，心头爆发出一股异样的快感。 这个人，每次来见他都穿得那样规整，束在西裤里的腰，掩在领子下的颈，还有细伶伶的脚踝，穿着很漂亮的皮鞋，冷着脸的时候像是所有人都不能靠近他。 但现在全都毫无遮掩地现在自己眼前，好像他本该就是这样的，这样狼狈不堪地在他身下承欢，可怜而毫无安全感地求他来将自己抱进怀里。 柜子上的手机再一次响起，依旧是尹时曲，乔玖笙这次却伸长了胳膊接了起来，甚至把免提都打开了。 他也不出声，只是在等对面的人开口，尹时曲的声音透过电话有种失真般的机械感，“玖笙。” 大概是察觉到他这里呼吸声不对，尹时曲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道：“你在哪里？” 乔玖笙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和段昭的神色，眯着眼睛笑，贴着手机道：“酒店。” 尹时曲沉默一瞬，“你的声音不对劲。” 乔玖笙反倒笑了，扭过头朝段昭露出一个坦诚又直白的笑，“我在做爱。” 尹时曲声音听起来好像又重新冷静了，陈述事实般地道：“裴煜和叶明渊都没回国。” 乔玖笙继续道：“我没说是和他们。”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明媚到让段昭都有些心空，对方在用一切反应告诉他，此刻的快乐完全是因为他。 乔玖笙拿着手机，一字一顿地道：“在用炮机。” 他的视线和段昭在镜中相撞，眼睛里盛满了玩味又恶劣的笑容。 段昭听他这话也不恼，待他电话挂断，抓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又拖近些，单手将汗湿的头发顺上去，露出侵略性极强的一双眼睛，低声道：“承蒙夸奖。” “但愿我能让你体会到炮机一样的快感。”
第34章 段昭说到做到，天都黑透了乔玖笙才堪堪从他身上下来，床上简直一塌糊涂，乔玖笙躺在被子上半阖着眼睛喘气，许久之后才从地上捡起烟盒，咬了一根叼在嘴里。 正要找打火机，那边段昭刚订好送餐服务，见状弯腰给他点了烟，乔玖笙半靠着床头朝他笑了笑，水红的唇含着烟蒂，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抽了一口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通意有所指地道：“段总可真有本事。” “乔先生过奖了。”段昭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给他倒了杯温水，“抱你去洗澡？” 乔玖笙点点头，又示意他等自己烟抽完，枕在他肩上笑着道：“我现在觉得同段总合作是我做出的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到时候有别的项目来找段总合作……”乔玖笙慢腾腾地道：“段总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段昭本来想说那得看具体是什么合作，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激将法对他来讲其实是没用的，可对着乔玖笙想说出拒绝的话，也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他点头应了，“这是自然，我想乔先生应该不会让我做不划算的买卖。” 身子陷入温热的水中，乔玖笙疲倦地闭上眼，明知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对长荣无法造成什么根本伤害他也还是去做了，明明尹时曲那个电话他不该接也还是接了，甚至今天段昭来机场接他的时候，他是不应该上对方的车的。 他想要什么？他应该做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被驯化得太久，千方百计地想要脱离原本的一切。 这大概就是他和江千屿最不一样的地方，他做事那么有规划，想要什么就一步步朝着目标去做，而他从来都被困于现状，生怕踏错一步就要万劫不复。 好在他现在不怕了，他身后空无一物，没什么需要他顾虑的。 他有些烦躁地将脸埋进水里，这种时候何必想起江千屿。 段昭本意是留他睡一晚，毕竟乔玖笙看起来已经累得不像话了，但乔玖笙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打电话让苏沐过来接他，说是不习惯在外留宿，段昭没再多说什么，只好让助理给他送了套干净衣裳过来。 又恢复成平日那副样子，对着镜子一板一眼地将钮扣系好，转头在他唇角留了个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姿态潇洒娴熟宛如一个买春的常客，段昭才像是那个被嫖的。 段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 太久没回来，家里更没什么人气，只透出一股冷冰冰的过度干净，苏沐贴心地跟着他一起上楼，手里还拎着份夜宵，灯一开，乔玖笙先看到茶几上养着的那株文心兰。 他这么久没有照顾，花自然不会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到现在还活着，乔玖笙皱眉看向身后的苏沐，却没说话。 反倒是苏沐自己先紧张起来，在他平淡的视线中有些头皮发麻地将脑袋垂了下去，磕磕绊绊地道：“对不起乔先生，是我自作主张了。” “算了。”乔玖笙倒也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这株花我确实不想再养了，你带下去吧，扔掉也好，怎么样都好，随便你处置。” 苏沐颤颤巍巍地将文心兰连带着花瓶抱在怀里，满眼意外，乔玖笙当初多重视这束花他不是不知道，现在真的说扔就扔了？ 乔玖笙笑了一下，“没开玩笑，你回去吧，明天我还是休息，你也跟着休一天假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沐点头应是，又同他说了句晚安，抱着花小心翼翼地回了车上。 还是不要扔了，他想，万一哪天乔先生回心转意，他再还回去就是了。 自从那天在酒店接了尹时曲的电话之后，乔玖笙就没再跟他有什么联系，反而是叶明渊时不时给他发过来几条消息，抱怨自己每天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一刻也不得消停，简直就是前出狼窝后入虎穴。 乔玖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把自己每天干的事情也发给他看，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既视感，隔天叶明渊就不再发这些消息给他了，只是说自己想他，问他什么时候能打视频电话。 偶尔乔玖笙也会想叶明渊跟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关系，或许叶明渊真的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又或者只是想给自己一段比较纯粹的感情体验。 可惜时间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来都不对等。 乔玖笙退出聊天界面，迈步走向拍卖所，香澜海的拍卖两个月一次，上次的三件仿品处理得不太得当，有一件被段昭给拍去了。 他刚一进门，立刻就有前台迎了上来，有些意外地朝他打招呼道：“乔先生。” “您是来找尹总的吗？尹总半个小时前刚去白日梦。” 乔玖笙摇了摇头，含笑道：“没有，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孟主管在吗？” 前台立刻道：“在的，我带您过去。” 香澜海一楼是陈设大厅，墙面上挂着一堆交易成功双方握手的照片，也会实时展出下次拍卖的藏品，整体装修古拙而精致，不像个跟钱挂钩的地方。 孟春正在三楼办公室里，拿着个放大镜细细地看某件藏品，前台敲门的时候他还颇有几分不悦，看到身后跟着的来人，自己也愣了愣。 “乔先生？” 乔玖笙一身黑色西装，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皮质手套，他朝孟春点头示意，笑了下道：“孟主管。” 孟春傻了一瞬，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过来，见他朝自己笑，又不自觉地有点失神，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拉开椅子的动作有多主动，好像上次被叶明渊狠狠奚落的那段往事早就不存在一般。 “您坐，乔先生。”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又让人却给他倒杯热茶过来，又道：“您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或者热可可？” 乔玖笙很随和地笑了下，朝他摇了摇头，“孟主管不用这么客气，温水就好。” “我这趟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下次拍卖会上有个镯子我很喜欢，想亲眼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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